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飞毛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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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王家护卫队骑兵护送着一驾白色镶金的马车行进在那比城的颂祷大街上紫色华盖、金色流苏、蓝白黄相间的三色锻带以及马车上雕刻的太阳形徽印标明了乘坐者尊贵的王族身份。
田园心花怒放地坐在马车里。这是她第二次走上颂祷大街了——上一次是二十多天前参加达尔兰地斯校庆的时候——中世纪的城市依然让她兴奋不已。天阴沉沉的,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但田园心里却阳光灿烂。
斯塔伦斯一直走在马车旁边。年轻的护卫队统领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自从那天晚上他情不自禁地告诉田园他们曾经相爱的事实之后,斯塔伦斯就再不曾说起过这一话题——这让田园感到欣慰。虽然面对伯爵,她心怀内疚与同情,但应接不暇的新鲜感和伯爵恭谨如常的态度,正将她的内疚和同情逐渐埋没。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原来的卞卡有什么好,值得这位出类拔萃的军官倾心相爱。你这是挽救了斯塔伦斯伯爵,她想起苏晴的话,爱上那么一个难伺候的公主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啊!等他对你彻底心灰意冷的时候,自然就会去找一个真正能让他幸福的女人了。
“有什么吩咐吗,殿下?”注意到公主在看自己,斯塔伦斯问道。
“啊,没什么。”田园说道,“天气不错。”
“是,殿下。”斯塔伦斯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莫名其妙的应道。
“呃……我的意思是我也挺喜欢下雨的。”田园一边偷偷吐了吐舌头一边解释道,“您以前也经常陪我到圣比阳大教堂去吗,大人?”
“是的,殿下。”护卫队统领看着公主扬起的脸,“您一向很喜欢那里。”
教堂有什么可喜欢的,田园缩回脑袋在心里咕哝着,我认为还是庄园比较好。可恶的苏晴!想起前天早晨苏晴兴高采烈地来与她话别,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话别!明明就是成心气我来了!她撇撇嘴,那个家伙应该到了吧?真让人羡慕!而我的自由看来只有靠自己来争取了!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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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比阳大教堂由达尔兰地的母亲河圣比阳河命名,拥有百余名教士,是达尔兰地王国红衣大主教法利亚·克莱蒙的驻地。只有上流社会的贵族才有资格在这里参拜和忏悔,所有王室成员都会在这接受洗礼,很多次盛大的仪式和典礼也都是在这座教堂里举行的,比如玛丽安娜女王的加冕和成婚大典,所有这一切都显示着圣比阳大教堂无可比拟的地位。
肃穆辉宏的大教堂由无数灰黑色的方形石块建筑而成,彩色玻璃窗、精美的塑像和彩绘、细腻的浮雕与壁龛无一不散发着浓郁的宗教气息。教堂的钟楼笔直高耸,浑厚的钟声仿佛在低低的云层间回荡。三十六根雕刻着宗教中掌管不同事务之神的巨型石柱排列在大教堂正面,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整个建筑群就从这条弧线向后层层延展开去。
大教堂由三个部分组成。最前面是包括供奉着梵天圣像的正殿、举行盛大仪式的金色大厅、忏悔室、颂经堂和咏诗厅等在内的宗教活动区域,中间是红衣大主教和其他神职人员日常办公和居住的场所,最后面则是大教堂的园林和墓地。
穿过整齐排列在两旁的王家护卫队,田园沿着暗红色的地毯缓缓走上大教堂高高的汉白玉台阶。红衣大主教率领教堂中的高级教士在气势雄伟的教堂正门前迎接她,并亲手为她带上了象征着纯洁和高贵的白色千菊制成的花环。这是公主苏醒之后的第一次正式参拜活动。
红衣大主教法利亚·克莱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高高的额头,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柔和的微笑中蕴涵着尊贵和威严的气质,田园甚至还会感受到一种潜藏在那件镶着金边的红袍之下的锐气与莫测高深。
巨大的铁门缓缓拉开,庄严的正殿展现在田园眼前。高高的拱形穹顶布满了浮雕和彩绘,装饰着壁龛的墙面凹凸有秩,呈现出强烈的光影效果。点有圣灯的汉白玉石柱顺大殿两侧一字排开,通向正中央镶嵌着金箔、堆砌着鲜花的大圣坛,梵天的圣像在数百只蜡烛的照耀下,显得神圣而美轮美奂。
田园慢慢地向前走去,最终在圣坛宽阔的石阶前跪了下来,白色的长裙就象莲花的花瓣一样铺在她的身边。红衣大主教用一根橄榄枝将银色圣杯里的清水洒在她的身上,她仰起头,那位未知世界的神明正用一种宽厚的眼神默默注视着她。
请原谅我和苏晴唐突地闯入了这个世界,也请原谅我们无心地占据了您信徒的身体。田园在心里说道,另外,如果我在这个神圣的殿堂里做出了什么不太妥当的事情,请您一定相信,那只是好奇心驱使之下善意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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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受到环境的感化,田园在整个参拜过程中没有捅什么漏子,这使得包括斯塔伦斯伯爵在内的王家护卫队军官都松了口气。参拜仪式结束后,田园在法利亚大主教的陪同下参观了圣比阳大教堂,并与大主教在他的私人会客厅里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的交谈。红衣大主教对于公主的病情深表关切,同时也对年轻的巴雷西国王的才识和风范进行了极高的赞誉。
“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接待以及对我本人病情的关心,大主教大人。”田园煞有介事地说道,“同时,也请允许我代表我的王兄,巴雷西国王以及其他王室成员对您的赞美之词表示深深的谢意。我将把您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并且,我相信,有您这样一位集仁慈和智慧于一身的大主教,我们的王国一定会得到神的庇佑。我虽然不懂政治,但我知道,宫廷和教会是息息相关的,两者之间的和睦与和谐将为王国的长期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十分赞同您的说法,殿下,也非常感谢您的赞誉。”法利亚大主教说道,“整个教会将向信徒们传递教义和福音,引导人们修身向善,真诚侍奉神明,以为王国和民众祈福。”
“您的智慧和品德是值得尊重并受人信赖的,大主教大人。”公主道。
“我愿意把您的话当成一种勉励,殿下,我一直在为此努力。”大主教道,“自从您基本病愈之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我已经听说了您的许多事情。阿里斯托芬主教向我详细讲述了您在达尔兰地斯大学60年校庆上的精彩讲话,以及对大学教育提出的若干有益见解。我和其他教士们都为达尔兰地王国能够拥有一位象您这样才华横溢的公主感到骄傲。我想说,您的出色毫不逊色于您的母亲,我们曾经的玛丽安娜女王陛下,您说呢,伯爵大人?”说着,法利亚看了看站在田园身边的斯塔伦斯伯爵。
斯塔伦斯没有说话,只是向大主教鞠了一躬。
这么说我已经伟大的可以统治一个国家了?田园得意洋洋地想着,那样的话圣罗西居然不给我个董事长当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哈哈哈!“您真是太过奖了,大主教大人,”田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以后能够经常到这里来,因为与您交谈实在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我将不胜荣幸,公主殿下。”大主教微微欠了欠身。
“另外,大主教大人,在临走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田园终于切入正题。
“我在洗耳恭听,殿下。”
“我想在颂经堂单独做一次祷告。”
“当然,殿下,我很乐于安排。不过,”法利亚转向斯塔伦斯,“鉴于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想我还是需要听一听统领大人的意见。”
“殿下,”斯塔伦斯向前跨了一步,“太后陛下希望我能够寸步不离地呆在您的身边。”
“我非常了解太后陛下的担忧,统领大人,也清楚地知道您的职责。”田园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她用一种略显伤感的口吻说道,“只是,自从我醒来之后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的记忆依旧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为此,我一直非常苦恼。我很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一次祈祷,乞求神能够宽恕我的罪孽,让我重新找回过去的生活。所以,大人,恳求您,请让我能够实现这个愿望。”
“卑职万分惶恐,公主殿下。”斯塔伦斯急忙向田园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在颂经堂外面等候,殿下。”
“谢谢您,大人,我会在神的面前真心地感谢您的。”公主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看来我是真的“近朱者赤”了!田园为自己的出色表演感到得意,可怜的斯塔伦斯伯爵,我真的会在神的面前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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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园独自进入颂经堂后,斯塔伦斯和红衣大主教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我们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伯爵大人。”红衣大主教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段时间您在忙些什么?”
斯塔伦斯没有说话。
“关于公主殿下的失忆症,您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吗?”沉默片刻,大主教继续说道,“或者,您认为她依然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
“不,大主教大人。”斯塔伦斯沉声说道,“就象您所看到的,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那么,您愿意等待她有一天恢复记忆,或者决定重新赢得她的心,使她再次变成您手中的利器,是这样吗?”法利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护卫队统领。
“她的失忆症没有任何起色。”斯塔伦斯缓缓说道,“而且,事实上,她正在走向国王的一方。”
“或者我可以理解成,她的那些记忆正在成为我们最大的威胁,大人?”
“是这样的。”斯塔伦斯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她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恢复记忆。”
“我很高兴听您这么说,伯爵。”老人抬起头凝视着墙上年代久远的彩绘,上面讲述的是神鬼交战的故事,“我们的计划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而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并不充裕。伊达尔斯皇太子将在不远的将来访问达尔兰地,如果这位‘正在走向国王一方’的公主成为诺曼帝国未来的皇后,那将是对我们的一个致命打击。”
“尽管玛丽安娜太后正竭尽全力地训练她的女儿,但留给她的时间也并不充裕。”斯塔伦斯说道,“我相信当皇太子到访之后,他很有可能会重新考虑他的决定。而且,依照卞卡公主目前这样的脾气禀性,要让她接受政治婚姻,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红衣大主教的眉毛轻轻一扬。
“她很倔强,并容易对一些事情产生逆反。另外,巴雷西国王虽然理性,但却骄傲。如果公主坚决反对这桩婚事,他是很难接受用一个女人来求取安逸这样的屈辱的。”

“假如诺曼的皇太子并不打算重新考虑他的决定呢,伯爵?”
“那么,公主的倔强和国王的骄傲将很可能给达尔兰地带来空前巨大的压力,甚至是诺曼帝国的铁蹄——那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斯塔伦斯轻轻皱起了眉头。
法利亚没有说话。
“整件事情变得非常复杂,大人,”斯塔伦斯继续说道,“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仔细权衡。”
“当然,伯爵。”法利亚说道,“不过看上去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卞卡公主身上。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一个月前没能苏醒过来,事情现在或许会变得简单许多——我们不必担心她的记忆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不必担心因为政治联姻令巴雷西国王的统治得以进一步加强,也不必担心因为公主的倔强和国王的骄傲使得王国陷入可能的战争……我们需要做的就只是重新寻找另一把武器。”
斯塔伦斯微微抽搐了一下,卞卡纯洁而亮丽的笑脸突然浮现在他眼前。“我暂时不想杀她,大人。”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法利亚看了他一会儿,既而点了点头,“或许她还有一些用处吧,谁知道呢?黛丽尔小姐还好吗?”
斯塔伦斯抬起头,阴沉的目光射向法利亚,“您最好不要伤害她,大人。”
“不会的,我的儿子。”大主教微微一笑,“当初那么做只是避免狠心的公主从其它渠道知晓你们的事情——那样黛丽尔小姐的命运可能就不仅仅是被迫进入闵拉卡修道院那么简单了,同时还会令您陷入更大的麻烦。事实上,公主原谅了您,而黛丽尔小姐也并没有成为一名修女。我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斯塔伦斯没有说话,只是向大主教微微欠了欠身。
“布拉里先生前两天派人送来了一封密函,”大主教选择了其它话题,“他对于选址赫德堡进行四月大阅兵感到担忧。我想您还需要对这件事多加关注,统领大人。如果国王准备对海军动手的话,我们就需要尽早开辟一些其它渠道以补给西部的需要,另外,还要规避由此引发的不必要的麻烦。”
“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斯塔伦斯看了看墙角的落地钟,“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巴雷西国王会采取什么确切的,或者激烈的行动。不过,我会非常留心的。”
“我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统领大人。”大主教说道,“哦,您的公主可能随时会完成这次祈祷,我想我们现在最好等候在颂经堂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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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经堂外,斯塔伦斯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距离他和大主教再次回到这里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大主教大人,您认为祈祷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他似乎预感到什么事情已经发生。
大主教的神情也突然有些异样,“颂经堂的侧门,伯爵,您在那里安排了卫兵吗?”对于公主在梵卡露斯宫种种古怪和任性的行为,法利亚早有耳闻。
护卫队统领听罢,一下子推开了紧闭的颂经堂大门。整个颂经堂空荡荡的,椅子上扔着公主的裙子和发冠,却哪里还能找到她的人影。
“包围大教堂!快!”斯塔伦斯一个手势,护卫队“哗”地一下分散开来,“大主教大人,我需要您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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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公主正穿着从花匠儿子那里弄到的衣服游荡在达尔兰地王国的大街上,她蓄谋了两天的“飞毛腿”计划成功了——为此,她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圣比阳大教堂的地形图。自由多美好啊!田园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从贝拉尔那骗来的钱币,又紧了紧戴在头上盖住长发的帽子,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不知道以后要多长时间才能再出来了!
没有现代都市的浮躁和喧嚣,车水马龙的王国首府呈现出一派繁华而安谐的景象。走在中世纪建筑群中,与那些自顾自忙碌的古代路人擦肩而过,田园仿佛置身于一部经典的影片里。她会在一个市民们感觉很普通的街心雕塑前研究很久,也会笑吟吟地看完一位母亲如何训斥昨晚一夜未归的儿子,她在贩卖各种手工制品的集市里足足逛了三个小时,还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一位吟游诗人在街边的表演……完全沉浸在兴奋和好奇中的她,早已把从颂经堂侧门遛出去后可能给斯塔伦斯和自己带来的麻烦抛到了九霄云外。
下午四点多钟,从早上就开始酝酿的大雨如期而至,田园跑进了一座名叫奥伦巴的中世纪酒馆。
酒馆里摆放着十几张原木桌子,上面放有各式古香古色的酒具和容器。橡木做成的墙板上,挂着造型独特的金属饰品和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植物标本——这让田园想起了她在都柏林看到的那些保留着中世纪文化的老式酒馆,其中位于下桥街的铜头酒馆竟始于1198年。
酒馆里坐着不少人,大部分看上去都彼此熟识。他们相互打着招呼,三五成群地聊着天。穿着漂亮裙子的女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之间,一边递送着酒水小吃一边与客人们开着玩笑。一个衣着整洁的小女孩笑吟吟地坐在门口看着她的小狗在雨地上玩耍,田园猜想她可能是酒馆老板的女儿。
找了一个靠窗的小角落坐了下来,田园要了一大杯啤酒和几叠小吃,一边感受着“中世纪酒吧”的浪漫情调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人们闲谈。
“嘿,知道吗?”临桌的一个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对他的朋友们说,“听说国王要下令禁止希波克拉斯特了!”
“真的吗?”他的朋友说,“那真是太糟糕了!为什么要禁止这么有趣的活动呢?!”
“前段时间坎比亚索市的乱子好像再次惹恼了我们的行政大臣,”旁边一个人耸耸肩,“他对这项活动一直感到头疼。”
“不过我听说的消息并不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是希波克拉斯特的忠实爱好者,他昨天告诉我,国王好象只是准备给这项活动定立一些规则。”
“真的吗?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哦,明斯顿先生!”其中一个人向站在一边跟几个人低声说话的酒馆老板叫道,“您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国王不会禁止希波克拉斯特的,是不是?”
“似乎是这样!”被称作明斯顿先生的酒馆老板回答道,然后带着围拢在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向酒馆的后门走去。
“明斯顿先生说的没错。”隔壁的一个酒客走向讨论希波克拉斯特的人们,“过不了多久就会颁布全新的希波克拉斯特赛制,那将使这项运动朝着有益的方向发展。亲王在筹备这件事情,据说那个伟大的提议是卞卡公主发起的,她甚至给出了许多具体的建议,而那些建议是非常有创造性的!”
“真想不到!公主一向是那么痛恨这项活动!”
“你们不知道吧,”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失忆之后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是听王宫里的人说的。”
“哦,经您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个人说道,“今天看到公主的队列了吗?她坐在马车里,居然还向人们微笑致意呢!以前那个傲慢的王族对普通老百姓是多么不屑一顾啊!上帝,她笑起来可真美!”
啊,居然有人在议论我!坐在角落里的田园美孜孜地想着,我是个名人了,呵呵!
正说话间,一个一身雨水的人突然跑了进来,“嘿,各位!街上来了大批王家护卫队的骑兵!”他气喘吁吁地大声叫道,“听说还有人看见了国王!”
酒馆里的人听了以后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于是很多人跑到了门口,田园也决定出去看看热闹。
远处,一队身着制服的王家护卫队骑兵在大雨中快速奔来,混杂在人群当中的田园下意识地把帽子向下压了压,哦,可能是来抓我的。她想,我得回去了吗?可我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正当她想溜回酒馆的时候,一直坐在门口的小女孩突然大叫一声,“卡尔!快回来!”女孩一边叫一边跑到马路中间去捉她的小狗。
“危险!快回来!”站在门口的人们纷纷大声喊了起来,闻讯而来的酒馆老板则变了脸色,“爱丽斯!上帝!请让让!”他一边说着一边挤进堵在前面的人群里。
小爱丽斯抱起到处乱跑的小狗,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翻腾的马蹄和飞溅的水花,吓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就在人群发出惊呼的同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已经冲了过去。他一把抱住小爱丽斯,与此同时,马队已飞奔而至。
跑在最前面的骑士正是王家护卫队统领斯塔伦斯伯爵。看到奋不顾身的年轻人和被他搂进怀里的孩子,他用力提起驷缰,黑色的战马一声嘶鸣,从年轻人身上跃了过去,后面的骑兵也急忙纷纷闪开,人们焦急地看着被凌乱的马蹄和模糊的水光团团包围的年轻人——他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斯塔伦斯拨回马头,骑兵沿两侧散开,酒馆老板明斯顿先生已冲上前去。年轻人缓缓坐了起来,小爱丽斯大哭着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围观的人们都长吁了一口气。
“我的上帝!”斯塔伦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坐在雨地里的年轻人,他脸色惨白,几缕栗色长发从帽子里垂散下来。“公主殿下!”斯塔伦斯慌忙跳下马,飞步朝她跑去——那个差点丧生于他的马蹄之下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在圣比阳大教堂消失的卞卡·菲尔拉法公主!
“国王陛下到!”随着卫兵洪亮的传报声,国王的白马已飞奔而至。
“上帝,卞卡……”国王勒住丝缰,迅速从马上跳下来,蹲下身,扶住了不住颤抖的田园。
斯塔伦斯默默退向一旁,护卫队的骑兵整齐地跳下战马。
卞卡公主虚弱地靠进国王的怀里,帽子从她的头上掉了下来,流瀑般的栗色卷发飘然垂落,既而迅速被雨水打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卞卡,你还好吗?”国王轻理了一下散乱在田园眼前的发缕,温柔的声音里饱含着紧张和焦虑。
“哦,陛下。”田园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和一双海水般蔚蓝的眼睛,终于放下心来,“我没事儿,”她微笑了一下,“我还好……”说着,她头一歪,整个人滑入了国王的臂弯。小狗卡尔摇着尾巴跑到她的身边,一边用力舔着她垂下来的手一边“汪汪”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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