第九章:失踪人员档案 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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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的话,我不赞同。我一向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神鬼报应之类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老郑有些喝多了。
我不知道老郑的酒量如何,就小声问旁边的大力。大力说:没事,他的酒量很好,你要让他放开了喝,三斤老白干儿都放不倒他。
这样一来,我心中多少有了些底儿。就说:今儿大家高兴,老郑师傅又刚退休。老人家为国家为煤矿做了这么多年贡献,我们作晚辈儿的,应该敬老人家一杯酒,祝老人家身体健康,永远长寿!
老郑呵呵一笑,说:看看,人家就是当官的料,说出话来都跟咱们不一样。小关儿这话听着就那么顺耳,我也祝小关前途无量,官当得越来越大。
我趁机说:老郑师傅,您能把七五年那次矿难的经过详细说说么?
老郑琢磨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好像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文革还没有结束,你爷爷那时还在挨斗,当时的保卫处都掌握再革委会的几个头头手里。他们净忙着整人了,根本没有闲工夫管矿难的事情。所以,那把火,至今还是个谜。我刚从运输队调到机电队看水泵,不几天就发生了火灾。着火的时候,是三班,我睡的正香,有个人跑进来告诉我南六片着火了,让我赶紧往井上跑。我稀里糊涂地拿着矿灯就往外跑,这时候巷道里还不算很乱,我就跑到井口上面来了。上来后,我突然想起来,跑进泵房里叫我的那个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而且,小关知道,泵房离南六片有一段距离,急着逃生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也不可能跑到泵房里叫我逃生。不过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反正自己逃得了一条生路,总比稀里糊涂地死在下面好吧。
见我们点头,老郑接着说:不一会儿,我就见到老井架子上呼呼地往外冒烟,看那架势,火势一定小不了。等救护队的到了之后,说必须封井,不然的话,就会引起煤尘爆炸,那样一来,正在建设的新九号也会受牵连。也不等上级批准,救护队的人,就把井口给封了。里面干活的三十九个人就给活活封死在哪里了。半个月后,死的人才被从井底下弄出来。紧接着就发生了和你们说的这次差不多的炸尸事件。要说你们这帮小伙子还真不赖,见了这样的场面,倒没给吓住。
我说:您问大力,我们在打虎山见到的,可比这吓人多了。
大力点点头。
老郑说:那你们也够可以的了。
我一激动,差点把自己被吓尿裤子的事情说出来。见有两个女的在场,我没好意思说。
老郑说:炸尸的事情,我是后来听说的。据说,那天晚上很热,看尸体的民兵都跑到澡堂子里泡冷水澡。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个人影从堆尸体的地方跑了出去,几个人正要去追,那尸体堆儿里呼啦又跑出了几个人,有个民兵当时就吓得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等到不哭了,人却疯了。第二天,往车上装尸体的时候,人们才发现,竟然多出来一个白头发大鼻子的苏联人。开始人们以为他是个特务,等一查才知道,原来是五七年失踪的苏联专家。你们说,这怪不怪?
我还想听老郑往下讲下去,没想到小芹已经吓得不住地说:爷爷你快别说了,听了你讲的,我晚上连班都不敢值了。
老郑把脸一板,说:就你胆子小!好了,你今天值夜班,我就不吓唬你了。
大家又聊了些别的,一顿饭才吃完。
送大力他们回到家后,大力说:大哥求你件事儿呗。
我说自家兄弟,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就说。
大力看了一眼小芹,说:那你把小芹送到总院去,她今天值班。
我说那不成问题,反正也是顺路。
大力跟小芹一说,小芹有些很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那多麻烦人家呀。
大力说:我是你哥,他是我弟,那他就他也是你的哥哥,哥哥送妹妹,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老郑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小芹,怪笑一声,说了一句:我看成!
我没听出老郑的意思,小芹却对着老郑说:爷爷怎么这么坏呀!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看天色已晚,自己急着回去,就叫小芹赶快上车。然后,开车向总院驶去。
一路上,我和小芹都没有说话。我不喜欢同女孩子讲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和她讲些什么。上学的时候,我甚至没和自己的同桌说过一句话。以至于又一次同学聚会上,我的那个同桌竟然说我假清高。对此,我不屑一顾,清高如何,假清高又如何?一个人的性格是自小养成的,一旦固定了,就很难改变。这大概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个缘故造成的吧。
小芹倒是有几次想说什么,好像张了张嘴,看见我全神贯注地开车的样子,又打消了主意。
知道快到总院的时候,小芹终于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仍然目不斜视地说:没事了。
小芹说:那就好,我还担心那刀上有毒,伤口不好愈合。现在看来,你的皮肤真是很合。
我说:应该是我体质好的缘故吧。小时候磕着碰着了,破点皮儿什么的,根本不用上药,过一两天准好。
小芹说:这也是一方面。然后又说:你喜欢看电影吗?
我说:还行,不过我更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静静地看书。
小芹说:我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听嫂子说,她每次去你家,都看见你在看什么莫斯科探案集。
我一听,扑哧乐了。挖苦小芹说:莫斯科探案集,还萨拉热窝探案集呢。那叫福尔摩斯探案集,说了你也不懂。现在早不看了。
小芹听了,就闭上嘴,不再说一句话。
见小芹不说了,我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伤了小芹的自尊心。就陪不是说:对不住,我说话不注意,那天我请你看电影,你看怎么样?
没想到小芹倒来劲儿了,撅着嘴说:人家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请人看电影?
我说:大力不是说了么,他是你哥,我也是你哥呀。
小芹说:大力哥说你是,你就是了?想得真美!
我心里说,你爱咋地就咋地,我还懒得搭理你呢。就加大油门,自顾自地开车。
到了总院后,小芹下了车,回头冲我一笑,说:谢谢了。然后一甩长发,像个小燕子似的往门诊部跑去。
看着小琴的背影,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哪个词就叫做“爱情”。当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正在发烧。
回到家里,爸爸和奶奶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爸爸见我回来就问:事情都完了?
我说:再不完,我们就改变神经病了。说着,就觉着身子很乏,头也感觉很沉。刚好奶奶说:你看这孩子这两天熬得,又瘦了,快别说话了,赶快去睡觉吧!
我本来想坐下陪爸爸和奶奶聊一会儿,可是在是坚持不了了,就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房里,一躺下就睡着了。
大概夜里十二点左右,爸爸把我推醒了,问我的车钥匙放哪儿了。说外面下雪了,要帮我把汽车水箱里的水放了,怕水箱冻裂了。
我说还是我自己去吧,进来的时候,好像忘了锁车门儿了。说完,就批了件衣服跑了出去。
这一年的雪不但来得早,而且下得还很大。等我出去时,外面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了。我提了个水桶,把水放掉后。要锁车门的时候,发现在驾驶员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档案袋。
拿起档案袋以后,我觉得很奇怪,是什么人放在我的车里的呢?
雪已经把所有的地方盖住了,看不见任何痕迹。即便有人来过,这时候也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回到屋里,我仔细看了一眼档案袋上的文字。发现上面竟然盖着市局档案室的机密公章,这就不但让我感到惊异,同时还产生了一股好气感。
一转进被窝,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档案袋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一整套从建国到文革结束以来,关于全市失踪人员的档案材料。
看到这些时,我又做了起来,穿上衣服,把档案拿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仔细地看了起来。
档案中的第一份文件,就是关于建国后失踪的我的那位二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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