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节第二天，常立鸿便撑着渔船回到了洛水之中，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河水发呆，常钰同灵儿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春月楼中，杜月娘慢慢地解开全身的锦衣，在玫瑰花瓣浸泡的水桶中细细沐浴了之后，这才梳妆打扮，将珠宝首饰全都戴上了，这才淡淡地唤道：“燕儿，你在房中等我，千万不要再出去惹些是非了。”
“姐姐，我不明白，你既然不喜欢这些臭男人，干吗还要勉强自己？”燕儿紧盯着面前一盆亭亭玉立，吞吐芬芳的五色牡丹，气鼓鼓地问道。
“老妈子待我不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燕儿，我去了。”杜月娘柔声说道，便命两名丫鬟带着琴具前往富贵酒店。
“两位殿下，春月楼的当家花旦，名叫月娘，琴棋诗画，无所不能，算是一个奇女子了，这一次特意为两位……公子献艺。”那洛阳知府李渤刚吐了一句“殿下”，便偷眼望见四公子眉毛一挑，吓得后面半句话差点咽到肚子里。
“真不知道两位殿下为什么会专门跑来看花节，万一传到了天子的口中，我的一顶乌纱帽可要保不住了……”李渤一边说话一边擦汗，却看到四公子的面色也不好看，似乎今天的天气格外热了一点。
“哦，如此甚好，哈哈哈！”九公子先大大咧咧地伸了一个懒腰，舒舒服服地饮了一口上好的清茶，这才感慨地说道：“大丈夫在世，自然要过得酣畅淋漓，吃……吃肉喝酒，无所不能！”九公子瞥了四公子一眼，眼看四哥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忍不住心中好笑，只是却把“吃喝嫖赌”改成了“吃肉喝酒”，末了还要戏谑地说道：“两位，莫非今日天气炎热，为何两位不停擦汗啊，哈哈哈！”
“杜月娘到！”一声莺啼般婉转的声音传出，九公子顿时来了兴趣，连窗外锣鼓震天的节目也不看了，却要细细看这春月楼的当家花旦有什么过人之处。
杜月娘的窈窕身姿轻盈地走进了天字雅座，众人只觉一股幽香传来，似乎还没有望见月娘的神采，这幽香便已经先到了。
“好香，好香！”九公子抚掌大笑，雅座中的四人全都面带微笑，心旷神怡。
“久闻世间有一股处子之香，乃是最为诱人的香味，难道便是如此？”四公子仔细望去，杜月娘的身姿果然可谓是千娇百媚，只是脸上却遮了一层薄薄的纱巾，只能看到一对幽幽的眸子，却不能进一步看清月娘的面目，连一向定力最高的四公子，都忍不住心中痒痒。
“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不显露的，就越是吸引人，这杜月娘果然是深谙此道……”四公子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又想起月娘本是风尘女子，这一下便觉得倦怠之极，只想等九弟看完了曲艺就起身走人。
哪知杜月娘的纤纤细指一抚琴弦，众人仿佛被定了心神似的，任那悠悠琴音在耳边回响，宛如银珠落入玉盘一般，又是清脆又是婉转，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深怕喘气粗了，那一抹淡淡的琴音就此消失了，紧接着那种美妙的感觉就不复存在了。
四公子面色平静，心神却受到的极大的冲击，杜月娘的琴音一响，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座苍翠的大山，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只有优雅的琴音袅袅传来，四公子心中好奇，一时间恨不得灵魂出窍，也要寻到那琴音的出处。
复前行，面前就望见青色大山中挂了一匹银练般的瀑布，宛如从九天落下一般，却有一个绝美的白色身影在瀑布前翩翩起舞，四公子顿觉神奇，那白色女子仿佛便与整个瀑布融为一体一般，一会从水中分离出来，一会又要没入瀑布中去。
“不要！”四公子一声惊呼，却听得九弟嗤嗤偷笑，再睁眼看时，顿时满脸通红，原来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按住了琴弦！
“四哥，我早说过，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九弟笑眯眯地拍着四哥的肩头，这才沉吟地问道：“敢问月娘小姐，这首曲名字可有名字？”
四哥回首望去，却看到李渤同那太清宫的慕容燕全都目瞪口呆，心中这才安定下来，只是不清楚为何九弟却若无其事。
“此曲乃是我师傅所授，唯有有缘人才能看到真实的影像。”月娘不慌不忙地收了琴，平静地说道，“若是换做一般人，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瀑布声，近不得跟前。”
“难怪如此！”九公子笑吟吟地说道，“我着急地在那山中转来转去，耳中听得有美人唱歌，却始终不能走到跟前，实在可惜啊，可惜！”
“公子算是福缘深厚，实话说吧，奴家这曲子演奏了上千遍，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景象比公子多呢！”杜月娘低眉轻笑。
“这……这曲子可有名字？”四公子干着喉咙问道，这一声问出，便觉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宛如铜锣一般刺耳，连自己也为之心惊。
“此曲名为天之水，乃是我师傅传授的古曲。”杜月娘轻柔地说道，却听的门外丫鬟娇声唤道：“春月楼燕儿姑娘前来献艺！”
“燕儿，这……”杜月娘心中奇道，“我没有叫燕儿来献艺啊，奇怪！”
“原来还有一位奇女子，请了！”九公子爽朗地大笑道。
“师叔，这天之水琴力绝对非同小可。”慕容燕神色凝重，对着李渤说道，“晚辈曾经听师伯们说道，天下有一种以琴修真的功夫，只怕这女子，绝非这么简单……”
“奴婢前来为诸位献上一支舞。”燕儿盈盈笑道，却不扭头看月娘一眼。
“好啊，什么舞蹈。”九公子又开始乐呵呵地说道，“先听了天之水，再看一支美妙的舞蹈，不虚此行啊，哈哈哈，怎么样，四哥？”
“定是燕儿妹妹想通了吧，想要在这几位达官贵人面前显露才艺，如此也好……傻妹妹，即使你告诉姐姐，姐姐又怎么会和你争呢！”月娘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便要将古琴装入琴囊离开，“小姐留步！”四公子满头汗水地站了起来，竟然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咳咳，燕儿姑娘，你先开始吧！”九公子笑嘻嘻地说道，却看到李渤同那慕容燕急忙收回了古怪的目光。
“奴婢在这春月楼之中，也学了一支热舞。”燕儿眼看着月娘和四公子走出了屋门，这才淡淡地说道。
“好！好舞！”九公子又在抚掌大笑，却看燕儿放开了束在身后的长发，果然跳了一支舞蹈，轻盈如同云彩一般，跳到了最后，燕儿却脱了舞鞋，只用一对白嫩的玉足跳舞，看地围观的三人全都呼吸变重，面色发红。
“不好，这春月楼的舞女怎么也这么了不得？”慕容燕只觉尴尬之极，他自负自己乃是太清宫的翘楚，却接连在月娘主仆面前失了颜面，只觉自己定力不够，只好红着脸开始打坐，再看自己的师叔，也是浑身不自在。
“月娘姑娘，我想请问一下，这……这天之水的真正影像，可是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在大瀑布面前翩翩起舞？”四哥吞吞吐吐地说道，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月娘身形一滞，转身作揖笑道：“公子说笑了，这天之水的曲子，的确能够激发人的感觉，只是那真正的影像，早已成为一个古老的传说罢了，从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四哥顿时怔住，唯有眼睁睁地望着月娘淡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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