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失踪人员档案 N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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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在二爷爷的档案里,有一张一寸的相片。
从照片上看,我现在的样子和二爷爷年轻的时候很相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二爷爷的样子,所以很仔细地看了几眼。看着看着,我的脑海里映出在鬼子坟见到的那个老人的眼神,那个眼神竟和相片上二爷爷的眼神极为相合。等又看了几眼之后,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看起上面的文字来。
文字中,除了记载姓名性别原籍等情况外,最吸引我的,就是二爷爷失踪那天,负责看押二爷爷他们的几个人的笔录。
在这份笔录上,是这样记载的:
王小明(上士班长,看押组组长):我们是在下午五点,把关毓林等人押往小屋的。和关毓林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到了那里之后,曾有个犯人说闹肚子,我让两个战士跟他出去解了几次手。其他事情并没有发生,也没有一点迹象。
到了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雾。雾很浓,十几米以外就看不清东西,好像还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
关毓林一直很平静,在不停地抽烟,有时还和看押的战士开几句玩笑,根本不像要跑的样子。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可是,就在夜里两点多的时候。从北边传来一阵狼的嚎叫,那叫声听起来很凄惨,很瘆人。让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接着就是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小屋里滴滴答答的漏雨,战士们正忙着找东西接水。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十几个穿着好像是军服模样的人,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关毓林已经被劫走了。
等我们追出去,外面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剩下的几个犯人都说,是天兵救走了关毓林。所以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聂志宏(列兵,当晚看押关毓林的战士):关毓林这个人很风趣。以前在石头城监狱的时候,我就曾负责看押他。不过,依我看,他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坏。这个人很懂规矩,对人也和蔼。我见过的坏人多了,我敢保证他不是坏人,也没杀过人。他的罪名一定是冤枉的。(这时,负责询问的人说:要注意你的立场!)
聂志宏:这不是立场问题,是关于一个人的名誉的问题。**说过实事求是这句话。就是要我们把事情弄清楚才能给一个人下结论,不放过坏人,也不冤枉好人。可我听说,关毓林的案子,审都没审,就定案了。这不公平!(负责询问的人说:别说没用的,说那玩的事情。)
聂志宏:那晚的事,王班长他们肯定也讲了,我跟他们说的也没有两样,。我觉得,他逃跑也好失踪也好,总比被无辜的枪毙了好。(这时,负责询问的人很生气,大声说:我再重复一遍,请注意你的立场!)
聂志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据后来的档案记载,这个士兵在被询问不久,就被提前复员了。回到老家没有多久,这个士兵也意外失踪了。)
关于我的二爷爷的失踪,档案里虽然有很多的询问笔录,不过都和王班长所说略同。对我来讲,毫无参考价值。
但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三个苏联专家,其他失踪的人员还可以分作两类。一类是有技术专长的人,另一类,就全是刚满十八岁的人,而这些人的失踪地点,经都在老九号那个被废弃的立井附近。
刚刚出现在新五号矿难中的那具尸体,失踪档案中也有记载。
这个人叫段毅,是老五号井的一个放炮员。二十多年前,因为他携带的炸药意外爆炸,造**员伤亡。他被当做杀人犯关押后,在行刑的前一天夜里,竟然不留半点痕迹的失踪了。
他是总的那家牢房,是多年来一直关押死刑犯的,从来没有发生过犯人逃跑的事故。在如此坚固的牢房内,一个人突然不露痕迹的失踪,确实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这个段毅,在失踪人员中,应该是属于有专长的。
其他这类人中,几乎包括了矿井中所需要的各个专业人员。如果把这些人和那些刚满十八岁的青年放在一个地方,要建造一座小型矿井都不成问题。
想到这,我的大脑中又想起二爷爷带来的那二百个小伙子。按照老郑的说法,他们也都是刚满十八岁。这难道只是一种巧合?
更关键的,是什么人把这份档案放在我的车里,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见我没有睡,就披着衣服下了床,走到我身边说:都上班了,你这夜猫子习惯还没改?
我站起来说:看看文件,您怎么不睡了?
爸爸说:睡不着了。
说着,把我看的档案拿起来。我急忙说:爸,这是机密文件。
爸爸笑着说:机密文件能轮到你来看?你爷爷可从来不把机密文件带回家来。
我说:这是我关车门时,在车里发现的,不知道是谁放在那儿的。
爸爸说:那你就不能看。
说着,爸爸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段毅的档案。看到后,爸爸很静一地咦了一声,说:这个段毅,还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呢!他怎么了?
我说失踪了。爸爸又是一声惊叹。
我就把二爷爷的档案拿出来,放在爸爸面前,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没想到爸爸说:他是你的二爷爷。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失踪了。你要想问我,对他了解多少的话,爸爸就实话告诉你,我不比你知道得多。
这回倒让我惊异了一下,然后我磕磕巴巴地问:您怎么知道我知道二爷爷的事?
爸爸说:我刚见到你奶奶,你奶奶就对我说,你问过你二爷爷的事情。昨天我上街,见过你郑爷爷。
知道爸爸说的就是老郑师傅,可晚上吃饭的时候,老郑却没跟我说见过我爸爸的事。
爸爸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也调查过这些案子,本来已经有了些眉目,结果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你爷爷被造反派抓起来后,等到离休,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调查了。
我问:那您知道爷爷都掌握了那些线索呢?
爸爸摇摇头,说:你爷爷从来不和家人谈工作的事情。
爸爸的话,让我感到很遗憾。这么关键的线索,爷爷一定是花了很多心血才找到的。以我的想法,爷爷即便不告诉自己的家人,也应该把知道的线索交给在工作中与自己关系很亲近的人。如果真的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可以托付,那他也应该把自己的这些材料记录在某个地方。
爸爸见我有些遗憾,就说: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个箱子,放到哪里去了?
我听了,心里不由得一亮。忙说:放在我的书橱里。可以没有箱子的钥匙。
爸爸把他的皮箱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红包,然后再小红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说:这是你爷爷临死前交给我的,让我等你当了警察之后再交给你,没想到你刚工作不久就当上了警察。
我疑惑地问:爷爷不是说,不准我当警察吗?
爸爸说:你知道“磨练”这个词儿吗?它包括生活习惯的磨练,也包括意志的磨练。你爷爷说不准你当警察,就是要磨练你的意志,去除你性格中的那种浮躁。你知道吗,浮躁是警察心理的大忌。爷爷的苦心,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想,上高中以后,从打消了当警察的念头后,自己确实踏实了很多,做起事来也专心得多。难道,这就是一种磨练吗?
我急着把爷爷的箱子拿出来,爸爸说:睡觉吧,大半夜的还翻箱倒柜。
我说好吧好吧,睡觉。
扫去地面上的积雪,一串脚踩踏过的脚印出现在地上。
我沿着脚印一直扫到了大街上,大街上的雪已经被早起的清洁工扫干净了。所以,那串脚印就消失了。
我茫然地望着大街的尽头,埋怨起清洁工来。
后面张奶奶一出大门就喊我:向波,又学雷锋了!这胡同扫都扫干净了,还留着串脚印干啥呀?
我说:看着好玩儿!
张奶奶往脚印上看了一眼,大声叫道:哎呀!这都什么年月儿了,怎么还有人穿小日本儿的大头鞋呀!
我说:您肯定这是小日本儿的大头鞋吗?
这是你奶奶也出来了,走过来问:大清早儿的,你们娘俩在这说啥那。
张奶奶说:老关太太,你看这是不是小日本儿穿的大头鞋的脚印?
奶奶一低头,唉呀妈呀一声,说:咋不是那,这是谁呀,穿这么一双死人鞋!有病啊。
我说:这真是日本人穿的鞋?
奶奶说:不是说日本人穿的鞋,是日本兵穿的鞋。这么多年了,今儿还是头一次见。
我忙跑回屋里把爸爸给我买的那个照相机拿出来,对着脚印在不同的角度上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造饭也不吃,就开车往处里赶。
在技术科冲了胶卷洗出相片后,我又跑到刑侦二科。刚好王保国也到了科里。一见我,王保国就说:你小子不够意思啊,调到公安处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个面。怎么着,盖请老哥我喝一顿吧。
我说喝酒不成问题,今天来我找你有事。说着就把刚洗出来的相片递给王保国:帮哥们儿个忙,给查查你们饥饿的案子里有没有这个脚印。
王保国接过去看了一眼说:没问题,我帮你查查,不过,查得到查不到可不一定啊。
我说行,要是查到了,你可要早点告诉我啊。那天我有时间请你喝酒。
王保国说:那就明年吧!
我说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过些日子就有时间。
王保国说:你有时间,我们可没有,眼瞅着一大堆案子还没破,你们发现的那个尸体的案子又转给我们了,而且要限期破案。你说,我能有时间吗?
我笑笑说:那你们辛苦了,向刑侦干警致敬!
王保国说:人这都快急疯了,你还臭贫。滚吧!该干啥干点啥去。
我说我回家睡觉去。王保国说你再跟我提睡觉俩字,我咬死你!
回到家,爸爸问我:你不是休息吗,一大早儿又跑哪去了?
我说回处里办点小事。
爸爸说:今天没事,你开车送我回老宅看看。
我说我要玩正想去呢。
爸爸说你会去干啥?
我说我去找几家失踪人员的家属,做个调查。对了,你会去干啥呀?
爸爸说:这是秘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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