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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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考的声令甫出,杨坚那恍若惊鸿的身影立即标出,人影掠过第一道栅栏之后,“嗖、嗖、嗖……”的发箭之声几乎不绝于耳,众人定睛处,却发现这名考生竟箭无虚发!更有甚者,其时经过众多考生的箭射,容易射到的草人早已经所剩无几,而与跑马道距离稍近的草人却仍被羽箭所蕴的劲力贯倒在地。这种驭射之术,即在军中也是难得一见,何况这出考的杨坚还是位少年人?一时间,众人的心中大是震撼。
弓张箭发中,马蹄疾踏而冲,杨坚渐渐距离终点只还有两道栅栏,目之所及却见两个仅露一头的草人,同伏在远处的一角。
杨坚心念一动,却在这宽裕的时间内只箭不发,直接飞过那最后两道秸竿栅栏。众人不禁暗暗惑奇,杨坚精妙的骑射之术已令得许多人心敬非常,不少人均为眼前这般景象而微有一丝遗憾之感,更有人猜想到:莫非这少年杨坚的臂力已尽?
堪堪将及转向右边回道之处,飞弛中的骏马不过微微一滞间,杨坚蓦地弦上两点,猛地转身回射,两支羽箭齐声唰响,一左一右奔若流星,竟然直直地标在两个草人头的眉心之上!
本已屏息注目的众人,虽然没有看到箭中的精确位置,但也察知箭矢已中目标,不禁爆发出一片彩声。这一瞬间的回身反射之术的是太精彩了,寻常骑士绝对难以施展。而杨坚既不打算让父亲失望,又想早点有所建树,才会这么全力以赴的。
彩声之中,杨坚抖缰回道,缓速转向考生队列之中。
这时,许多人才完全看清杨坚的样貌装扮:但见他生得宽额隆鼻,剑眉炯目,细腰乍臂,身姿轩昂;头戴白纱帽,上穿白色短袍衫,下缀白褶裤,风动衣袖间,他益发显得英挺不群!
一通鼓响之后,分排在跑马道左右的八名司成举旗已毕,却听得在阅兵台前的太学吏主事语带兴奋地报道:“计五红四绿三白!”这种成绩虽已是众人预料中事,却依然引起一阵阵彩声:每个人的箭囊之中,总共也就是十二支羽箭!
鼓声再起,彩声复寂,祭酒卢诞于阅兵台上起身言道:“此次季考,在多人评批累比之下,文考三试已得出了成绩,而驭射之试的水平高低,也在排序对比中一目了然。此次季考的成绩很是让圣上、丞相大慰,而更让本官惊奇的是,刚刚才入太学的杨坚,竟然同是律学、书学、算学及驭射四科的魁冠!圣上有旨:太学生杨坚且上台陛见天颜!”
此语一出,校场上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这个杨坚这么厉害,简直就是文武双全的奇才!暗中与杨坚结盟的高颎四人更是欣奋非常,益发信服“祸福相连,若相帮互助,必保得子孙三代无忧”的“神谕”。
杨坚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紧要的时刻来了,暗暗稳定住了心神,他躬身一诺遵命,举步走向阅兵台。
跪拜完毕,皇帝元钦赐以平身之后,展颜一笑道:“适才有司将卿的各项成绩呈上,朕大感欣慰,卿门门第一,可谓是我大魏第一等的少年英才!不知贤卿生于何年?“

“学生得陛下如此赞誉,真是万分惶恐,学生的母难之年,则岁在辛酉!”杨坚谦虚地恭声言道。如今杨坚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官爵,按说应该自称为草民才是,但他身在朝廷的最高学府太学院,就已有了相当于七品官员的根底,加之作为杨忠唯一的血脉传人,杨坚也勉强可算是有爵的人士了,所以杨坚自称为“学生”。
元钦目注杨坚,嘉许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贤卿不必太过谦虚!看卿如此英杰,将来必是我大魏一大栋梁!算起来,贤卿也年已十三,不知可曾配有佳偶?”
闻言之下,杨坚心念疾转:观元钦其人,似非昏庸无能之人。而做为一代至尊,他对自己这个初见之人出语如此唐突,莫非他要以皇室宗女相许,以拉拢我和父亲来对抗宇文泰?!
心念转动间,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杨坚也不得不据实言道:“学生自幼于寺中习艺,甫回未久,婚嫁之事,倒也从未言议!”
元钦哈哈一笑,待有所言,一旁的宇文泰却自非等闲,他也已经察觉了元钦的古怪。当下,宇文泰不着痕迹地接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战事频繁,杨坚有如此才能,当至军中历练,以早日雕玉成器,不惟不坠乃父虎威,更可成就一段佳话!”
表面上元钦既是宇文泰的君主,又是宇文泰的女婿,按说翁婿两人应该是君臣相得,元钦断无一丝惧恨宇文泰的可能。
然而,西魏虽是宇文泰一手拥立,却也是他完全把持了朝政,直把西魏的两朝皇帝当做傀儡摆设,谋朝篡位之心已是天下皆知。是以,现在元钦虽有未竟之言,被宇文泰一语岔去,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怀着一腔愤忧,默然垂坐一旁。
宇文泰把元钦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宇文泰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太过强势,便也把考察杨坚的打算暂时消除,他略一侧首向元钦说道:“圣上适才言下之意,对这杨坚也颇为欣赏、爱惜,臣观此儿风骨,也绝非世间人也!是以,臣以为,其父杨忠为我大魏劳苦二十余年,战功赫赫,不若令杨坚为散骑常侍,以证圣宠,以广圣恩!”
宇文泰这一番言语顿令元钦双眉一展复凝,双目中隐隐忍含着一丝惊喜,杨坚的心中却是一凛!
散骑常侍原是与侍**平尚书奏事,出为皇帝的顾问散从,入则是向皇帝规谏过失。如今虽仅是皇帝的骑马散从,并无实权,只为尊贵之官爵,但作为备皇帝顾问的近臣,当此宇文泰意欲代魏的时节,这个官职的作用绝对微妙的很!宇文泰此时主动地把杨坚安置在这个位置上,杨坚的心中如何不惊?
暗暗思忖间,杨坚突然想起一件记忆模糊的史实:宇文泰好象曾废杀西魏一帝,莫非这宇文泰已经对自己的女婿渐起杀心?
杨坚却不知道,世事的进程早已经由于他的加入而有所改变,如果按照他前世的历史记载,元钦本当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就被宇文泰废位毒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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