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理不耐烦了：“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回头华姐通知他一声，让他帮我把停在后院的车冲洗干净了——”
“好的，陈经理请放心！”华姐微笑着回答
等任星星和陈经理先后上了红色豪车，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瞧他那德性，我都吃不下饭——”
“那小姑娘是谁啊？特漂亮一小美人啊——”
这时，肖勇从桌肚里冒出头来：“你们谁脚那么臭啊？都能熏死我！”
“是哥，哥不洗脚已好多天啦——”崔二恬不知耻，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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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肖勇已和大家打成一片，连名字都能叫出大半儿来。
比如华姐，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寡妇，丈夫死于一场车祸。因为要照顾正的女儿，她每天都玩命儿工作，活得像部机器。虽为领班儿，但她吃苦在前，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再比如胖胖的厨师长，叫刘一手，湖北襄樊人。他老婆是附近一家浴城的按摩师，据说长得挺漂亮。夫妻俩儿原本经营着一家饭馆，后来因为得罪了地方上的重要人物，展转流离来到了B市。
还有那个爱开玩笑的崔二，哈尔滨人，比肖勇长两岁，是个配菜师。崔二嘴坏，人却不坏。最大的嗜好，是打牌。他的口号很特别：戒烟容易，戒赌太难。扎着羊角辫儿的女服务生呢，来自四川农村，地道的野味，年龄还不到十八。
至于那个陈经理，大家压根不愿提及。肖勇自然也不多问，但明显感觉到了大家的压抑。
其实，这群人当中，肖勇觉得崔二最亲近。因为，爱开玩笑的崔二，让他想到丁大志，那个陪自己来到遥远的B市的兄弟。
大志，他应该早就到家了。洗车的时候，肖勇默默地想。
崔二叼着烟儿过来，递给肖勇一根：“肖勇兄弟，今天做哥的多有得罪，你可别真往心里去啊？”
“没有，哪儿的事儿？你这人爱开玩笑，不坏。”肖勇回过头来，笑着说。
“那抽根烟啊，歇会儿，给这孙子干活儿，得悠着些，别那么卖力。”
肖勇忙关掉水龙头，再取下手套，接过崔二递上来的香烟：“呵呵，你们为啥都怠见那陈经理呢？”
崔二掏出打火机，给肖勇点上：“你刚来，不知道。那孙子，根本就不是个做酒店的料儿，还尽他妈爱玩资本家的绝活儿。这些就不说了，最可恨的，他见着稍有姿色的女人，便要上。跟我一起来B市的一哥们儿，人女朋友原先也在这里干。结果呢，干着干着，就被那孙子干掉了——”
“啊？有这事儿啊？”
“骗你干嘛？我要是骗你，我就是孙子。”
“你那哥们呢？离开这里了？”
“是啊，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那女朋友后来也没了消息，好久都不来了。”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我是说，既然他这样，你们可以去别家酒店啊——”
“天下乌鸦一般黑，去哪儿都一样。而且，这孙子还欠着咱工资呢。不过，我听华姐说，新来的任老板娘可不一样，或许值得一等。”
“唉，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肖勇感叹。
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便要感慨了。对于这个社会，肖勇的脑袋完全是一穷二白的。从小安逸惯了，他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整天忙着公务的父亲，尽管对他要求严格，却很少跟他提及这个社会。
“肖勇兄弟，我觉得你不像咱这帮人。说说，你说说，啥来头？”
“我怎么就不像你们了？”
“干啥啥不像，整个一滑稽。以我崔二看人，可以断定，你肖勇兄弟，压根就没干过这种活儿！”
“呵呵，确实没干过。这不正学着么？”
“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成，我不耽误你忙。完了去找我，我带你去宿舍。没铺盖没关系，用我的，咱挤一块儿。”
“成，先谢你！不过——不过——”肖勇玩笑着说。
“不过啥，说啊？”崔二扭回头问。
“不过你脚臭，我怕熏，哈哈——”
“拉倒吧，有B日，你还嫌毛长！”
“啥？啥毛长——”
“哈哈，原来你整个一小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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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堆放杂务的楼顶厢房。
有些狭小，有些阴暗，还有些潮湿，灯光也不尽人意。墙壁上贴满了媚笑、丰胸、蛇腰，还有苹果臀儿和香蕉腿儿，全是风骚的小妖精。
崔二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张折叠床，展开来，摇得“咯吱咯吱”响：“肖勇兄弟，晚上睡觉，来劲儿了，就瞅两眼墙上的美女！”
华姐抱着床棉被，一步跨进来：“崔二，你咋尽教人学坏呢？”
“我这不瞎说的么，华姐，呵呵——”
“来，帮肖勇小兄弟铺好床，一会儿煤车就来了！”
“好咧——”
“别别，我自己来——”
几分钟后，华姐拍拍手：“看起来还行，先凑合着吧。”
“嗯，已经很不错了。真是要谢谢华姐！”肖勇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还有你崔二哥呢——”崔二邀功。
“你就拉倒吧！崔二，这墙上都是什么破玩意儿啊？”华姐指着墙壁上的妖精问。
“华姐，这可是咱男人那点事儿，您还是给咱留一口吧——”
“得，给你留一口，你个没出息的黄瓜！走了，去下煤——”
“呃，来了来了——”两人一阵乐呵，屁颠屁颠地跟上。
夜幕来得很快，肖勇正忙着和大家一起下煤，猛听门口一呵斥：“那个叫肖勇的，给我出来，立即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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