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曹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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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又是新的一年了,到了大年初三,按照习俗,今天是姑爷回门的日子,苏州这边的规矩,娘家人是要准备好上的青橄榄,给姑爷泡茶喝的。
一大早起来,曹雪瑶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身边的那些东西,本来按照规矩是杜义将曹雪瑶送回家中的,可是年节的时候无论是街面上的马车也或者是外面租赁的轿子现在都也没有了。
杜义感到有些烦心,虽然说从杜家小院到曹家的大宅子步行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可是他却不能让曹雪瑶自己走回去,这是关系到了自己面子的事情,心中也是不由的有些发愁。
曹雪瑶也是有些忐忑的看着杜义,要是说杜义不发话,她是不能够回家的。外面却忽然间传来了小翠的声音。
“老爷,二夫人家来人了。”
曹雪瑶心中顿时一喜,偷偷的看着杜义,她也知道自家的情况,现在家中没有马车和轿子,要是说一般的人家也就算了,走着去也没有什么,可是自己的丈夫现在是朝廷的廪膳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杜义心中也松口气,不管如何这也算是解决了他的一件烦心事。
这拜年的时候本来是要子侄辈分的晚辈来请的,可是曹禺今年也不大,连老婆还没有娶,而且曹家仅有一男一女,所以子侄辈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不过曹家最终却还是派人来接了。
开门出去,来的都是和杜义见过面的人,四个人抬着两顶绿尼顶子的小软轿而不是曹家一贯所用的那种大轿子。
这种小软轿在外面很常见,就算是走在闹市中也是丝毫不引人注目,不能不说曹禺的这份心思,害怕杜义因为这个感到不快。
曹雪瑶也走了出来,虽然很渴望赶紧上轿子回家,可是她却还是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只是站在了杜义的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发话。
倩娘看到众人都在等杜义发话,可是他却在那里发呆,上前半步,低声说道:
“相公。”
“哦,走吧。”杜义回过神来,挥挥手说道。
听到杜义说这个,抬轿的轿夫连忙将轿子前面压倒,好方便他和曹雪瑶上轿,曹雪瑶走到了轿子前,却停了下来,扭头却只是看到了杜义钻到轿子里面的身影,不由的咬住了下唇,小翠连忙走了过来,将曹雪瑶扶住。
上了轿子,曹雪瑶的泪水却不由的流了下来,谁说年少不知愁滋味,短短的几天,冷暖自知,可是她却还是要强颜欢笑,只能是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才敢无声的落泪。
可是曹雪瑶却连忙用手绢将自己面上的泪痕擦拭去,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的眼泪。
随着轿夫稳健的步伐,小软轿有韵律的颤动着,耳边甚至还能够听到了轿子被压弯时发出的吱呀声。
因为杜义纳妾就已经是快要到年节的时候了,所以曹雪瑶并没有回门,只是和初三的这次拜年放在一起。
来到了曹家,轿子落轿,杜义从里面走了出来,却看见了曹雪瑶也正要从里面出来,就走了过去,伸出手将她扶住。
当看到了那只伸来的臂膀,曹雪瑶也感到了有一份的惊喜,随后却是娇羞的抓住了那只臂膀,心中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似乎关系不错,可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夫妻的模样,虽然她心中的担心没有了,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化不开的忧郁。
杜义小夫妻两个来到的消息,早就有人通知给曹宇龙父子了,等曹宇龙夫妻两个人带着曹禺从内院匆忙走出来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这个恩爱的场景,曹宇龙心中也不由的一阵欣慰——最起码自己的女儿没有受到委屈。
可是曹家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些根本就是杜义一时兴起,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不过却也让曹宇龙的心思改变了不少,有些认命了,毕竟女儿是自己的,看两个人感情也还算是不错,心中以前的一些疙瘩也都解开了不少。
“瑶儿。”看到自己的女儿,曹母不由的叫道。
而曹雪瑶也循声望去,看到自己的母亲,不由也是欣喜至极,欢喜的叫道:
“娘!”
“瑶儿!”
曹雪瑶飞快的投入了曹母的怀中,喜极而泣,曹母也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笑着说道:
“好了,到家就好了,看人看着你呢。”
听到这个,曹雪瑶连忙拿出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目光却还偷偷的飘往了杜义的那边,看到他正在和自己的父兄谈话,心中也不由的一松,放心的在母亲的怀抱中,享受那种温馨的感觉。
母女见面自然是有千言万语了,可是杜义和曹宇龙却是在上次以后再次的对上,曹禺不等两个人如何,就先开口说道:
“刚才听下人说你们来了,爹爹和娘非要出来迎接,看的我都有点羡慕了。”
因为有曹禺插科打诨的这么一句,曹宇龙和杜义之间的生分也减轻了不少,杜义连忙抱拳作揖,说道:

“育德这里有礼了。”
曹禺听到这个,却注意到了杜义的称呼,虽然说曹雪瑶已经算是嫁到了杜家,可是杜义的称呼之间却还是有不小的生分,不过随即却也就释然了,读书人好面子,上次的事情是需要时日来磨灭的,现在他对自己妹妹不错,来日总有好的一天。
曹宇龙对杜义的称呼也是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
“恩。”
曹禺看到两个人已经打过招呼了,连忙又插口说道:
“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赶紧进去吧,别在外面冻到了。”
曹宇龙点点头,率先转身往后面走去了,而曹母这个时候却带着曹雪瑶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杜义,虽然说曹雪瑶嫁到了杜家,可因为那一点变故,她还是到了现在才看到自己女儿所嫁之人。
杜义头顶是一顶四方巾,这和曹禺父子头上所戴的瓜皮小帽似的**帽是不同的,在这个年代,帽子也是有规矩的,商贩差吏还有小市民都是**帽,像杜义这样的知识分子还有中小地主和那些退休的官员却又都是以四方巾为主。
四方巾,**帽,取自四方平定、**一统的意思,而且甚至就是所传的衣服也都是严格的要求,只是自从永乐皇帝登基之后,在这方面的要求比起洪武年间已经宽松了许多。
杜义虽然年纪小,可是却也是仪表堂堂,加上读书时自然养成的一种书卷气息,看起来是温文尔雅的,而且他心里本来就已经算是一个成年人,举手抬足,言谈举止总是不经意的就露出了这个年岁少有的稳重。
曹母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丈母娘看女婿,那自然是越看越顺眼了。看到曹母拉着自己的妹妹过来,曹禺连忙招呼说道:
“娘亲,妹妹。”
曹母点点头,目光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杜义,说道:
“恩,你就是杜义吧。”
杜义举手作揖,回答说道:
“小生就是杜义,见过曹夫人。”
曹母却微微一笑,说道:
“瑶儿都已经进了你们杜家的门了,还叫曹夫人?”
杜义这个时候正抬头看着曹母,曹母这一笑,妩媚横生,而且眉目之间似乎还有调笑的意味,心里不由的一阵乱跳。
要知道杜义在前世也就是二十刚出头,这个年龄最喜欢的正是曹母这种成熟的少妇,现在看到妩媚美貌的曹母这般笑意盈盈,心神也不有的一阵荡漾。
深深的吸口气,将脑子中的胡思乱想都压制住,随后拱手称呼说道:
“小婿杜义,见过岳母。”
看到杜义终于肯开口称呼自己父母了,曹禺不由的将那双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眯缝起来,这可是好事情啊!
不过要是他知道杜义的脑子里面正转着龌龊的念头,肯定会冲进厨房拿菜刀砍了杜义。
看到杜义和自己的目前相处的这般融洽,曹雪瑶心中的紧张也不由的消失了,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
进到了房间中,各自落座,因为曹雪瑶是妾,所以这初三过门拜年,杜义也就免去了跪拜的礼数,只是在厅子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是内花厅,正对着厅门的就是一张方桌,两边各有一张椅子,曹宇龙坐在了左手边的上座,而杜义却在曹禺的刻意安排下坐在了右手边,和曹母离得不远,而曹雪瑶也是紧挨着杜义坐在了那边。
严父慈母,正好杜义也和曹宇龙不对付,干脆在场就是曹母做主,关切的询问了一下生活中的琐事。
很快下面的婢女就端上来了茶水和甜点,粉彩盖碗中的茶水里面放了两个青橄榄,这是苏州人的习俗,过年喝茶放青橄榄,称之为“元宝茶”。
可是还有一个习俗却是杜义不知道的,那就是但凡是姑爷上门拜年,只有受到重视的才能够享受到女方的这个“元宝茶”。
随着的还有三个不大的象牙金边贴花碟子,一个里面零散的放着一些色泽光鲜的凤眼瓜子,而另外一个里面却是五六块脆饼和自己家制作的黑芝麻糖。
杜义今天无论是进退,还是言谈举止,都是十分的恰当,他对于曹家的冷淡,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书生所有的傲气,这些看在了曹母的眼中,那是十分的满意,她看着杜义,开口说道:
“我听瑶儿说,你家中原来有一个妻子?”
杜义微微点点头,回答说道:
“是的,奶奶离开之后,家中只有我和倩娘两个人,可以说是倩娘将我拉扯大的。”
听到这个,曹母也是叹口气,眼睛中出现了一丝的泪水,看着杜义说道:
“这么说还真是苦了你了。”
杜义还是淡淡的回答说道:
“倩娘从来都没有让我吃苦,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曹母看了曹宇龙一眼,随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反倒是曹宇龙这次也知道了杜义和倩娘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只是听说,倩娘是杜义家的童养媳,可是却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有这样好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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