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拳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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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长锋两眼瞪圆,怒视江岚,爆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寇某来接江帮主几拳!”
江岚对寇长锋的怒火很不以为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能便宜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刘道龙之辈。他心中殊不愿跟寇长锋动手,微微一笑道:“寇长老,你我之间似乎无此必要吧?”
“我说有必要,除非你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收回!”寇长锋竟是性子上来了,固执得要命。江岚言语中辱及龙门帮,实是犯了他的大忌讳。他这一来劲,就像发小孩子脾气般,怎么也劝不回了。
江岚心中叫苦,但是人家指名挑战,他也回避不得,就要上前应战,却听得对面黄远忽然发话道:“江帮主先前所言,本帮没有一人能接你几拳,想必是没把寇长老算入其中,指的是当时本帮在场之人?”
他忽然为江岚的言语开脱,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解其意。江岚听他如此说,也点头道:“正是!”这话有些示弱,若是依江岚以前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口的。但是他在经历易州之败,自己反为杨佺所救后,又遭逢黄河帮总舵之变,竟是将一些虚名看穿了,不愿与寇长锋做这意气之争,只想安安稳稳跟罗维钧回到黄河帮中,讨伐叛逆,拨乱反正,重新夺回黄河帮基业。
与这样的大事相比,自己的虚名与颜面倒显得轻了许多。今日若跟寇长锋交手,就算取胜也定负伤,自己跟罗维钧两人就将为对方所害,倒是忍一时意气,保全自己才是上策。何况黄远所言,正是自己当时说那句话的意思,并无牵强处。
寇长锋听他这话,显然是有承认不如自己的意思,总算为龙门帮扳回了些面子,也不想逼着对方跟自己动手了,但是也在疑惑,黄远忽然插话为江岚找台阶,有何用意?他不是最希望自己跟江岚拼个两败俱伤么?寇长锋虽然一时意气邀战江岚,但是对此时的情形,各人的心思却心知肚明,毫不含糊。
黄远没有让众人继续疑惑下去,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若是除开寇长老和刚才新来的诸位兄弟不算,咱们龙门帮中还有人能接下江帮主的拳脚,江帮主又如何说?”
“哈哈!你说的莫非是你自己?”江岚笑道,口气中却含着极大轻蔑,“那就来吧,若你能接下江某十拳,江某就自认是狂妄自夸,浪得虚名之徒。从此黄河帮再遇你龙门帮,退避三舍!”
这话可是说的极重,既赌上了自己名声,也堵上了黄河帮的利益。若是他跟罗维钧两人今日都丧命与此,自然一切休提。万一赌输,两人中只须有一人能脱身离去,一统黄河帮,以后为了今日这话,遇上龙门帮也要退让一下。
黄远轻轻摇头道:“黄某虽然自认为能接江帮主几拳,但本帮还有更高明的人在,不必黄某出手。”
罗维钧和赵匡胤都是心中一震,料想黄远定是要推出赵匡胤了。罗维钧目光移动,转向赵匡胤身上。江岚也反应过来,却装作不知,问道:“那又是谁?”
“本帮新任武堂堂主赵兄弟。”黄远慢吞吞说出赵匡胤来。
众人听了黄远前面的话,已经对此有所预料,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不明白黄远为何在寇长锋和江岚就要动手之时忽然节外生枝,将赵匡胤推出来。就算要证明江岚是口出狂言,也不必如此吧?因此都用疑惑的目光在黄远和赵匡胤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百思不得其解。
赵匡胤心中也不明白黄远为何在这时要将自己推出来,忽然眼角一瞥,竟然意外的察觉到黄远说完话时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带着些许杀意。
一闪即逝的杀意,若非他灵觉强于常人,肯定感觉......
不到。但现在却非常肯定,黄远要杀自己。
为什么?难道自己的身份被他察觉了?赵匡胤心中飞快地闪着各种念头。不对,问题应该出在午后自己杀了邹晟这件事上。看两人之间有些相似的武功心法,邹晟跟这黄远不会没有一点渊源,自己杀了邹晟,黄远就要给邹晟报仇,杀了自己。现在是想借江岚的手除去自己。
赵匡胤心中想着,一时间忘了答话。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渐渐露出一丝轻视,以为他虽然武功高明,却是胆小之人,遇到江岚这种强敌就胆怯了,不敢应声。
“赵堂主,本帮的颜面可就在你身上了。”黄远收起眼中杀意,看赵匡胤忽然愣在当场,出言提醒道。
赵匡胤是谁?在易州面对着麻答也是敢于正面邀战的主,就算明知自己不如江岚,也不肯示弱的。黄远的提醒让他收起了心神,踏上两步道:“能跟名震江湖的江帮主切磋,赵某幸何如之!不知道江帮主意下如何?”
此时他的心神已经收敛,神情看似轻松,身上却隐隐透出一种巍然气势。
他已经打定主意,与江岚动手,自己是必输无疑。但是全力以赴,勉强支撑十招总不是问题,十招之后再找机会认输就是。至于江岚和黄远之间的赌约,跟他没有关系。
寇长锋见他出来,有些担心,存心维护,喝道:“赵堂主,今日有我在此,没你的事。退回去!”
寇长锋叱喝时,罗维钧也担心赵匡胤被自己师父所伤,转头向江岚望去,目光中流露出求恳之意。江岚既做师父又做父亲般把罗维钧抚养大,哪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朝他轻轻点头使了个眼色,罗维钧知道师父不会出狠手,心中稍安。
刘道龙对赵匡胤虽然起了一些怀疑,毕竟不敢肯定,担心自己一方最强的手下损伤在江岚拳下,附和着寇长锋的意思道:“既然如此,赵兄弟且退开。”
黄远却坚持道:“帮主,江帮主先前之言,分明欺我龙门帮中除了寇长老再无好手。赵堂主身负为本帮正名的责任,让他去接江帮主几拳才是!”
正副两大帮主忽然出现意见不一,这在以前实属罕见,刘道龙对黄远的态度有些气愤:长老们轻视我,难道你这个我一手提拔的副帮主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因此口气强硬地说道:“此事由我做主,不必多言!龙门帮的名头,不是别人说一两句无礼狂言就能毁了的。”
“说得好!刘帮主现时倒有点帮主的架势。”江岚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帮主争论,此时插言道,“江某什么身份?岂能跟你们区区一个堂主这样的无名之辈动手。黄远,你要想为龙门帮正名,不妨自己来接我几招。你是副帮主,虽然差了一级,江某也不嫌委屈陪你玩玩。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档我十拳,江某把刚才说过的话写在纸上吃下去!”

刘道龙虽不愿赵匡胤去跟江岚拼命,却也不想黄远在江岚拳下送命。他的主意,还是要鼓动寇长锋跟江岚一斗:“寇长老,对面是本帮大敌,此人刚才还杀我帮数位好兄弟,本帮主请你出手,你肯还是不肯?”
寇长锋眼睛扫过地上几具被江岚击毙的尸体,缓缓转身面对江岚,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江帮主,看来今日我们终要动手一战。”
江岚退让不得,也跨上几步,手一伸道:“如此寇长老请!”
两人都是拳脚上的功夫,不惯使用兵器,空着双手向对方靠近。江岚的脚步轻灵,跟他稍胖的身材极不相符;寇长锋身材雄伟,脚步也是非常稳重,每一步踏下,都要发出闷雷般的脚步声,震得地面轻轻颤动。
随着脚步踏出,两人身上的气势也......
逐渐提升,旁边的人被两人的气势所压迫,有些站立不定,都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才感觉到压力减轻,勉强能坚持。
只有赵匡胤、罗维钧、杨重贵、刘道龙和黄远等几人还站在原地不动,这样的气势对他们来说还没有威胁。
除了这几人外,靠得最近的就是冯回云和呼延战两人。冯回云是帮中长老,有此功力也很寻常,呼延战这个少年却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份功力。前面的杨重贵是杨信儿子,天下七绝培养出来的,当然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但是这呼延战却是本帮年轻好手,以前虽也知道这人很受寇长锋看重,却没有想到他自身功夫这般出众。
但这时众人已没太多心思去注意这呼延战,而将目光都注视到中间的寇长锋和江岚两人身上。
对峙些许时间,寇长锋先耐不住,两脚在地上一蹬,“嘭”一声,泥土被踏得翻转过来,扬起一些尘埃。借着两脚的蹬力,寇长锋一个箭步,身体弓起,向前激射而出,右拳一拧,如箭离弦般从腰间冲出,螺旋着向江岚面门捣去。
有如猛虎跳涧,一跃数丈,声势骇人。随着他前扑的身体,带起了一阵劲风,真有风从虎的气势。
第一招不能退避,一避让先机顿失,就要忙于应付对方后续那无穷无尽的攻势。江岚知道厉害,身体虚坐,脚下扎根,上身一扭,左拳从胸前横起,以肘带臂,手腕翻旋着上架,“嘭”,架住了寇长锋的第一拳。
江岚看到寇长锋第一拳的声势,不敢去擒拿,只敢老老实实用手臂架住。但现在寇长锋攻势受阻,拳势已经阻滞,江岚自然不再客气,架住对方拳头的左臂一滑,向旁滑出去,同时左拳手指伸展开成虎爪之状,竟是要去抓寇长锋的手臂。
他右手也没闲着,在架住寇长锋一拳时,已经悄无声息地从胸前捣出,直取对方前心。拳头打到一半,江岚内劲贯注,拳上发出“嗤嗤”破空声。
“好个江岚!”寇长锋在这当口竟然还有心思开口说话夸赞对手。当然他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看到江岚两手动作,立刻收回右拳,屈肘下砸,用肘尖去砸对方的右拳。
肘部能发出的力道自然比拳头强,江岚不肯硬拼,脚下一个滑步,身体斜移数尺,继续从左侧攻击。
江岚的拳法,刚强中带着含蓄,看上去堂堂正正,却暗藏杀机,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方位忽然施展杀招,一招一式如波涛汹涌,绵绵不绝。前招未尽,后招又到。
寇长锋却是另一种风格,他的拳法锋芒毕露,狂暴猛烈,拳头上像放了炸药一般,发出爆炸性内劲,常是江岚的拳头袭来被他一拳弹开。看上去倒是占了些上风。
但是寇长锋自己知道,这样的拳法,最是消耗内劲,比不得对方熟练含蓄,内劲引而不发,消耗自然比自己小了一些。若是一时不能取胜,最后自己将因为内劲消耗过大而落败。
他平常对敌,都是三招两式手到擒来,难得遇到能跟自己大战数十回合的对手,今日遇到江岚,才发现自己猛烈有余,绵长不足。
江岚却是渐渐定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消耗着对方内劲。他出任黄河帮帮主之后到去易州遇到杨信之前这一段时间,手下难遇三招之敌,今日能跟寇长锋一战,抛开其他形势的话,他倒是觉得痛快淋漓。也不求立刻取胜,只是静待时机。
三十招过后,寇长锋感觉到自己再过二十招,恐怕就要内劲消耗过大而后继无力了。当然,剩下的内力对付普通高手还没问题,但面前是江岚,到时候能不能抵挡得住他的反击就难说了。必须在二十招之内取......
胜。寇长锋将心一横,完全放开手脚,步步进逼,“嘭,嘭,嘭”,一拳猛似一拳,向江岚攻去。
看到寇长锋的拳头忽然又猛了一些,江岚稳稳防守,不急于反击,十拳中倒有七拳是在防守,脚下也缓缓后撤,消减对方猛烈的攻势。
看到寇长锋大显神威,面对江岚占尽上风,龙门帮众齐声喝彩。寇长锋每出一拳,都能带起上百人同声大叫:“好!”到后来,这种气氛竟感染了不少堂主,也情不自禁跟着众人狂呼。
但是赵匡胤和罗维钧两人却渐渐看出寇长锋已经难以为继,他的呼吸已经不再悠长,两个呼吸之间的时间间隙在简短,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两颗汗来,虽然马上被蒸发了,却瞒不过两个少年高手的眼睛。像这等武林高手,若非内劲消耗太大,怎么会轻易出汗?
江岚也已察觉对手情形,正要稳住守势,逐步反攻,寇长锋忽然大喝一声,双拳一高一低,如同两个大锤般同时朝自己砸过来。江岚知道那是强弩之末,决意不再退让,也是双拳迎上,“嘭”一声,四拳相触,发出巨响。
江岚身体一沉,两脚陷进泥中。他暗施内劲震松周围泥土,跃了出来。
寇长锋却借着这两拳之力,一个倒翻身,落在离江岚五丈远的地方,喘了两口粗气道:“痛快!痛快!寇某打不赢你!”
冯回云和呼延战等人见两人打完,都向寇长锋靠过去。江岚知道寇长锋不想打下去,也踱回到罗维钧身侧。
就在这时,两道充满凛冽寒意的剑光忽然从旁激射而出,同时刺向寇长锋身后,一取后心,一取腰间命门。
剑势诡异凌厉,剑上杀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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