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何莲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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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狼望着那高高的围墙,猛然一咬牙,双脚使劲一蹬,竟冲天而起,远远高过了围墙。却又不知道怎么控制身形,“呯!”的一声大震,他掉在了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阿狼也不觉得痛,赶忙爬起来,四周漆黑无光,但他目能夜视,抬眼一看,竟置身于一个荒凉的空园之中。
刚才这么大的响动,居然无人理会,那下人一定都是到前厅混喝蹭喝,凑热闹去了。
刚放下心来,却“嗖!”地钻出几个壮如牛犊的大狼狗,眼如铜铃,呲着尖利的牙齿,扑上前来。
事出突然,阿狼不由得吓了一跳,哪知这些巨犬见到他,俱都匍匐在地,口里显得发出低低的哀鸣,竟是十分的害怕。
阿狼是神农架的万兽之王,自有一股令兽禽屈服的霸气,当下上前几步,轻拍犬首,那狼狗晃动着脑袋,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其它几只狼狗都羡慕的看着它,他伸手向前方一指,它们便乖乖地消失地暗处,没发出一点响动。
阿狼顺着小径一路小跑,没遇到来往的家丁,倒有几个醉汉丑态百出,搂着女子双手乱摸,自是寻找地方干那苟且之事,对穿着怪异的阿狼不理不问。
阿狼乐得如此,厌恶的远远避开,沿着墙角挨个搜寻房间。
庭院深深,房间众多,费了一个多时辰都还没看遍。前院的人陆陆续续的归来,草径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灯火之中,最容易暴露身形,阿狼只得往阴暗处摸索,不一会,便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屋,低矮而牢固,与周围高大气派的建筑很不相称。
阿狼叹口气,慢慢往前走,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思绪,仿佛有人在他心灵中呼喊,声音凄恻哀怨,令人心酸。
转到小门前,厚厚的铁门扣了一把大铁锁,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劲一拉,居然轻易就打开了锁环。双手一推,铁门发出沉闷的“吱吱”声,他怕惊动别人,起紧从门缝挤进去,还未松上一口气,就听得一声厉叱:“余申,别再来打如意算盘了,我何莲死也不会将‘无相剑法’传给你!”
多么熟悉的声音,阿狼如遭雷击,惊得呆住了,半天才喊出声音:“姐,怎么是你?”
“啊!”那人愣了一下,声音颤抖,惊道:“阿狼,是你吗?”
循声望去,梯下是一个地下室,积满污水,臭气熏天,一群老鼠和一大堆不知名的小东西游来游去。
水池中央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何莲,圆圆的脸庞已苍白憔悴,昔日微胖的身材已瘦得不**形,只剩下包皮骨头,唯有一双小眼睛仍是清澈透亮。一根巨大的铁链从屋顶垂下来缠在何莲的腰间,膝盖以下的腿全浸在水池中。
“姐!”阿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抱住何莲,泣不成声。那浮动的生物见到他,如避瘟疫般纷纷乱窜,钻到一角,瑟缩不动。
“阿狼……”何莲伸出那双骷髅似的手,轻抚着他的脸,喜道:“你又长高了,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姐真高兴,想不到还能活着看到你……”
“姐,你不是嫁给余申了吗?怎么还会这样子?”
“就是那个余申,开始他还对很好,做了不少善事,姐以为他已经浪子回头。哪想他一切都是做给姐看的,为的是骗姐的‘无相剑法’……姐没有答应他,他就一直纠缠不休,后来就没追问了,岂知有一天姐醒来,就被吊在这个黑屋子……”
“姐……”阿狼神色怕人,眼里射出刻骨的仇恨,切齿道:“我要杀了他!”
“阿狼,别去,你不会武功,是打不过他们的!”何莲紧张地拉着阿狼的手。

“放心吧,姐,我现在不去找他,先把你救出去!”阿狼握着粗大的铁链,使足全身力气,也不能动其分毫。心里着急,抬头四望,见头顶有个滑轮,铁链的一头系在铁门边。不由大喜道:“姐,我先去把你放上去点,免得一直泡在水里。”
“不!”何莲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
“怎么了?姐!”阿狼莫名其妙,傻傻地望着她。
何莲运足目力看去,也只能辨别阿狼如山一般刚直的轮廓,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浮起出凄婉的笑容,柔声道:“阿狼,说说你后来发生的事,姐想听……”
阿狼虽然不明白何莲为什么非要他在这里说,也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当听到阿狼被泥水深埋地底,又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何莲惊叫一声,两眼望天,神情激动,喃喃道:“爷爷说你非同常人,今后定有不平凡的遭遇,上天垂怜,这一切都是真的……姐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了!”
说到与虎王相争,咬到肩头时,何莲忙伸手摸着阿狼的肩膀,轻轻抚摩,见没有疤痕才放下心来,道:“听姐的话,别回去了做什么山大王了。”
“恩,”阿狼赶紧应道,两人同时想起阿狼初到时,小莲常常轻轻抚摸他的背毛,就象现在一样温柔。一时间,两人俱不作声,沉浸在少时的嬉戏玩乐的喜悦之中。
何莲脸上现出少时的天真情态,幽幽一叹,回到现实,不由得黯然神伤,道:“要是那次没有进城,该多好……”
阿狼最终说到了何铁之墓,何莲惊叫道:“爷爷……”昏厥过去,虽然她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可是今天一旦证实,心里还是承受不住。
阿狼心里大急,手忙脚乱,无意中触到何莲空荡荡的裤筒,大吃一惊,将裤角卷上一看,脑子里轰然大震,呆楞不语,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何莲膝盖以下,竟无片滴血肉,只余下白花花的骨头,膝盖上的肉俱已腐烂,蛆虫在里面蠕动,触目惊心,让人心酸。
何莲醒转过来,听得阿狼全身骨骼“叭叭”轻响,惊道:“你怎么啦?”
“姐,你的腿!”阿狼眶目尽裂,声音发抖,终于明白何莲为什么坚持不让他拉上去。
“哦,你知道了,”何莲反而平静下来,道:“余申把我关在这里,放了许多老鼠进来,腿上的肉,都是给老鼠咬掉的”语气平和,就象说的事与她毫不相干。
“余申……老鼠!”阿狼眼里射出可怕的光芒,发狂的冲过去,那角落一层又一层而密密麻麻的老鼠都慑伏不动,任由阿狼一条条抓起,狠狠地摔在墙上,骨头尽碎,血肉模糊。
直到摔死最后一只老鼠,阿狼才颓然地贴在墙角,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不整气的簌簌而下。
何莲沉静的声音传过来:“阿狼,听姐的话,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在这里,姐天天都喊着你的名字,是你才让姐坚持到现在,今天终于等到你了。姐真的很开心……阿狼保重,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姐……”
“姐,不要啊!”阿狼意识到不妙,拼命冲过去,但已经晚了,何莲已嚼舌自尽,一丝鲜血挂在嘴角,那触目惊心的艳红,抽搐着阿狼全部神经和肌肉。
她安详的闭着眼睛,脸上浮着一个欣慰的微笑……
何莲,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子,就这样坦然平静地去了……是那样年轻,又是那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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