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中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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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罗维钧?
他为什么要刺杀黄远?还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刺杀?自己该怎么办?赵匡胤心中闪电般转过各种念头。
但是事出突然,赵匡胤根本不及看清那赤色光芒是否真是赤鸿刀,也无法马上判断那人是否真是罗维钧。
漫天射下的随木条挡住了视线。
赵匡胤不及多想,左手一挥,将袭往自己面门的木条扫开,伸手抓住了几根木条,内劲贯注,手一扬,木条以比来势更迅疾的速度往上射向刺客。同时右掌在马背上一按,身体往上飘起。
虽然只是几根木条,但是赵匡胤的内劲何等深厚,若被这几根木条刺中,恐怕与被普通锐箭射中没什么区别。
“嗒嗒”两下,从上面飞身扑下的刺客手一挥,刀光一闪,劈开被赵匡胤反掷上去的木条,仍是挥刀直劈黄远。
被赵匡胤这几根木条一阻刀势,黄远已经反应过来,来不及取兵器招架,黄远只得暂避其锋,身体一翻,从马背上跃下,脚在马侧一蹬,借力横向射出一丈,逃出刀光笼罩范围。
这时赵匡胤已经看清楚,那刀正是罗维钧的赤鸿刀,那刺客虽用黑布蒙头,只露出双眼,但看身型,就是罗维钧无疑。赵匡胤与罗维钧相处多日,立刻认出。
罗维钧如此行动,是何用意?赵匡胤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候赵匡胤却发现罗维钧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动手。怎么动手?要跟他联手杀了黄远?赵匡胤还未想明白,却见罗维钧一招“惊涛拍岸”已经攻向自己。
不公平啊?赵匡胤心中直叫屈。罗维钧手中是赤红宝刀,自己赤手空拳,如何抵挡?
不过这招“惊涛拍岸”却是他熟悉的。第一次对付此招,他也吃了亏,早就想过对策,此时手中没有兵器,只能用拳头去接了。
这时罗维钧从上方扑下,身体还未落地,赵匡胤是从马背上飘起,也还停留在空中,两人都是身体凌空,在离地六七尺的空中过招。在一旁的黄远眼中,却是刺客砍向自己的一刀落空,赵匡胤扑上纠缠,两人就斗了起来。
赵匡胤不敢再使以前使用过的那些从少林寺其他师兄师叔处学来的少林拳法,终于使出了明心大师亲授的唯一一套拳法,三十二路长拳的第四势:“拗单鞭”。
明心大师在传授赵匡胤这三十二路长拳时曾言道,凭这三十二势,足以杀敌保命,建功立业。可见明心大师对这套拳法的自信。赵匡胤学得这套拳法,也从未在正式对敌时使用过。他以前若不使盘龙棍,凭拳脚与人相斗,一般都使在少林寺中学到的其他拳法,如炮拳,罗汉拳,金刚拳之类的,只在跟汪君舒切磋比试时用过这套长拳,也仅仅试了几招,不肯多用。
这时用出这套拳法,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赵匡胤左手腕臂肘肩撑成一个圆弧形,左掌划着圆弧反掌拍出,“啪”一掌,正中赤鸿刀侧面。
这一式“惊涛拍岸”本是一刀拍出,连续三重内劲,从后浪推前浪,一重接一重,逐渐加重。但是对面的罗维钧只觉得,这刀身上被赵匡胤这一掌拍中,后面的两重内劲还来不及发出,自己的刀竟被拉得往前刺去。
这一下很是怪异,明明赵匡胤这一掌是横向拍中刀身,但却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纵向的巨力,不但消除了刀上的力道,反将刀身扯得往前一刺,擦着赵匡胤的身体从他旁边刺了过去。罗维钧猝不及防下,竟也被这股力道拉得不由自主的凌空前飞,重心前倾。即使他习惯在黄河帮水中练功,将下盘练得极稳,但此两人身在半空,脚下无根,也稳不住自己的下盘了。
赵匡胤得理不让人,刚才这一掌才是这......
势“拗单鞭”的前半招,还有后半招才是杀手。
贴着赤鸿刀内侧,接着拉扯赤鸿刀的力道,赵匡胤中线直进,右拳扬起,“啪”地凭空发出一声脆响,往下劈出,照着罗维钧面门落下,同时左脚悄无声息的一挑,脚尖对准了罗维钧小腿踢去。
罗维钧只觉得拳头未落,脸上已被这一拳上发出的压力压得生疼,眼皮都睁不开了,同时小腿微微刺痛,知道赵匡胤脚上又有绝招。他右手一拖,赤鸿刀顺势往下拖动,截斩赵匡胤左脚,同时左手转腕外翻,屈指成爪,迎拿赵匡胤右拳腕部。
江岚的武功,都在一双手上,罗维钧身为江岚唯一的弟子,拳脚功夫也都不差。
赵匡胤当然不敢用自己的左脚去试一试赤鸿刀锋刃,当即收脚。
“啪”一声,却是赵匡胤存心试试罗维钧手上功夫,一拳势头不变,劈进罗维钧掌中。
同时两人都已双脚落地,赵匡胤右脚插进,紧逼罗维钧身前。他有赤鸿刀在手,不能放远了任他施展刀法,只有贴身近战。
罗维钧左手五指发劲,想扣着赵匡胤右手腕部,赵匡胤右臂的衣袖被抓得粉碎,露出放佛充满了爆炸性力道的肌肉。
内力到了罗维钧这种境界,随手一抓,都能抓碎顽石,指力自然不必多说。
但是罗维钧五指抓拢,却只觉得赵匡胤的腕部肌肉轻轻一缩,竟然无从发力,刚诧异间,忽然指尖一阵刺痛。
罗维钧眼尖,只见赵匡胤手臂上肌肉鼓起,连上面的毫毛都根根竖起,一股刺透性力道从他腕部发出,刺得自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弹开。
这赵匡胤的功力竟已经连到这种地步?罗维钧简直觉得难以想象。
旁边的黄远此时也已经靠近,看到这种情况,竟然愣了一下。他也是有眼光有见识的高手,自然明白这种功夫,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赵匡胤师叔明德所说了,少林内功,练至深处,周身各部,自由运行,临机致用,有求必应。赵匡胤还没有练到周身各部有求必应的境界,但是在手臂手腕上发劲,却是不难了。
这势“拗单鞭”还未完,后面还有多种后续手法,轻可将敌人推跌倒地,重可打得敌人伤残毙命,看情况而选择后续招法。赵匡胤正想试着再使手法将罗维钧跌上一跤,看看自己这套长拳的威力,却忽然惊觉背后剑气凌厉,杀意逼人。忙一个侧身,闪过一边。

却是黄远已经拔出腰间佩剑,挺直了剑向罗维钧刺去。
罗维钧脚下滑步,旁移数尺,远离赵匡胤这边,似乎不想让两人对自己形成夹击之势,同时挥刀前推,刀身横在胸前,起伏不定,化作赤色波浪,向前封出,拦截黄远剑势,正是一招“洪波翻涌”。
“叮叮叮”几下,黄远手中之剑竟然未断,却被罗维钧封在外面。黄远想撤回剑招,偏那把剑又如同被卷入刀光的波浪之中,一时撤不回来,硬接了几下。
罗维钧的内力修为不在黄远之下,刀剑相交,黄远不占便宜。剑走轻灵,除非逼于无奈,或者功力远在对方之上,一般不肯跟刀硬拼。
黄远趁罗维钧刀势渐缓时撤回了剑,飘身闪开,避开正面,又挺剑刺出。
身法迅疾,有如鬼魅。
赵匡胤眼睛一亮,盯着黄远细看。这身法,好生熟悉!
罗维钧仍是展开了刀法,却不似要取黄远性命,而是故意加紧攻势,将黄远逼至生死绝境,令他将真实武功全部显露出来。
这一战罗维钧赤鸿刀在手,又不用隐藏实力,自然刀法如黄河巨浪,滔滔不绝。那黄远在此生死关头,不敢隐藏实力,显示出来的武功,与上次在凤楼春接战使用大戟的罗维钧时相比,不......
可同日而语。那时两人都有所隐藏,这一次却是毫无隐藏了。
赵匡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黄远的身法中,很有些与秦思及箫落霏身法相似之处,若说自己昨夜在采薇山庄演示那二女身法有七分相似的话,这黄远的身法,跟那二女至少也有六分相似之处。自己是形似神不似,那黄远却胜在神似,但光看其形,倒反而一些不同,像是被人故意改头换面了一样。但内中变化道理,却如出一辙。
而他的剑法中,似乎也有一些那种漩涡式内劲的影子。赵匡胤只是旁观,还看不出太多。但与黄远动手的罗维钧却深有体会,这黄远的剑跟自己的赤鸿刀一接触,就会有一丝旋转的内劲产生,将刀尖吸过去,几次故意试探,都被这内劲吸得赤鸿刀偏离方向。
原来罗维钧是要来试探这黄远武功来了。赵匡胤心中明悟,看看已经差不多了,决意不再旁观,从旁一个跨步,避开赤鸿刀,闪到罗维钧右侧,顺势右手去推罗维钧握刀的右手臂肘,左拳一个冲拳向他背上打去。
三十二路长拳第十七势“高四平”。
这一拳朴实简单,但是配上赵匡胤的内劲,却也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赵匡胤的拳脚,向来都是刚猛爆烈,虎虎生风。但这一拳竟很例外的没有一丝声响,连一向骇人的拳风都没有发出。
这正是这招高四平的用劲特点,透劲!看似平常一拳,但是挨上了,内劲直透体内,身体内的肌肉血管经脉骨骼,都要受损。
罗维钧知道厉害,偏右臂被赵匡胤搭手推着,无法使劲,只得脚下一蹬,身体如电闪般斜飞两丈,回头看了赵匡胤一眼,也不交代任何言语,飘身跃上道旁楼顶,扬长而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这人是谁?武功真不赖!”赵匡胤将自己右臂上垂着的残破布条撕掉,漫不经心的问道。
“黄河帮少帮主罗维钧。肯定是他,那赤色刀光就是这人的招牌!”黄远咬牙道,语气非常肯定。这时想起多亏了赵匡胤在旁才让自己免被刺杀,要不时赵匡胤反应迅速射回几根碎木阻对方一阻,自己今日很否从赤鸿刀下活命都难说,忙谢道:“今日多亏了赵兄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这分恩情我黄远记下了!那罗维钧武功虽然不赖,但看赵兄武功,还远在他之上啊,若是手上持有趁手兵器,只怕这罗维钧今日难以逃生吧。”
赵匡胤连连摆手道:“黄帮主何必如此客气,我赵匡胤以后要黄帮主照顾的地方还多着呢。要论武功,这罗维钧也不在我之下。何况我身上还有暗伤,不能久战,只是勉力提起全部真气,跟他硬拼一招罢了。只是这罗维钧为何要刺杀黄帮主?”
“黄河帮和本帮多年对头,这罗维钧要刺杀我,也是平常吧,”黄远含糊道。他昨夜听说赵匡胤身上暗伤复发,连开口说哈都不能,今日见他如此武功,原有些怀疑。听得赵匡胤说道是勉力用全部真气硬拼一招,心中才释然,暗道原来如此。却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
赵匡胤故作不解:“据江湖传闻,如今黄河帮自家还是一堆烂摊子没法收拾,这罗维钧竟然还有功夫跑来蒲州?”
“这其中自然还有些别的缘故,赵兄日后自会知道。”黄远还不肯将什么事都对赵匡胤说出,毕竟这赵匡胤,虽说刚救了自己一命,但是能否将他收为心腹,还是件没把握的事情。
赵匡胤看着自己右臂上被扯破的衣袖苦恼道:“我们这个样子,还去凤楼春么?”
“去,当然要去。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必为一付衣袖介意。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准备一套衣服换上就是。”黄远看了看......
赵匡胤的衣袖,哈哈笑道。
这人刚经历了一次刺杀,竟然能如此快将此事放下,还要去风花雪月,赵匡胤倒也有些佩服其胆魄和镇定功夫。
赵匡胤跟着黄远,找到被刚才一场打斗惊得跑开老远的两匹坐骑,一路并驾而行,到了凤楼春。黄远一声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带着赵匡胤去更衣。
换上一件华贵的衣袍,赵匡胤和黄远两人穿过庭院,来到上次顾希斤设宴请李仲彦的那处小院。
“好啊,赵兄,你果然来了。”刚走上三楼厢房外,就看到门被人从内拉开,一个脑袋探出来,看到赵匡胤就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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