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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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钦见众人个个默然凝思,在忽然而来的寂寂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在他心间忽然蔓延开来,再思及当前元魏芨芨可危的处境,不由仰月而叹,这一声叹息,却让忠心元魏的元烈由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真切地体会到元钦郁忧的心情,元烈当即出言宽慰道:“万物盎然,星月明皓,如此良辰,陛下且宽心怀,臣自会为主分忧!”语中既有一分强言欢笑的无奈,又似有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元钦情绪沉郁之下,并没有察觉尚书元烈的异样语气,他强自重振精神,故作兴趣昂然地看向诸人。而杨坚一闻元烈的言语,首先心中一动:听这元烈语带忧愤决然,莫非他有什么决定?!
然后杨坚的思绪随着“星月明皓”一句一闪,他的精力随即转注皇宫之外:灯火映照下,环绕着屋宇人家的绿水翠柳间,偶传莺鹊倦然归巢时的残鸣……
杨坚的脑海恍显一句,他默一忖想,便张口出声道:“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这可是抄袭了清代传奇才女吴绛雪的诗句!
一直对杨坚心有不忿的千金公主首先对比道:“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嗯,更临宫门映灯影,馨缶罄;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咦!这句补联倒是工整贴切,你是怎么对出来的?!”转目间,她不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了杨坚一番。
秀珂公主却微微一笑,徐徐吟道:“更临宫门映灯影,门映灯影馨缶罄;罄缶馨影灯映门,影灯映门宫临更(JING)。”她忍抑不住心中的得意:任凭你才高八斗,这一句下联中另藏的玄机,你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对上,这“罄缶罄”可是自己偶得的妙句,这二三日来,自已挖空心思才把这句下联筹成一首回文诗!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晓月明。明月晓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杨坚暗道侥幸之余,忍不住惊佩地看了秀珂公主一眼,然后轻轻地把吴绛雪的回文诗句诵出——这个秀珂的文才当真了得!
默默诵比,广平王等人不由为他的捷才失惊,知道,所谓回文诗是指按一定的规律环来往复地诵读便可成诗的文字,它的形成是需要很深的文学功底的,而眼前这位十来岁的少年却几乎是一就而成,若真是如此,那杨坚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秀珂公主更因这位少年常侍片刻工夫便已完成成功的补联而愕不知言。
“噢,杨卿当真不愧是我魏国第一英才,当为此浮一大杯,诸卿且随朕共赴晚宴以庆!”元钦一扫众人的神情,便暂时放下忧思愁怀,面上带笑地鼓劲道。
杨坚抚胸躬身,神态谦逊而又诚恳地说道:“微臣也是苦思偶得,倒教圣上见笑了!不过,微臣自幼远离家人新近方归,几未能承欢严慈膝下,实不敢劳父母牵惦,如今天色已晚,望陛下且容微臣告退!”杨坚明白自己已经成功地在元钦一派人的心里树起了良好的印象,当此火候是该告退的时候了,再呆在宫中,不仅会让宇文泰心有不豫,还会让广平王、元烈等人觉得自己一味显现不知进退。

元钦目光一扫神色微怔的千金公主及秀珂公主,心知自己所预期的效果基本实现,心下一喜,倒也爽利地说道:“既是如此,朕就不再留杨卿晚宴了!今日朕得杨卿陪驾,心里着实高兴,待来日我们君臣再会吧!”
杨坚再拜而退,耳边却听千金公主的轻音风送:“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晓月明。明月晓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呀!秀珂,想想我刚才班门弄斧的言语真是羞死人了……”微一摇头,他却未把这点儿女情态放在心上。
甫回到自家的府门口,一直翘首而望的管家杨安上前躬身:“老爷与夫人有事相商,正在书房等候少爷回来呢!”
杨坚心里一动,莫非要商谈我的亲事吗?
来到书房,还没有与父母见礼,杨忠便出声说道:“家不常礼,为父正有事与你相商,坚儿你且坐下吧!”吕苦桃却一步上前握住杨坚的手柔声说道:“坚儿你用过饭了吗?”
父母的每人一言让杨坚心里一暖,他轻轻扶着母亲入归座中,不敢劳累母亲地恭声说道:“娘亲不用挂心,孩儿已然在宫中用过晚膳了!”待会可让下人给自己做些吃的——杨坚心想。
“坚儿,上次为父曾言及要给你选门亲事,与你母经过商量以后,为父打算为你求娶独孤家的七小姐迦罗,如何?”杨忠轻咳一声,果不出杨坚所料地悠悠说道。
条件反射似的,杨坚的脑海之中立时间闪现出独孤伽罗俏慧的样子。这不能说他是贪恋独孤伽罗的美色,这一切几乎都是源于他对史上杨坚的宿命认知!
杨坚一瞬间的失神,却让老谋深算的杨忠会错了意,以为自己的儿子有所不愿意,杨忠不禁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为父之所以如此决定,一是因为独孤家的七小姐美丽聪慧,也算是一位难得的良配;二者,独孤信既是为父多年的好友,又是整个大魏朝中,威信仅次于宇文泰的军中上将!而且,除了七女迦罗之外,独孤家的六子六女各与名门高阀结亲,独孤家在整个北方的能量不谓不高!如果你与独孤家结亲,我们所图之事也就更近了一大步呀!”
“此事虽系关孩儿终身,但父亲、母亲既商议妥当,更干连着匡复汉室大业的进程,孩儿又岂敢违逆父意?孩儿但凭父母作主便是!”独孤伽罗其人杨坚既已接触过,知道她并不是招人反感的俏人儿,加之又有借此拒绝元魏宗女的打算,杨坚便顺水推舟地说道。
只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如今的风气既是非常开放,自己一定要尽力调教好这匹胭脂马,自己绝不能再重蹈史上杨坚的覆辙……
为了给传奇才女吴绛雪的“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配了个上联,我可是思忖了良久,虽不是非常之好,却也勉算可以,请朋友们多多支持我的《立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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