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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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让魏承恩有些惊讶的是,这女孩的面像虽然是十二、三岁的嫩稚样子,身材却已凹凸有致,隐然已有一番妩媚之态!这让魏承恩不禁暗忖:此女如此青龄便如此媚力天成,若是长成之时,其风姿绝不逊于传说中的褒姒、妲已!只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据阿奢梨所言,这进别院并不是对外开放的,专为我所独用啊?转而一想,魏承恩心下却大是欣喜——既遇此女,正可直接探悉出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朝代!
扎马乃是习武之人最常用的筑基之法,这个女孩竟然不识而奇,再加上她衣饰华丽,魏承恩料想她必是豪门大户里的娇养之人,原不敢失礼,何况自己又有求于人?当下,魏承恩连忙收胯立身,仿着影视剧中古人常见的礼节,当胸一揖,彬彬有礼地答道:“在下正在扎马练武,姿势不免有些古怪,倒让小姐见笑了!”
魏承恩这番自以为得体的言行,落在女孩的眼中,却让这女孩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魏承恩看着女孩花姿娇颤的样子,竟忆起惠妹儿在床上的妩媚,心神一荡,恍惚间仿佛又置身在二人最初柔蜜的时刻。然而,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以往经历的所有人事和感情都已是一场梦,根本已无从追寻,忍不住感到一阵茫然。
这女孩发觉魏承恩的目光由灼然而注到怔然直视,竟似包含着许多的无声语言,既有无边的疼惜和留恋,又有无限的惆怅和黯然。这个奇特的目光直叩着她的心田,让她心头不由微微一颤。
“什么在下、小姐的,不过七岁左右的小孩子,却故作老成,当真有些滑稽!嗯,看你抱拳为礼,当是寒门子弟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才七岁左右的孩子为什么有这种让自己心跳且直想疼他的眼神,这让她由心里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一收如花笑靥,女孩有些矜持地脆声说道。
一句“寒门子弟”让魏承恩心中一动,完全收回了心神。首先他记得这一称谓使用最频繁的年代,大概是汉魏至隋唐之间;其次,博览群书的魏承恩虽未达到由衣饰打扮就能辨别所处历史朝代的地步,却也知道抱拳作揖的礼节在古代最是通行,而这女孩言下之意,高门大户的平日礼节却与之有别,那么自己所处的时代当是在五胡乱华至隋朝建立之前的混乱年代间!
一忖之下得出的结论,让魏承恩不禁一阵悚然:在这长达一百三十多年的混战动荡时期里,异族肆虐中原,人命如风中残灯一般随时殒灭!看来,自己更得努力勤学苦练各种技艺,以增长自己在这异世中生存的本钱!唉,自己想真正做到畅意随心的过活——难啊……
“咦,看来你不仅是个寒门子弟,而且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呆头鹅!”心下已然略有异样的女孩眼见魏承恩有些神游物外的样子,不免有些被人漠视存在的羞恼,不觉全然忘记了矜持,娇声薄嗔道。
闻声回神的魏承恩遏止住心中的激荡,暗暗地吁了口气,丝毫没有介意女孩的调侃,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反而顺着这女孩的话意,循词而询道:“在下正是寒门子弟,请教小姐何人?因何到此?”

眼见魏承恩自承寒门出身,面上的神态却依然显得不亢不卑,这女孩更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小男孩绝不同于寻常的小孩,不由仔细地打量起来。但见眼前的小男孩生得玉面宽额,鼻挺口方,眉浓如墨,双目炯然,而虽是七岁左右的稚嫩年龄,眉宇之间却显出一抹已历沧桑的沉稳。
女孩心下不觉更是喜爱,先前的羞恼之态也不由遽然无踪。她嫣然一笑,随口脆然回道:“姐姐乃是西魏安定郡人氏,姓胡名曼儿。因慕此间般若寺的盛名,特随家母前来礼佛上香。弟弟叫什么名字,又是那里人氏?”这女孩柔温之下,自有一番妩媚在不经意间透骨而出,姐姐、弟弟的称谓转变也显得非常自然,自然得让魏承恩不知如何推脱这亲近的称呼。
而魏承恩也由胡曼儿的言语中,顺利地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信息,由此也确切地推理出自己所处在的时空:
西魏,是宇文泰拥立北魏孝文帝的孙子所建立的王朝,与它同时代的王朝,还有鲜卑化汉人高欢为自己登上帝位而铺路、拥立北魏孝文帝的曾孙所建立的东魏以及南朝大梁。那么现在是公元545年左右,前后大概误差十年;而自己既然身在般若寺,那么自己正处在西魏的冯翊郡,离西魏的国都长安大概只有近百里的距离!
“现在是南北对峙三国鼎立的时代,差幸自己没有处在人命如草的十六国!嗯,以自己所处在的时空看来,阿奢梨或许是智仙的同门师姐妹,而自己更可能会成为隋文帝杨坚的师兄!哦,杨坚自出生便居于般若寺左近,也许他现在也如同自己一样,在某一进院落中幽居潜修呢!嗯,假如日后与这尚未发迹的师兄弟相见,我一定好好地与之结交,也好使得自己的后世无忧!”魏承恩心下不由略微一松,默默地盘算着。
“喂,姐姐在问你话呢!你怎么又变成呆头鹅了?”胡曼儿见魏承恩又不再理会自己,直如中邪般地呆呆发愣,不由秀眉微颦,再次脆声出嗔道。
胡曼儿大发娇嗔的不愉模样,较之适才的表情多了一分灵动,少了一丝媚娇,倒也更有一番韵味,她那一双如漆明眸更让寻常人生不出违驳其意的念头。
然而,对于决意抛去旧日处世态度的束缚的魏承恩来说,他本身既还没有完全投入孩童的角色,又有乍然确切得知自己所处时空的兴奋,所以,闻言之下,魏承恩未及细想便随意调笑道:“鹅乃是由鸿雁驯化而来,可说是最为优雅的动物了,无论行走、游水,它都不急不徐悠闲自在地昂首世间。据传晋之大家王羲之爱鹅成痴,更由鹅的动态中领悟到书法执笔、运笔的道理!请问小姐,这鹅何呆之有?”
胡曼儿神色一呆,从未领受过别人调笑的她直以为魏承恩是在嘲讽自己不通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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