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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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前面不远处就是采薇山庄,赵匡胤忽然灵机一闪,心中生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连忙扭头四顾,想看看危机来自哪里,同时握着钢枪的手指依次舒展一遍,用最容易快速反应的手势握住钢枪枪身。
道旁有几棵大树,但是如今隆冬时节,树叶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月色下,树木清晰可见,难道还能藏人?
但是危机感明显来自这几棵树上,赵匡胤的目光在树枝上游离。
旁边的黄远看出赵匡胤的异常,问道:“赵兄弟,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绚丽的赤光从道旁一棵大树后面,离地丈余处飞快射来,直斩黄远脖子。赤光后面,一条高大的人影凌空飞扑过来。
“罗维钧!”赵匡胤顿时反应过来,脱口叫出。但他此时却不想去救黄远了,装作反应不及,顿了一顿才举枪往罗维钧刺去。这一枪在旁人看来,也是迅猛异常。旁边已经有人在心中暗服赵匡胤反应迅速,在别人还没出手之前,他已经第一个挺枪刺出。但是赵匡胤心中明白,这一枪刺不到罗维钧,因为他放慢了一丝速度,枪尖将会擦着罗维钧的后背刺空。
罗维钧也看出了这一枪的奥妙,根本不去理会,刀势不变,依旧向黄远脖子斩去,身随刀走,擦过钢枪枪尖。
就在赵匡胤一枪刺出的时候,从道旁另外一边的树上扑下一人,凌空下击,一拳直捣向刘道龙面门。
“不用麻烦,我已经出来了!”那人拳头挥出,口中缓缓说道。听他的言语,似乎在家中闲坐,与人聊天般闲暇轻松,完全不像是正要出手伤人。
江岚!
刘道龙顿时明白这人是谁,这句话正是对他刚才那句“将江岚诱出来拖住”的答复。他跟江岚身为黄河流域两大帮派的帮主,彼此对对方的情形早已熟悉无比,但却从未照面,这还是第一次会面。
江岚拳势威猛无比,正当其冲的刘道龙只觉得劲风扑面,眼皮都无法撑开。
这情况完全是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刘道龙手上连兵器都没有——他的一对八棱锏还插在背上。
来不及取出兵器,更不敢硬接江岚这一拳。刘道龙明白,江岚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仓促应战,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现在只有暂避其锋,希望周围的兄弟能拖住江岚一阵。
黄远看到赤鸿刀如此凌厉的杀气,看到罗维钧对赵匡胤这一枪视而不见,竟似铁了心挨一枪也要斩下自己脑袋,心中惊惧,再顾不得副帮主的风度,身体一矮,向后倾倒,以跟地面接近水平的姿势向后迅速滑出,堪堪避过刀锋。
黄远的身法在这一动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罗维钧没料到自己这一刀竟会被他用这种方式躲闪过去,立刻挥刀追杀。
这时簇拥在两位帮主周围的堂主及帮中高手看到本帮正副帮主同时遭遇突袭,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就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拔出各自的兵器,向离自己较近的一处冲去。
赵匡胤第一枪故意让罗维钧闪过后,心中有些犹豫,自己是帮助罗维钧杀了黄远,还是继续伪装攻击罗维钧,如此情形之下,自己混入龙门帮中是否还有必要?这一犹豫,立时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其他人已经分成两处,向江岚和罗维钧两人冲去。
黄远确实可恨,若是他真的对冯回云下了毒手,就是该杀。但是刘道龙这人还没那么可恶。赵匡胤想起自己跟刘道龙接触的经过,觉得此人并非令人痛恨之人,相反还有一些情义在,难道自己真要杀他,或者忍心眼看着江岚杀了他?
想到这里,赵匡胤提枪转身,看向江岚和刘道龙那边。
刘道龙第一招避开之后,立刻有旁边......
的帮中高手上前阻了一阻江岚。江岚对这种二流高手有些不屑,冷哼一声,身体微侧,闪过左边一刀,左手一探拿住左边敌人持刀的右臂,用力一撕,竟然将那人手臂齐肩撕断,随即一脚踢出,将对方踢飞出去。
这时右边那人的一棒打来,江岚又是轻轻转动身体,脚下微跨一步,让那根棒子擦着身体打在地上。他左手一挥,刚才撕下的握着钢刀的那条右臂呼啸射出,“噗”一声,钢刀**右边那人胸膛。
江岚看也不多看一眼,解决这两人时,他脚下根本没有停步,只是步子跨得稍微小了一点。此时阻碍清楚,他立刻跨开了大步,向前方刘道龙逼近。
“江岚,你也是一帮之主,怎么干起这种偷袭的勾当来了,不怕有**份?”刘道龙趁着江岚被两名手下稍微阻了一下的间隙,将背后一对八棱锏拔在手中,大声喝道。
这时另外离得距离稍远的高手也都围拢过来,江岚一边将靠近自己的人一个个拳打脚踢击飞,一边说道:“你要发动上千人围杀我,难道就不准我反击?嘿嘿……现在可是我师徒两人对付你们龙门帮数十高手,你若觉得不公平,不妨跟我单打独斗较量一下!”
江岚说话仍是轻松闲暇的口气,但是手上动作却毫无停顿,连缓都没缓一下,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又击飞了四人。说到最后一句,江岚一拳打在一个敌人的胸口。“嘭”一声巨响,刚好给江岚的话做了注脚。再看那被这拳打中的人,整个胸腔都凹陷下去,口中鲜血直冒,直挺挺向后倾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沉寂。刘道龙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让他跟江岚单打独斗,他确实有些畏惧,但江岚已经放出话来,自己若是不答应,实在是颜面尽丧。若是今夜杀了江岚还好,若是被江岚脱身,以后在江湖上就会有说法了:“黄河帮帮主在龙门帮地头找龙门帮帮主单挑,刘道龙不敢答应。”一旦这种说法传开,自己和龙门帮的颜面都将丧失殆尽。
周围的龙门帮堂主高手看向江岚的眼光已经有些畏惧了。若是几天前赵匡胤一招胜敌令人震惊,今日午后赵匡胤杀邹晟令人震慑的话,今日这江岚谈笑之间连毙数人,给他们带来的却是恐惧。
看着江岚那稍显偏矮偏胖的身材,微笑中带着阴冷杀气的圆脸,众人只觉得这个敌人有如恶魔般恐怖。
罗维钧那边已经被冲过去救黄远的众人拖住,渐渐感觉有些施展不开。此时周围群敌环视,罗维钧不敢为了杀一个黄远令自己陷入对方高手包围圈,赤鸿刀连挥腰斩了几人后,便立刻飘身退回,撤到江岚身边。

两人在一起,彼此呼应,就算围攻的人再多,只要没有寇长锋这样的高手,他们也自信能够来去自如。
看到敌方两人会合,龙门帮人也不肯上前送命,只是慢慢移动位置,对两人形成合围之势,等着帮主刘道龙下令。
“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黄河帮帮主好大的名头,没想到竟是如此见识浅陋,令人失望!”忽然一个声音从刘道龙身边传出。
“你是谁?”江岚笑容收敛,眼中精光直射,盯着那说话之人问道。
“在下龙门帮小卒蒋穆中。”那人正是黄远的智囊蒋穆中,看到江岚充满杀气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稍微缩了缩脑袋,却马上镇定下来。
江岚对龙门帮的情形熟悉无比,心念一转已想起这蒋穆中是谁,淡淡道:“蒋先生是读书人,学的是孔老二的一套,江某却是江湖武夫。彼此所学不同,不必强辩。江某见识是否浅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在下所说,正是江湖道理。”蒋穆中......
一脸平静,好像对江岚的不屑完全不当一回事,侃侃而谈,“听闻江帮主作事向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原以为江帮主也是一个伟男子,哪知刚才听江帮主言语,却只是迂腐之论,令人失望啊!江湖中向来成王败寇,今日你二人自己踏进我帮高手的重围中,只须将你们二人杀了,从此黄河帮就是过眼云烟,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浪。而本帮也将稳坐天下第一大帮的位置。从此江湖中对本帮只会敬之畏之,又有谁会计较是帮主一人杀你,还是我们围攻杀你?江帮主此时却还在幻想着要我们帮主跟你单打独斗,不嫌太过幼稚了么?”
“哈哈……”江岚一阵狂笑,“刘道龙,你不敢单独跟我打,只须说一声就是。江某岂是强人所难之人,让你们一起上又何妨?何必让这个人在此聒噪!”
“江帮主,激将法这么简单的计策,你何必在此卖弄?”蒋穆中又抢着答道。
“龙门帮真无人矣!”江岚长叹一声道,“本以为今夜能遇到一两个可以接我几拳的好手,哪知竟是一个都没有。既然如此,你们一起上吧,看是你们伤了江某,还是让江某杀了刘道龙!”
江岚说到这里,身上散发出滔天气势。这般气势,不同于一般武林高手。江岚身为黄河帮帮主多年,统领数万人马,令行禁止,一呼百应,身上自然而然有一股久处高位之人特有的气势。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身杀气也非常凌厉。如此养成的气势,更比一般武林高手多了一些居高临下,操控生死的特质。
听到江岚说要找一两个可以接他几拳的好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匡胤。在他们心目中,赵匡胤实是龙门帮中除了杨、寇两大长老之外武功最强的高手,嘴上虽不敢说他的武功还在正副帮主之上,心中却已经有了这种概念。一听到要接江岚几拳,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位才入帮几天的赵堂主。
赵匡胤看到众人的目光,自然知道其中意思,心里暗自叫苦,却不得不走上两步,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借着就听到外围的兄弟一阵喧哗。
“什么事?”刘道龙心中一颤,高声问道。
“帮主,寇……寇长老来了!”外面有人也高声答话。
刘道龙听得寇长锋来此,心中忽发奇想,大声下令:“请寇长老过来!”
江岚看到刘道龙此举,冷冷一笑道:“刘帮主,你莫非是想让寇长锋来接我几招?”
“寇长老还是我龙门帮中人!”刘道龙也不含糊,干脆挑明。
这时几人骑着骏马由闪开的通道里进入,领头的正是寇长锋,身侧是原外堂堂主冯回云,背后一群人中,赵匡胤和罗维钧都只认识杨重贵和呼延战两人。
不待寇长锋开口,刘道龙就很气愤地说道:“寇长老,江岚刚才言道,我龙门帮无人矣,竟无一人能接他几拳。不知寇长老以为此话如何?”
“哪有这话?”寇长锋明知刘道龙是想激得自己跟江岚相斗,但是他的脾气,也受不得这话。他大半辈子都在为龙门帮奔波战斗,对本帮的忠诚和感情,自然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坚定,就算跟帮主一派互相争斗,但也从未想过背叛龙门帮,更没有因为内斗而耽误任何帮中大事。
听得江岚说过这话,寇长锋自然气恼,指着江岚不客气地问道:“江岚,你真的说过这话?”
江岚身为一帮之主,哪里容得别人指着自己如此问话,再说自己刚才确实如此说,也不肯辩解:“确实说过,你待如何?”
寇长锋跳下马来,“噔噔”两步,震得大地发颤,向江岚逼近,说道:“莫非你以为,我寇长锋也不是你......
几拳之敌?”
“自然不是。”江岚看到寇长锋的气势,也暗自吃惊,“若是寇长老跟我动手,胜负难说!”
他这话倒不是示弱,而是实话,跟寇长锋也有几面交情,江岚也不屑于说什么假话故意贬低他,心中怎么认为就怎么说。但他这句话其实已经否认了先前的那句狂言了。
“那么你将刚才这句话收回去!”寇长锋却还不满意。
旁边的刘道龙心中忽然一颤。看到寇长锋如此强硬的姿态,他有些激动,又有些伤感。若是自己始终按照两位长老的安排逐步掌握帮中大权,不与长老们对立,此时恐怕也已经大权在握了吧,还有两大长老辅佐,龙门帮中该是怎样一番局面?但是现在,自己已是骑虎难下,悔之晚矣。
这位寇长老,对本帮的忠心和维护确实是出自真诚。自己若是得势,只要他肯交出权力,不再跟自己作对,或许该放他一马,还让他做长老也无妨。刘道龙心中盘算着。
对面江岚睁大双目盯着寇长锋,浑身充满凛然战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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