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失踪人员档案 N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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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回老宅之前,我去了一趟交警大队。
交了几张照片,填了两页考试题,又在交警队的大院里开车转了几圈,一个驾驶证就办到手了。
临走时,金大队长站在门口打哈哈说:这是特殊事情特殊对待,要不是老国提前打了招呼,驾照恐怕年底都下不来。刚好赶上一批军照办理转民,咱们预留了几个。
我说:金大队,您放心,冬天的时候,我多弄几条狗,咱们鲜族馆里全狗宴地干活!
金大队长是朝鲜族,最爱吃狗肉。我这么一说,金大队长就眯着眼一笑,摆摆手回去了。
自打我们家搬走以后,我一直以为,那个房子已经分给别人了。没想到,那房子还在我们家的名下,几年来,一直没有人住。
爸爸打开门的时候,一股很浓重的霉气扑鼻而来。冲的我不禁用手掩住了鼻息,好半天才透过气来。
记得搬家那天,我好像在参加技校的考试,所以没能回来看老宅最后一眼。那时我真的遗憾了很久,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走进它。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它还属于我们家,却没有人告诉我。
屋里,仍旧保持着搬家后留下来的凌乱不堪的样子。让人见了,既很亲切又有几分伤感。
屋门上的合页因为长时间没有上油,一开一关就吱吱扭扭地响,好像依然在唱着那首时光已经很久远的歌。
爸爸把一个扫帚交给我,我们两个人很快就把整个房子打扫干净了。之后,爸爸坐在老宅的火炕上,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我和你妈妈明年就回来了,我们支援的项目已经完成了。落叶也该归根了。
原来爸爸妈妈一直在外工作,使参加矿务局援建的一座煤矿的技术工作。这么多年来,他们仍然是矿务局的员工,所以当爷爷家搬离老宅时,依照政策,这所老宅分配给了爸爸妈妈。
爸爸生起火,屋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二大爷领着几个人搬了些家具过来,我见自己插不上手,就一个人溜达出来,按照失踪人员档案上的地址,去寻找失踪人员的家属。
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按地址转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我只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员的家,其他的都已经搬走了。
留在这里的那个失踪人员的家属,是失踪者的弟弟。他说他不知道有个哥哥曾经失踪过,因为他当时年纪还很小,家里人也没有对他提起过这件事。如今他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没有人知道我要知道的问题了。
从那家出来,我像一只斗败了的鸡一样,没精打采地漫无目的的在小胡同里闲逛。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一个人不敢回家,就孤魂野鬼似的到处乱窜的时候一样。
传出小胡同,迎面就是一个小坡,小坡上赫然立着那个废弃的老九号的井架。
看到井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出来的胡同。才发现,这条胡同的一个出口竟离着老九号的旧井架这么近。而这条胡同里失踪的人,竟占全部失踪人口的一半以上。短短几年的功夫,这里失踪的刚满十八岁的男孩,数量就达七八十名。
我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下午两点。这个时侯,在这里,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我已经站了很久,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在这里出现过。
走到井架下,我把这个井架仔细观察了一遍。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大院里一个老人的声音:小孩子,千万不要到老井架那里去,小心叫拍花子老头拍了去!
传说中,拍花子老头是一个专门劫持小孩的人。一个小孩如果被拍花子老头拍一下,就会稀里糊涂地跟着老头走,从此就再也不会回到父母身边。

对没有见过拍花子老头的幸运儿来说,传说只不过是老人们用来吓唬自己的理由。而对众多的失踪者来说,他们的失踪,和拍花子老头,还有这个老井架,其中有没有必然或者偶然的联系呢?
井架中间,还残留着一段出煤时炭车使用的铁轨。用来挡车的木门已经被风雨侵蚀的不见踪影,留下一个洞口像一张大嘴等待吞噬送到这里来的一切。看见它,我又想起老一号的那一幕。我怀疑,它的下面,一定也藏着什么秘密。
为了弄清老井加下面的情况,我来到了通风队。队长见我回来,感到很意外。
当我说明来意时,队长说等大修组的师傅们回来,你跳几个人过去吧。你小子好,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知道咱们找个瓦检员多困难啊。
我说当时就知道是军训,训完就回来了。谁也没想到会成立个经警中队呀。
队长说也好,我就知道你干不长。在咱这,凡是有点能耐的,就不下这个井。
我说我可没走后门儿托关系啊,这是正常调动。
队长嘿嘿一笑,说:正常不正常,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我不愿意跟他较真,怎么着,自己都是干部子女,说出大天来,人家也不相信。
大修组的师傅们回来了,一见我就嘻嘻哈哈地臭贫。
我也跟他们嘻哈了一会儿。队长说:向波找你们有点事,他挑到谁,谁就跟他走一趟。
师傅们说:只要不枪毙我们,就没问题。
我说事情很简单,你们去几个人,用绳子把我放到老井下面去。师傅们一听,都说:那你还不如毙了我们呢!
我说:至于吗?都是井下混了这么多年的师傅了,听了老井口就跟熊包似的。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只管放放绳子拉拉绳子就行。等完事我请你们喝酒。
组长老张说:向波请咱们干活,一个个推三阻四的,人家刚来时,也在咱们组干过几天,怎么也算咱们的难友吧。有事不帮,我看不够义气。你们几个,跟我和向波去!
师傅们找绳子的工夫,我去更衣室拔下经的衣服套在警服外面,有用自己的灯牌去取矿灯,灯房的姑娘说:你的灯牌该换了。不能放灯给你。
我说我就用一次,回来就换。姑娘坚持要换了灯牌才放灯给我。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一个井长过来交灯,见了我问:你是哪个队的?
我说是通风队的,现在已经调到公安处了,今天有事回来准备用一下矿灯,用完就交回来。
那个井长说:他有灯牌,你先放给她,反正有名有姓的,你怕什么!
井长走后,姑娘用力剜了我一眼,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等我到了老井架下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站在中间的铁轨上了。
当我绑好绳索,让他们往下放的时候。老张说:你可想好了。
我说没问题,你们尽管放。
接着,我的身子一沉,就置身于黑漆漆的矿井之中。
过了很久,我的脚才探到井底。然后,我用力抖了抖绳索,让上面的人知道,我已经到了井底。
解开绳索后,顺着巷道往里走了大约一百米,突然一个坟墓样的土包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只见在一块木牌上写着:
爱妻关谢氏之墓
上面没有记录时间,不知道这个墓和墓碑是什么时候立的。但有个信息说明,至少在立墓碑的时候,我的二爷爷,也就是关毓林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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