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面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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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父子所图甚大,正该谨小慎微,叔父只有欣慰,何来怪罪?”周文育呵呵一笑,把杨坚扶了起来,然后双眉一凝,轻声问道:“贤侄一再要求面见陈王,却不知是何打算?”
杨坚此次决意南下梁地,目的有三:一是观察那兵败势弱之际的南梁岳阳王萧詧,自己是否可以加以扶持利用,让他自成一国,为自己在日后的魏陈之间谋一立足之处;二是趁势为魏国赚一些南梁的州府,为自己创立一定的声威和功勋,以利于今后的发展;三是为了快速增强己方的实力,他抱着万一的心态,试试能否联系上陈庆之的后人及谢阀的势力。
杨坚之所以执意要拜见陈霸先,乃是因为陈霸先乃是保留萧詧的安身之地及为魏国拓进一些城池的关键。而江陵既是现在南梁的军政、文化中心,也自然是各方势力有所交汇的地方,或许就可以得以联系自己想找的人。
然而,自己的打算能合盘托出吗?二十余年的时空阻隔,这周文育的心态还依旧是猛奴儿吗?杨坚心念转动之下,还是有所保留地说道:“小侄此来,一是说服陈王,给岳阳王萧詧在魏国与陈王之间划出一块自立之地,以完成魏国给予小侄的使命;二是想试一试能否与陈帅的后人取得联系,以推动当年三人约定的进行!”对于陈霸先麾下的第一员大将,杨坚认为还是谨慎一点好。
周文育与侯安都恰恰相反,周文育外貌斯文儒雅,实则不喜诗书,只好研习戎略,横槊战阵;侯安都生得威猛粗豪,却工隶书,善鼓琴,涉猎书传,能为五言诗。所以在周文育与杨坚刚见面时,侯安都调侃周文育“整日吟对作赋,如今可是遇到对手”。
此时闻言,只善兵伐不精权术的周文育眼睛一翻,愕然说道:“那萧詧乃是妄登九五的逆臣贼子,作乱地方,危害朝廷,陈王如何会让他苟延残喘?更不要说还容他划地自立!”
杨坚微微一笑道:“所谓‘翻手为云,覆手变雨’,纵横之道千变万化,依照现在的情势,只要小侄把握住陈王的心思,自可说服陈王!”按照前世的历史记载,这个掌握了南梁军政大权的陈霸先,一如同时代的高欢、宇文泰一样,都存了篡位代国之心。自己既知是如此,当然就可以对症下药地说服于他了。
“贤侄若以口舌辩说为器,想要纵横捭阖折冲樽俎,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周文育苦笑着说道:“要知道,陈王既志度弘远,不仅久历坎坷祸乱,更涉史籍、好兵书、明纵横之术,实非寻常人可比啊!”
周文育如此推崇陈霸先,依然没有动摇杨坚说陈的信心。杨坚只是觉得,方才对周文育有所保留是正确的。
周文育眼见杨坚不以为意的样子,情知道多言无益,暗暗一叹,便聊起了家常琐事、战阵见闻。

周文育为了尽快抵达江陵,所选乘的乃是水军的艨艟战舰。艨艟外形狭而长,是常用来冲锋破阵的战舰,航速自然非常快速。是以,不过用了一日一夜多的时间,周文育、杨坚等一行人便出现在江陵的街头。
周文育引领杨坚来到陈王府时,陈霸先正在为兵力的不足而发愁:王僧辩本是与陈霸先比肩的南梁权臣,同样握有不下于陈霸先的兵力。陈霸先之所以能迅速缢杀了王僧辩,主要是在于他突袭计划的成功。然而纵是一场突袭,陈霸先也为之付出了数千军兵的伤亡,兵力为之一减。后来,岳阳王萧詧举兵于北;湘州刺史王琳拥永嘉王庄,近在江陵之东、之东南自立;三吴之地也有杜龛、韦载、张彪作乱;苏州有王僧辩之弟王僧智举兵欲为兄长报仇;就连岭南的曲江侯萧勃也起兵妄想称帝!
如此狼烟四起,陈霸先只得暂时分出个轻重缓急,兵分两路,直扑萧詧、王琳这近在眼皮底下的祸害。然而,两边的战事刚刚有了大的进展,今天却有谍者来报——末路萧詧臣魏求援,穷途王琳降齐求援!魏、齐两国接连梁朝近十余州的边界,陈霸先纵有雄才大略,拙于兵力的他又怎么能对抗两国的入侵?又怎么能保全梁朝、保全陈家、保全自身?
自从得知萧詧、王琳事变,陈霸先如何不愁绝——难道自己一生的抱负付之东流?!
闻报魏国有使求见,知机明事的陈霸先禁不住心里一松:若非有挽回的余地,魏国又怎么会遣使而来……
但为了在“谈判”中争取到比较好的结果,陈霸先不想表露出己方的狼狈和急躁,他命仆从奉上一盏茶,在茶香中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并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魏国使者普六茹坚拜见陈王殿下!”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陈霸先才传令着周文育引领着杨坚入堂拜见,而在杨坚礼拜之间,陈霸先的神色却忍不住有些狐疑怔然:这个使者怎么如此年轻?他有决策的权力吗?
“陈王殿下,这是魏国的使者普六茹坚,既是魏国大将杨忠之子,也是当年为予闻公(指陈顼)筹献三吴防略的那罗延!”周文育眼见陈霸先神情不对,连忙上前轻声提点道。因为自梁元帝病逝,梁朝事体繁多,周文育怕日理万机的陈霸先不记得杨忠改姓之事,便直接报出了原名。
陈霸先一听眼前使者的来历,在放下心中狐疑的同时,也不禁为一个人才的流失而有些怅然若失。
“哦,但不知尊使前来有何指教?”一凝神间,恢复沉稳的陈霸先不亢不卑地和和声问道。如今陈霸先在名义上还是梁朝的臣子,对于代表另一国家的使者当然不能以年龄计较。
杨坚微微一笑道:“我需要朋友们的支持,请收藏、推荐本书,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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