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混迹长安
流年短暂，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匆匆过了一月有余。
我在公主府如鱼得水。很快就打好了上级下级关系，奠定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基础。
有吃有喝，有美女可看，偶尔泡泡帅哥，真个是无烦无恼，生活乐无忧。
这天中午，正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哼着小调，跷翘起二郎腿……
“烈大人，公主在找你呢。”
一个声音突然蹦出来，在脑袋后方，我正偷吃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桃子，吓了一跳，三口两口就把肉咽下去，核丢了，爪子在衣襟上抹了抹毁灭证据。然后见到来人，是个清秀的小丫头，名唤绿萼。
“小萼妹妹，早啊！”
某烈不怀好意，上前就拉小的手，还亲切地拍了两拍，见色起意，又蹦出来调戏古代了……你们看我这身官服，金缕玉带，束发高冠，尾端垂下两缕流苏丝带，迎风衣袂飒飒鼓动，果真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绝世美男！
小丫头飞红了脸，抽开手，芳心乱跳，胡思乱想。忙道：“大人快去吧，公主在花园里等。”
“好好好，这就去。”我撩起衣袍，拍了两拍，赫然发现染了几处青草汁，再一看，倒还是蛮满有艺术感的。于是扬长而去，后面传来两声偷笑。
花园里。
平阳端坐在桃花亭纳凉，微微眯睐着双目，阳光下有点懒洋洋的味道。两边宫女轻轻地摇着羽毛扇。见我来了便道。
“今日本宫须进宫去谒见太皇太后、皇太后，半月后才回府。烈焰，叫你备办的点心和礼物妥了吗？”
“已经备妥了公主。”我回答。眼珠子在眶里骨碌碌滚动了二百七十度。出门？我越狱而逃的机会终于来了呀！哈哈！
正高兴，平阳公主又道。
“你准备一下，与我一同入宫。”
“啊？”我吃一惊，忙回答，“不了不了，下臣还是愿意在府中留守，使公主此行无后顾之忧。”
“那也好，”平阳沉吟一下，道，：“本宫不在时你记着提点一下府里的下人。对了，”她起身走了几步，似有什么想不通，忽然转过来看我，“你在干什么？”
我正跟着她的脚步蛇行龟走，差点撞到她鼻子，忙身子向后一仰，惊险万分地避过，脚踩到台阶上踏了个空，顿时一头滚倒在地，骨碌碌翻了两翻滚落台阶，掉进草丛里。
众侍女叽叽喳喳地围上来，着急问，“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老脸通红地从土堆里爬出来，厚颜无耻地笑，“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公主，我这是在散步呢。”满头草根飘啊飘……
公主顿时笑瘫在椅子上。
我也不想的，只是吃得太饱，撑得慌。不运动一下容易长膘。是不是？这只是一次意外。
“好了，本宫这就进宫去了，你在府中，另外也应去太常司多走走。”
“是，知道了，与同僚们混个脸熟嘛。”我立刻接口，蹿上前递出手去，平阳公主愣了愣，搭在我手上，步下台阶。
“公主起驾了——”
黄门官陈德干涩尖细的声音好像母鸡啼叫，层层递进，越来越高，功力十足。十数人浩浩荡荡跟在后面，起驾进宫去了。
据我观察平阳公主每月倒有十之待呆在宫里面，她颇得太皇太后，皇太后欢心，所以才能在众多的公主郡主之中长期得势，屹立不倒。
也就是说，我今后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充足，可以用来做些别的营生。
午后，阳光下懒洋洋的。
大家都说，多吃饭才能白胖。但某们又说了，生命在于运动，于是我挪动笨拙的躯壳，优悠哉乐哉，继续散起了霸王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公主不在府中，我便想去长安城里四处溜达一番，看有什么小买卖可以做。？卫子夫生前还有些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可拿去典当权作商资。
积少成多，滴水成河。要相信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
现场寥寥，仆从散尽。
我一瞅四周无人，忙出府门，三穿两蹿，径往城东闹市而去。
长安城户八万余，人口近三十万六千有余，这其中不包括正在服役的士兵和皇宫以及官砥各府的侍卫、奴隶，仅仅指常住人口。若论实际数目则是已超过百万。是全国最繁华富庶的城市。长安城周围六十五里，周长约二万五千七百米，合当时六十二里强，有十二门、八街、九陌、九市、一百六十闾里。长安城的每个城门都有三个宽达六米的门道，它的布局，以三条并列的道路通向城中，城市街陌也是三道并列。长安城的中部和南部是宫殿和官署。西北隅东西九市，是长安城内的商业和手工业区，与居民区闾里邻近。
长安市上除有本地和附近的各种物产。包括官府手工业的产品出售以外，还有从全国各地运来的货物出售。
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当时合称五都)、番禺等城市，也是大汉主要的都会城市。另外蓟、阳翟、寿春、吴、江陵等等，亦是一方繁华富庶之地。全国各地区、各都会之间,有大道相连联。
在这些大道上，驿传罗布，车马杂沓，货物转输，络绎相属。我出了东门大街，来到东曜市上。只见人来车往，人类如爬虫，密密麻麻，热闹无比。
我淌着口水，一路走一路东摸西摸。上好的丝绸，瓷器，青铜器具，挂件，玉饰，商品繁多，琅琳满目，长安城不愧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市。
最重要的，这些全都是古董啊！
我只要拿上那么一件两件，拿回去变卖就发大财了！
“哎，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看我挑挑拣拣，东摸西看，小贩不耐烦了。
“买，买，当然买。”睹物思过从，又勾起我伤心往事。是啊，拿回去也没用，我又回不了现代。不过就算无法长相厮守，至少曾经拥有……随便摸摸那些古董也好啊！
听我要买，小贩的态度立刻热情起来，大呼小叫地吆喝：“好勒嘞您！随便挑，挑好了小的给您包起来勒嘞！”
“小哥，这附近是个什么场所？”
我随便问问，空气里浮动着馥郁的脂粉香气和酒气，丝竹音乐不知由哪里飘来。这条街果真是特别热闹，人来车往，趋之若鹜。
小贩抬起一张过分谄诌媚的脸盘子讨好笑道：。
“这巷后便是一间歌舞坊，故此热闹。姑娘难道不知？”
“哦，我初来乍到，所以不知。”
付过钱，把一锭散碎金子换成五铢钱，我将风帽压了压，黑色长氅下我那丑恶嘴脸不再被人窥见，融入人群，东张西望的，继续在街头游荡。
来自各地，、甚至远自他国的商人们在这夏末秋初，尚有些闷热的天气，依旧在市上做买卖，被晒得一脑门子热汗。黄昏末了，才得以收摊在附近酒楼喝上一杯，驱暑解渴。
入夜之后，王孙公子富商豪客出入于林立的大大小小酒楼乐坊，大声笑语，嘈杂纷乱。
我四处考察店铺，盘衡不下。
雕梁画栋的华美高楼，灯下有金杯，倚楼有红袖，富人一掷千金，斗富炫耀。楼下有乞丐转悠，但是在门口被恶奴驱赶。
我从楼下路过，事不关己已，准备闪人。
然而衣摆猛一沉，冷不丁一双鸟爪般细细黑瘦的手伸出来，拉住我披氅，于是我看到一双在黑夜里如同幽灵一般乞怜的眼睛，令我心中蓦然一动。而在此之前，我一直不认为是那种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路上还有别的乞丐，拉住行人的袖子苦苦乞讨。不过多半是被恶言相驱。天道不公，富人无仁。反而偶有好心的穷妇人路过，会把晚饭吃的馒头，饼子分这些乞丐一半。
做人明智，应铁石心肠，不能多管闲事，然而人的恻侧隐之心总有之，我知道凭我现在自身难保，尚无多余的能力去帮助他人。
但是竟挪不动脚步，蹲下身来。问道：“小姑娘，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你父母亲呢？”
她摇了摇头。
“那么有亲人吗？”
还是摇头。我注意到附近可疑人鬼鬼祟祟崇崇，多半是人口贩子，或是其他的不良从业人员，看她如此幼小，倘或被坏人欺凌，拐卖也有可能。便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虽不能大富大贵，三餐温饱倒还可以。”
小乞丐立刻点头，快速而欣喜。她从头到尾都不说话，我便以为是个哑巴，说道：“那我们走吧。”
“恩……恩人。”小乞丐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扯住我袖子，顺着她目光望去，在那墙角还有一名老妇奄奄一息。
我摸了摸口袋，还有一点散碎金子，便都给了她，小乞丐望着那些黄澄澄的物事怔征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不愿多作停留，免得心肠泛滥，把仅有的一点家当悉数都给与了他们。便道：“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什么人，这些金子你拿去，安顿好了老人，要是愿意就来找我，平阳公主府，记住我叫烈焰。要是不愿意，就离开长安，或者找一处地方好好生活吧。”
“恩人……谢谢恩人！”老妇在墙角艰难地挪动身体，试图看清我的身材样貌，声音沙哑，却如沙漠中久旱之人得遇甘霖，惊喜异常。
我迅速离去，回眸瞥了一眼灯红酒绿，奢靡繁华之地。道是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这些有钱人的钱，不赚白不赚，我或许该做点什么，总不能死到古代白跑一趟。？
明亮的烛光拖得影子老长老长，然后渐渐地的多了一条，两条，三四条，许多条影子，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大群乞丐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只见一张张黄瘦的脸，衣不蔽体，面带菜色。
看他们那光洁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破碗，就知道一整天几乎没讨到吃的。拖着疲惫沉重的步伐，跟着我，但古代乞丐比现代乞丐的素质要好，只是远远跟着，没有一拥而上。
为首的那人见我回头，便跪了下来，道：“好人！救救我们吧！家乡闹灾，我们这些人逃到这里，但凡有口饭吃，叫我们干什么都行！”众乞丐纷纷称是，跪倒一地。
“既然是灾民，地方官员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听说陛下已经发放赈灾粮，但是我们已经离开了家乡，我们人不多，想必官府也不管的。”
我摸摸口袋，才想起没钱了，本人绝不是良心大大的好，但坏就坏在总是关键的时刻良心发现。只好道：“数日后，如果你们看见一家名叫烈天坊的铺子贴出招聘告示，就都来应征，一日三餐，衣食温饱，也只能如此，无法保证更多了。”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这就够了！”
我将身上能吃的全都留下，夜色下，一袭黑氅没入远方的暗沉，倏忽隐没不见。内心起伏感慨概，再也不能平静。这世事苍凉，诸多不易，非我一人而已。
回到府中，辗转难眠，苦思发财之道，一夜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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