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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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志被捕入狱的第三天,整个京师的老百姓就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据西厂连日审案,查得史大志却有谋逆之心,并在其家中查处与鞑靼人通敌的信函等罪证,史大志在此等铁证如山面前,放弃抵赖顽抗,并画押后已在狱中自尽以谢天下!皇上仁慈,念史大志为官多年,除史家上下男女老幼全部满门抄斩外,其余牵连者流放异地西厂厂督刘瑾办事谨慎,查案神速,特赏黄金千两,另赐黄马褂一件。
史家老老小小全部被押赴刑场的时候,楚连也去看了,听说菜市口围观者甚多,其中掩面痛哭者更是无数,史家上下行刑前,无论男女老幼,竟无一人哭泣。当时西厂的人还调笑,说只要有人哭饶,就饶他一命,可就是没有一人求人,一人哭喊。最后史家上下一共十五口人全部被害,长者六十八,幼者年仅八岁。
史家惨剧一直如一朵厚重的乌云押在京师那些善良的留有良知的老百姓心里,挥之不去,楚连当时是真的想要去救人,但是他被人拉住,他回头一看,却是红着双眼的杨慎,楚连心里不禁苦涩,一来的确刑场周围里里外外全是西厂的人,真要劫狱,就算逸安客栈所有人全部出动,也未见得能成功,二来,若是一劫狱,必然是给已死的史大志抹黑,抹黑的代价就是所谓的皇上震怒,刘瑾抓人的借口将更多,祸及的人也势必将更多,楚连再一次感到自己作为一个平民老百姓要和掌权者相斗是那样的无力。
楚连不忍看完整个刑罚,便带着人离开菜市口回到客栈。一行人几乎都是垂头不语,就连一直多嘴的唐琪也是闷闷不乐,刑场上有一个女孩子年纪和她相若,可人家却已然这一生便这样了结了,这给唐琪的冲击是很大的,唐心在旁看着自己的妹妹,竟是觉得这个平常贪玩的丫头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回到客栈的众人坐在房中,均是一言不发,这时赵厚柱来了,最近他有一段日子没来,一进门就叫着唐琪的名字。他跑到房中,见众人都是脸色阴郁,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他走到一边,拉着唐琪问道:“唐琪,你们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啦?走,咱们玩去!”
“不要,今天我没心情。”唐琪却是第一次拒绝了赵厚柱的游玩的邀请。
“为什么呀?你们这都是怎么啦?是谁惹你们不高兴啦?”
“哼!还有谁!除了那个天杀的太监,还有谁!”郭翼首先火了起来,他拍着结实的桌子,声音大得吓了赵厚柱一跳。
“太监?皇宫里那么多太监,是哪个太监呀?”
“当然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刘瑾喽!”
“刘瑾?他做什么坏事了,值得你们这么大为生气啊?是不是他要拆了你们客栈还是要私吞你们的客栈啊?”
“都不是!你难道来的时候没看见菜市口那里人山人海吗?”
“看到了啊!今天好像是行刑,处决的好像是一伙犯人!”
“放屁!”郭翼怒道:“那都是那个昏君被刘瑾骗了,不但害死了史大人,还让史家满门抄斩!那些哪是什么犯人,都是无辜的!”
“可是,皇帝不是布告天下,说是史大志通敌卖国,最后在家中搜出了来往的书信,史大志还在狱中自尽了,而且还都是刘瑾的功劳啊!”
“你这什么木鱼脑袋啊!”唐琪戳了赵厚柱一额头,道:“平时玩得时候看你还听机灵的,怎么这会子这么糊涂啊!你想想看,史大志若真的和别人通敌卖国,他和对方来往的书信还不是看完就烧掉,难道还留着作纪念,然后等人前来发现吗?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西厂的名声谁都清楚,里面的刑具多得吓死人,是个活人进去就得死,史大人能经得起西厂的人的摧残吗?史大人在狱中被害,还不是刘瑾动个手指头下个指令的事,最后还全归到史大人畏罪自杀这种蹩脚的说辞上去。你说你,怎么就跟那个糊涂蛋皇帝一样笨呢!”唐琪忍不住又戳了赵厚柱一脑门,显然她快把赵厚柱当西厂的人发泄了。

赵厚柱揉着脑袋道:“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可就算刘瑾真的是栽赃陷害,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呢?皇上不是还特赦,饶了很多人吗?”
“哼!皇上也是个糊涂蛋!”唐琪都快有些哭了,她说道:“你去看一看刑场,那里还有八岁多的小孩,还有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他们难道也有通敌卖国吗?他们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要被杀头!这不是昏君又是什么!”阿弥陀佛,唐琪骂了刘瑾不说,皇帝也没少挨她骂,楚连只好示意小五出去看看,他可不想房顶或者隔壁有人听到这些话,否则过几天在菜市口挨刀的可就是他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赵厚柱有些不相信,他睁大着眼睛问道。
“我的话你还不信!”唐琪怒道,她指着门外说道:“你要是不信,自己跑到大街上去听去看!”出乎大家的意料,赵厚柱还真跑了出去,唐琪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奇怪,今天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听话啊?”
赵厚柱的到来只能说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但是并不能排解大家的失落心情,楚连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别太难过了,我相信朗朗乾坤总有云消雾散之时,我相信杨大人他们一定有办法铲除刘瑾这伙坏人,我们在京师待的时间蛮长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郭兄,唐姑娘,雷姑娘,你们呢?”
“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啊,这个地方,我现在真想早点离开!”
“我也走了,再待在这里,我忍得住,我的剑可就快忍不住了!”
得到两位的答复,楚连对着柯寒和熊丁说道:“柯寒,熊丁,劳烦你们打点一下了!”
“是,帮主!”
来的时候毕竟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来,可想不到走的时候心里却是难受得很,众人也都悻悻然离开,用过晚饭,郭翼却来找楚连了。
“郭兄,你来有什么事吗?”
“呵呵,咱们来了这么久,今儿我才有机会请你去一个地方。”郭翼的心情比起白天的时候要好很多了,看来是碰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呵?什么地方啊?不会是什么春楼妓院吧?”小六一旁嘲道。
“去!我郭翼是那样的人吗?”郭翼辩解道:“不过,那个地方,女子倒真不方便去!”
“呸!不是春楼又是什么!”小六啐道。
“郭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楚连也不等郭翼辩解,就问道。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郭翼有些眉飞色舞,倒是让楚连捉摸不透,不过更加捉摸不透的还是他身后的小五小六,她们来京师的时候,可是奉了扬州的旨意要多加看管住楚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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