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青少年文学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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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是大国,文坛人才济济,作品汗牛充栋,作家思想活跃,富有可贵的探索和创新精神。法国青少年园地同样姹紫嫣红,满开浓郁芳菲的奇葩异卉。
早在中世纪的时候,民间故事诗《列那狐传奇》便是古法兰西民族的一颗明珠,被誉为“伟大的禽兽史诗”,是市民中成就最高的反封建讽刺作品。十七世纪的贝洛童话则是法国古典童话的代表作。贝洛收集民间传说,经过加工、整理和创新,于1697年在巴黎出版了《鹅妈妈的故事或寓有道德教训的往日的故事》,其中包括《小红帽》、《灰姑娘》、《小拇指》等八篇散文童话和《格里赛利蒂》、《可笑的愿望》、《驴皮》三篇童话诗(以后《驴皮》又被改写成散文童话),成为世界上最早的儿童作品集,对后世童话创作产生深远影响。与贝洛同时代的一些著名作家如拉封丹、费纳龙等也都为孩子们写过精彩的寓言或童话故事。这些作家便成了法国青少年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在这前后,一批女童话作家引人注目,其中有贝洛的侄女勒里蒂埃(《菲耐特遇险记》1695),罗丝·德·拉福丝(《童话的童话》1698),卡斯坦尔曼·缪拉(《童话》1698,《新童话》1710),高乃依的侄女贝尔娜(《伊纳斯·德·高尔杜》1696),以及成就较高的多尔诺瓦伯爵夫人(《新童话》1698)。可以说,十七世纪是法国古典童话的黄金时代。作品内容主要宣扬惩恶劝善,嘲讽和鞭笞封建压迫者和不合理的社会现实,颂扬劳动人民的反抗精神和优秀品质,表达他们的美好理想和对幸福的追求。
十八世纪法国童话转入低谷,作品数量虽有增长,内容和形式却已落入俗套。这一时代较为优秀的童话作家要算博蒙夫人了(《美妞与怪兽》1757,《道德故事》1774)。到了十九世纪,社会的发展和外国优秀作品的传入(如德国的《格林童话》1812,丹麦的《安徒生童话》1833,意大利的《木偶奇遇记》1883),给法兰西童话带来新的营养和活力,这一形式重新获得生机。乔治·桑的《祖母的故事》(1864),缪塞的《风先生和雨夫人》(1860),拉布莱伊的《蓝色童话》(1863)和(新蓝色童话1866),左拉的《猫的天堂》等相继问世;特别是塞居尔夫人的《毛驴回忆录》(1860)别有情趣,在动物故事中占有显著位置;法朗士在1882年发表的《蜜蜂》赞美无私无畏的品格和真诚的友谊与爱情,漾溢着美好的诗情画意。
二十世纪的法国童话在思想和艺术上层现出全新风貌。马赛尔·埃梅的《捉猫游戏》(1939)描绘两个乡村小姑娘的童真稚趣和美好心灵,以及人与人(或动物)之间的和谐与友爱。
作品突破传统模式,幻想与现实直接融合,无需借助天赋或魔法,而使故事进入另一个奇异的童话境界,形成童话中的童话。这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是二十世纪法国儿童的柱石之一。圣一埃克苏佩利的《小王子》(1943)朦胧别致,在星空、沙漠和一颗秋水无尘的童心的对话中透出一股悠远的温情,保持着神秘的诱惑力。二战以后德吕翁发表的《绿拇指蒂斯托》(1957)被公认是一部名作。男孩蒂斯托的拇指具有“潜隐功能”,能使监狱变成花的城堡,苦难之地群芳吐艳,武器被草蔓缠住,大炮射出花弹。作品表现崭新的人道主义情怀和幽默趣味,可以说是令人陶醉的艺术品。
法国青少年园地中,除了绚烂多彩的童话作品外,还有大量内容精湛,文辞精美,富有现实意义的儿童小说。当然,儿童小说的发展要比童话滞缓,但它的题材、思想和表现形式远较童话深广和多样。费纳龙的长篇传奇《大雷马克历险记》(1699)是一部最早以儿童为主人公和阅读对象的小说,这部富有情趣、哲理和政治意义的作品对法国乃至欧洲儿童的发展起过显著的引导作用卢梭的《爱弥儿》(1762)是一部传记性儿童小说,主旨在于探讨教育问题,它是世界儿童史上第一部将儿童作为独立人格的主体加以描写的作品,具有首创意义。但是,法国儿童小说的真正成就则是出现在十九世纪。随着法国资本主义制度的巩固和社会生产力与科学技术的发展,儿童的人格进一步获得承认,儿童教育思想和儿童想象力大大解放,许多名作家为孩子们写作,描写儿童或为儿童悦读的作品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
巨匠雨果在《悲惨世界》(1862)中塑造了加弗洛什和柯赛特两个典型艺术形象。“巴黎顽童”加弗洛什身上凝结着法国人民那种乐天派特色,贫贱、粗犷,善良纯洁,乐于助人,酷爱自由,敢于向黑暗势力抗争,最后面对政府军的枪口,唱着幽默歌曲壮烈牺牲。(加弗洛什)是一篇将雄伟和细腻,严肃和诙谐,抒情和哲理融为一体的杰作。埃克多·马洛于1878年发表长篇小说《无家可归》,以动人的笔触描绘弃儿雷米浪迹天涯的历程,小说获得法兰西学院嘉奖,早巳成为法国儿童的经典名著。这些作品表现一个时代的儿童的苦难、奋斗和憧憬,具有历久不衰的感人力量,有关篇章至今仍是法国学校教科书中的范文。都德于1873年发表(最后一课)和(柏林之围),作品体现法兰西人民同仇敌忾抗击外族侵略的爱国主义精神,意境悲怆,恻恻感人,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很多儿童小说取材于孩子们日常生活,作者以儿童的视角观察和体验周围世界和生活百态;描摹他们的喜怒哀乐,申述他们的愿望、理想和心声。莫泊桑的(西蒙的爸爸1879)述说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的抑郁和痛苦,抨击社会的世俗偏见和利已主义。勒纳尔的(胡萝卜须1894)中的小主人公向读者倾诉家庭环境对他的歧视和不公,字里行间流露出难言的哀怨和愤懑。作者以敏锐的观察力捕捉到许多迥异与的活生生的儿童心态,用冷峻和讽刺的笔调加以陈述,读后令人快快不平。青少年成长过程中受到各种社会病毒的侵害,金钱和物质利诱往往使涉世未深的孩子误入歧途,甚至铸成终生遗憾。梅里美的《马泰奥·法尔科纳》(1829),都德的《小间谍》(1873)等都涉及这方面内容。《马泰奥·法尔科纳》刻划出一位豪迈侠义的“强盗”和一个机智勇敢而又带着致命弱点的孩子的形象。小说写得惊心动魄,使人感情颤栗,读后难以平静。
蜚声文坛的著名作家帕尼奥尔为青少年作出卓越贡献。他的三部自传体小说《父亲的荣誉》(1957),《母亲的城堡》(1958)和《青春时代》(1960)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是二十世纪法国儿童小说珍品。《青春时代》如一幅色彩明丽的乡村儿童生活画卷,小姑娘伊莎贝尔的活泼伶俐、撒娇含嗔的形象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袅袅婷婷的少女和混沌未凿的男孩在如花季节的心理活动,朦胧中萌动的少年**,同情苦难者的善良心地,以及初次跨入中学大门的境遇,都写得诗情漾溢,韵味深长,儿童情趣跃然纸上。
儿童小说的题材不断丰富,从家庭、学校、社会生活,扩展到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科学幻想,探险游历,异国风情等等。亨利·博斯科的名字在最受儿童欢迎的作家名单上屡屡荣居前茅,他的《驴子居洛特》(1937)和《孩子与河流》(1945)都堪称一流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出版。《孩子与河流》写出了儿童热爱大自然,渴望认识世界,向往自由的心情,描绘出迷人的自然风光以及孩子与大自然精神交流与心灵感应的美好奇境。博斯科因成就而荣获1949年大使奖,1953年国家奖,1959年青少年大奖和1968年法兰西大奖。勒内·吉约曾经长期在非洲生活,他写了近五十部儿童小说,在异国风光和荒凉土地的背景下把动物与动物、动物与孩子,以及人类之间的真挚友情编织成美丽动人的故事,《白鬃马》(1959)是其中一部佳作,其他较著名的还有《萨马,象的王子》(1950),《格里什卡和他的熊》(1958)等。他曾获1950年青少年奖,1960年芳塔西亚奖,1964年,他的全部作品荣获安徒生国际儿童奖。

十九世纪后半期,由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巨大成就和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科学幻想引起人们强烈兴趣,这一现象在得到反映。凡尔纳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起写了(《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868),《海底两万里》(1870),《神秘岛》(1875)等近百部科幻和冒险小说,以科学知识和奇异想象给作品注入活力,使之享誉世界。如果说法国青少年与英语国家的青少年相比并不逊色,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凡尔纳。向往自由和崇尚冒险精神将游记和历险小说不断推向前进。1877年,女作家布吕诺发表(两少年环法旅行记)。这本游记体儿童小说是一部法国百科知识和风土人情的教材,长期作为学生课外读物,出版一个多世纪以来,发行量竟达八百四十万册。布莱兹·桑德拉尔的(黄金1925)叙述流浪汉、骗子、冒险家从瑞士到美洲新大陆的冒险生涯,反映淘金时代美国的一个多彩世界。亨利·德·蒙弗雷的(红海之谜1932)写出二十世纪前期红海沿岸珍珠贩卖、和毒品走私,以及间谍活动的触目惊心的场面。
侦探小说吸引大批年轻读者。法国侦探小说产生于十九世纪中叶,如果说埃米尔·加波里奥是它的首创者,那么,莫里斯·勒布朗便是将它推向新阶段的最有声望和影响的作家。他创作的以“君子大盗”阿赛纳·吕班为主人公的系列小说,如(空剑峰1909)、(水晶塞1912)等,具有哲学、和心理学价值,可读性强,风靡全法国。与勒布朗同时代的加斯东·勒鲁也有相当成就,(黄屋谜案1907)便是他的代表作。《空剑峰》和《黄屋谜案》都被选入多部青少年丛书,并被搬上银幕和荧屏。
十九至二十世纪,还有不少著名的儿童小说,如乔治·桑的(小法黛特1849),塞居尔夫人的(索菲的痛苦1864),马赛尔·埃梅的《七里靴》(1943),安德烈·多秦尔的(无法到达的地方获1955年费米纳奖),保尔·贝尔纳的《无头马》(获1955年儿童大奖),保尔一雅克·蓬宗的(西米特拉的孤儿)和(塞维利亚的扇子获1958年儿童大奖),皮埃尔·加马拉的(羽蛇的故事获1961年青少年奖)。
在小说领域,青少年往往自发地把适合他们阅读和欣赏的作品直接居为已有,这些作品在他们中间引起比其他作品更大的反响。深受大众欢迎的小说家大仲马写了大量富有传奇色彩的历史小说如(三个火枪手1844)、《基督山伯爵》(1844)、《二十年后》(1845)、《红屋骑士》(1846)等等都为小读者所喜爱,各种版本连绵不断,而大仲马专为孩子们写的一些小说如(胡桃夹子的故事1845),《贝特伯爵夫人的面孔》(1845)反而相形失色了。这使我们想起(三国演义)、《水浒》等中国古典引起孩子们强烈兴趣的情景。同样,众多名家的散文和诗作,虽然不都是专门为青少年所写,但往往为他们所接受,成为他们的读物。法国散文家、昆虫学家让一亨利·法布尔用大半生时间和精力陆续写成的(昆虫记1879—1907)是一部蕴含科学知识和趣味的作品,透视着强烈的人性意识和独特的人生感悟,是青少年有益的精神食粮。拉布吕耶尔的(品格论1688)是法国历史上一部针砭时弊的名著;布封积四十年精力著就的博物志{自然史)以人为宇宙的主人,对自然界作出唯物主义解释;雨果的《致布特列尔上尉》(1861)愤怒谴责了英法两个帝国主义强盗劫掠中国圆明园的罪行;瓦莱斯的散文热情讴歌巴黎公社如火如茶的岁月;而勒纳尔的(强作笑容)等篇章巧妙地猎取自然界有趣的镜头,笔锋冷隽,意境幽丽,令人回味无穷。总之,散文大家们的名作凝聚着人类智慧和情感结晶,无论叙事说理,抒情写意,从真知灼见到警句箴言,都在探索世界奥秘和人生真谛,进发出灿烂的思想火花和崇高的感情闪光。
诗歌方面,拉封丹的(寓言诗1668—1694)早已为孩子们所熟悉,这些含有道德教育和讽喻特点的作品多被选作学校教材。雨果写了很多对青少年满怀炽烈感情的诗篇,如《致一位少女》(1828)、(孩子1829)、(我在想什么呢?1837)、《在街垒上》(1872)等等,显现诗人博大的胸怀和深切的爱心;杰出的民众歌手贝朗瑞的作品如(伊弗多国王1813)、(加拉巴侯爵1816)等对反动统治者作了辛辣讽刺;德·利勒的(马赛曲1792),谢尼埃的(出征歌1794)则是法国大革命的颂歌;而鲍狄埃的(国际歌1871)、(起义者1884)、(公社走过的道路1880),克莱芒的(樱桃时节1885)等更是充满政治**的无产阶级革命诗章,具有世界意义。当代众多法国诗人的作品写出青少年在现代复杂社会环境下的感情波澜:德思诺思的(明天),福尔的(幸福)、(圆舞),夏尔庞托的(世界共同的声音)反映人们向往充满希望的明天,充满爱的世界;格诺的(假如你以为)和吉耶维克的(时间)告诫年轻人要珍惜青春;高培的《海浴》写出两类不同社会阶层的孩子的生活情趣;苏佩维埃尔的(雨滴),福尔的《小白马悲歌》,塔迪埃的(小火苗),夏尔的(雨燕)等玲珑剔透的短诗折射出多方面生活哲理。值得一提的是博斯凯的作品:(当你长大的时候,我的孩子1977)向少年儿童预告人生的艰辛;(作为我生日的礼物1977)对“穷苦的小伙伴”寄予同情,体现出温厚的人道主义情愫,而帝的痛苦1986)则从新的视角探索人生价值和进行理性思考。这些作品都具有不可忽视的社会意义。法国青少年从贝洛童话诞生算起,至今已走过三百年历程,结出了累累硕果,不仅越来越多的作家为这一园地耕耘,出版家对它也愈见重视,不断推出有影响的青少年丛书,如《绿色文库》、《白色文库》、《玫瑰色文库》、《理想文库》、《快乐时光》、《报春花》、《面向世界》、《黎明之路》、《千种故事丛书》、《千轮红日丛书》等等,社会各方面为它设立多项奖励,如“青少年奖”、“儿童大奖”、“世界儿童奖”、“让·马塞奖”、“夏尔·贝洛奖”、“青少年阅读奖”、“快乐图书奖”、“拒腐蚀奖”等等,努力促进它的繁荣。青少年已作为独立的门类列入权威性的“七星诗社”百科全书史1958)。相信法国青少年园地将会开出更加鲜艳的花朵,结出更加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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