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本色(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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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玲珑的胭脂听闻他强调的话语,内心一震,莫非昨日水下为救他的那一吻让他误会了吗?燕康尸骨未寒,大仇尚未得报,雾烈危在旦夕,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即便儿女情长,对象怎么能是自己?即使她不认为自己是雾烈的皇后,可廊、沧二城的百姓并不这么认为。抬眼望他,正见他睁着坦诚的眼睛注视自己,胭脂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紊乱,开口轻言细语地提醒:“我想殿下是误会了某些事情,保证殿下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殿下须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切勿忘记雾烈国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只不过他一句话,她便凝重如此,恍似如临重担似地。燕陌看着她,话语一转:“如果我命令你不许叫我殿下呢?”
看来他是铁了心如此,胭脂微叹着,不发一言,走向房门。
“如果你不叫我燕陌,是否意味着我得叫你一声皇后?”燕陌在她身后补了一句,或许她不愿意那么叫他是因为十二皇弟的关系吧!她与十二皇弟之间,是否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如果这样,她就不应该亲自前来寻他才是。
燕康,那个爱她至深的男子,虽然她不曾爱过他,心却为他的死染上了疼痛。胭脂欲出门而去的身影有些晃动,强忍住这些幽微的心情,沉着地道:“大婚时,他就站在新房门口,还未进门就中了箭,所以我不是他的皇后,不过我会为他复仇。”
这么说她并不爱十二皇弟,只不过是因为责任?燕陌突感快慰,某些决定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不再勉强于她。
身后人不再说话,胭脂松了口气,偏在跨出房门之前又想起了楼下大堂中不明身份的四五个灰衣人,转头面向燕陌,却与他澄澈的目光撞在一起,慌忙别开道:“我上楼时,大堂里正坐着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咱们还是别生事端的好。殿下且在房中休息,尽量别下楼,我会让小二将午膳送进房间。”
“你还要去哪里?”燕陌问。
“我去梳洗梳洗。”胭脂答道,心想又是落水,又是赶路,一身上下脏得发臭,要是再不梳洗一下,恐怕头发都得长虱子了。
“嗯,是该去洗洗了,要不然你就快变成女混混了!”看她两手空空就准备去梳洗,燕陌哑然失笑,转身在里屋取过装衣物的包裹,朝她扔了过去:“你该不会打算这么空着手去梳洗吧?”
“呃,谢谢!”胭脂窘着脸接过包裹,赶紧冲出门去。
房内的燕陌见状,笑得更加灿烂,哪里像一夜赶路未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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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燕陌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户口退出了房间,时辰已近黄昏。不是要赶路的吗?胭脂呢?从床上猛然坐起,他起身推开了门,发现胭脂身着枣红色的小袄,黑亮的发丝披了一肩,趴在外屋的木桌上睡得正浓,右手紧紧地抓着剑,保持着随时都能出招的架势。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就连熟睡时也不忘记要保护他。燕陌脸色一柔,撩开她散在肩上的乌黑发丝,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又极其小心地取走她手里的长剑,将她轻盈的身体抱了起来。想是她睡得太沉,竟未被他的动作吵醒。
燕陌笑了笑,将她安放在了床上,为她脱去靴子,拉过还暖着的棉被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床边自言自语地道:“安心地睡吧,就是赶路也不急着这一刻。我一定会将你带回雾烈。”
他就这样安静地守着她,不觉得累,亦不觉得饿,看着她憔悴削瘦的脸在睡梦中显得如此安祥,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感到极为惬意。哪怕是她的眉轻轻皱了一下,他也觉得那是美妙。她算不上美,却自有她动人的地方,比如危险来临时,她能勇敢地站在他的前面,那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得到的。十二皇弟好眼光,现在的雾烈国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位坚强勇敢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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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并不安稳,做了梦,梦见了那场惨烈的战争。她看见娘亲与爹爹拼了命要救自己,却被凶狠的士兵砍倒在地,鲜血直流。她看见明晃晃的刀朝自己砍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却看到一把闪着绚丽光芒的长剑隔开了当头而下的刀锋,割断了那个士兵的喉咙。她吓得退后了一大步。长剑的主人有着一张白晳的面孔,目光精锐,冲她笑了起来,很温暖。
“你……你的剑……很漂亮!”她用稚嫩的小手指着他手中的闪亮长剑,结结巴巴地说。虽然他的剑也溅着血花,却并不让她感到害怕,那种感觉很奇异。
“小丫头,剑是用来守护需要我们守护的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惊恐地看见从他身后砍下来的刀,来不及叫喊,来不及哭泣。他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已然倒在她面前,吐了好多血,整张脸痛苦极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士兵正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军刀正嘀嘀嗒嗒地滴着血,那是他的血;紧接着这个士兵又被赶来救援的几个士兵一阵乱刀砍倒。
她睁大着了满是恐惧的双眼,伸着颤抖的小手,抓住他大她许多的手,多么希望他重新站起来……
慌乱中,来了好多花脸的还带着伤的士兵,惊叫着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一边抵抗追兵,一边后退。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被抬走。他的剑和他的人躺在一起……
她的耳朵里全是兵器交鸣的声音,然后一切静了下来,剩下的是断壁残垣,冒着灰烟。同她一样失去亲人的人们哀嚎着,痛哭着,声嘶力竭。她坐在已经断了气的娘亲与爹爹旁边,哭不出来,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以血泪和生命作为代价的战争有多么残酷。

----亲们勿怪,安最近江郎才尽了,坐在电脑里四五小时也敲不出几个字来,郁闷。
“剑是用来守护需要我们守护的人!剑是用来守护需要我们守护的人!”她陷入梦境,嘴里呢喃着同样一句话,反反复复。
她是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吧?靠着床柱休息的燕陌被她的梦话扰醒,看着她不断嚅动的双唇,摇晃得厉害的头部,还有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的双手,赶忙左右拍拍她的脸,道:“胭脂,胭脂,你醒醒……”
被拍了数次,胭脂感到脸颊上传来的温度,从梦境中脱离出来,睁开双眼,只见燕陌坐在自己面前,再一看自己躺在床上,一骨碌便坐了起来。她怎么睡在床上了?糟糕,不是午时后就得赶路么?环眼一看,房间内正燃着灯烛,昏黄昏黄的,看样子天已经黑了。一把掀开棉被,赶紧下床,忙着将靴子套在自己脚上。“我睡了多久?”
“我醒来,看见你趴在外屋的木桌上睡得正香,所以将你抱到床上好好歇息。”他尽可能温和地笑笑,看她刚醒来就着急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什么时辰?”穿好靴子,她利落地站起身,整了整一身衣衫,飞快地将长发挽成简单的飞髻,以新买的竹钗固定好。
“已经快子时了。”
她一听,乍然惊心,自己竟耽误了这么久,“什么?子时?不行,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说完,她一个箭步将装着寥廖几件物品的小包袱挂在肩上。
见她雷厉风行,说走就要走,燕陌一时情急,赶紧抓住她的肩膀,道:“胭脂,听我说,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以你的疲备之躯,就算连夜赶路能赶多远呢?”
“能赶多远就赶多远,请殿下不要怕辛苦。”她斩钉截铁地道,扭身脱离他的钳制。
“好。就算你能赶得远一点儿,可是你顾着赶路,身体熬坏了,到时刺杀团追来,我们如何抵抗?总得要考虑这一方面吧?”她的身体已经够疲惫了,如果再这样马不停蹄地熬下去,肯定经受不住。他得让她休息,至少从现在起休息到天明。
他说得亦无不对。若是体力尽失,刺杀团一来,岂不束手就擒?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胭脂细细思量着他的话,伸向桌案取剑的手缩了回来。
见她有所动摇,燕陌稍稍有了喜色,又道:“好好休息,等天一亮,我们就赶路。骑马可比走路快多了,耽误不了多少!”
“也好,就依殿下的吧。”重新将小包袱放回去,胭脂欣然道,走到炭炉前轻轻坐在炉边椅子上,伸手烤火。“殿下快睡吧!”
“还是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我睡不着,而且肚子也饿了。”她找了借口道。路途遥远,她得小心应对,以防意外,得为他守夜才行。
“是因为刚才你做的梦吗?你一直在说梦话。”燕陌猜测地道,取过他先前向客栈订的瓦煲饭菜,放在炭炉上加热。
“只是个梦而已。”她装作不以为意地道。
“真的……只是梦?”燕陌认真地看着她,再次确认。
“只是梦。”胭脂加强了肯定的语气道:“殿下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既然她坚持,燕陌她就不再多说什么,去了外衫,倒床呼呼睡去。
见他睡去,胭脂放下心,一手托腮,一手挑拨着瓦煲里的饭食,闻着饭香,思索着梦境。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突然梦见,连她自己都感觉久违了。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还活着吗?或许她将这份担心藏得太深,深到自己也未曾察觉。
辰时一刻,天色依旧朦胧,胭脂从伙房端来一盆热水,推门走进里屋,见燕陌已穿着妥当,只余长发未束,遂将热水放在搁架上,颇安心地道:“殿下先洗面,一会儿收拾好,用完早膳就赶路。”
“好。不过得麻烦你为我束发!”燕陌不好意思地道。未出走前多是宫女为他束发,辗转流落的这些年,他懒得打理,日日蓬头蔽面,这会儿猛地要他自己束发,难免手生,足足忙了一刻也未见梳理好,见了胭脂就像见了救星般。
“好。”虽然为男子束发多少有些暧昧,胭脂还是一口答应下来,以免他难为情。
这下子燕陌放下心,很规矩地坐在木凳上,让胭脂用木梳仔细地为他梳理,然后挽高作髻,以簪固定。
见她动作迅速,将发挽得齐整舒适,燕陌理了理鬓边短发,赞道:“胭脂巧手!”
这原本应该是她为燕康所做的事,想不到却为燕陌做了。胭脂沉眸不语,好一阵才放下木梳,瞟了一眼自己这双并不像闺阁女子那般细腻酥滑的手,有些抑郁地走出里屋:“热粥、小菜都放在外边的桌上。我先下楼结账备马,殿下用完膳直接到客栈门口吧。”
是自己说错话了吧!燕陌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无从安慰,只得按她所说梳洗用膳。
一炷香后,燕陌下楼,与柜台还打着呵欠的小二打过招呼,径直走向客栈大门。
天色尚早,只依稀见得人影,门口几盏灯笼摇来晃去,寒风呼呼吹袭而来。胭脂牵着两匹高壮的马,挺身站在灯笼下。灯笼的柔光将她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看在燕陌的眼里尽是寂寥。“走吧!”
“好!”胭脂见他已到,利落地踩蹬上马,驾乘而去。
燕陌追随其后。清亮的马蹄声在冬日的黎明中回旋荡漾,那么和谐。
二人刚去不久,四五个灰衣商人从客栈里跨出,相视一笑,然后上马朝着他们的方向尾随而去。
-----状态回来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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