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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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辞别黄远和上官霞等人,回到蒲坂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推门进入客房,绕过中间的屏风,接着微弱的一点亮光,就在罗维钧盘膝坐在床上,手持着赤鸿刀,像是刚从入定中请过来,两眼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赵匡胤奇怪罗维钧怎么此时还未就寝,他可没有练功到后半夜的习惯啊。多日相处,赵匡胤对他的习惯也已经有所了解了。
罗维钧忽然一笑,赞道:“赵兄弟,你那拳法可真是够凶猛的啊!我有刀在手都差点招架不来。”
赵匡胤哈哈一笑,很得意道:“那是当然,我师父亲授的唯一一套拳法,还能差了?”说到这里,转而问道:“你今晚搞的是哪一出?试探那黄远武功么?”
罗维钧一边将赤鸿刀收入刀鞘,一边道:“今日午后,杨长老来见过我了,这都是他的安排。主要是让你救黄远一次,取得他的信任和重视,试探他的武功倒是其次。”
“这黄远的武功,倒是很像天册宗的路子啊。”赵匡胤想起昨夜杨佺让两人仔细演练和讲述绝圣宗及天册宗两派武功,以及其后跟江岚两人的言语,怀疑道,“莫非杨大侠早有察觉,昨夜才让我们演示武功,今日又让你试探?”
“该是如此。”罗维钧想起自己帮中之事,对这种内贼最是痛恨。
赵匡胤忽然一笑:“你猜我跟着黄远去凤楼春,遇到谁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猜得出来?”罗维钧没好气答道。
“上官霞。”赵匡胤道。
“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罗维钧听到上官霞这个名字,也来了兴趣。
赵匡胤走到自己的床上仰天倒下,嘴里说道:“这我可没问。你下次有机会自己问她吧。”
罗维钧想了想,又问道:“今夜如何?”
赵匡胤已经闭上了眼睛,含糊不清地答道:“跟一个黄远的手下过了一招,困了,睡觉!”
罗维钧听他说过了一招,就知道定是一招就将人家打败了,也不多问,看他实在困了,就不再说话,自己想着赤鸿刀的怪异。
上次偶然进入那种境界之后,罗维钧第二天再试,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那种感觉了,后来得赵匡胤“拳禅一如”四字提醒,知道自己是心中存了目标,已经有意求之,反而不能得。这种境界,必须在无意之间,心中一片空灵,才能进入的。所谓无意之中是真意,就是这个道理。老子有言,致虚极,守静笃,也是这个意思。道家、佛家,功法各异,但对于心境的要求都有相通之处,佛家说一切是空,道家说虚极静笃,无非在于一个“无”字,无存想,无杂念,无意识。罗维钧刚明白这道理,就被一系列事情打扰,未能尝试一下。今夜无事,就将赤鸿刀拿来再试试看。
这一次,他渐渐成功了,但是体内那道赤流,却不能像上次一般将全身肌肤骨骼血脉内脏都洗练一遍,只是在经脉中流转。但是这流转路线,明显是不同于自己日常练功的路线,更为玄妙许多,倒也令他大有收获。只觉得就是这样练功,也比自己一向的练法高明得多,进境更快。罗维钧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要点,只要这样坚持下去,终有一天,能像那天一般,修炼全身内外的。至于为何上次能做到,今日做不到,他倒也不去多想。
罗维钧想着赤鸿刀上那道奇异的赤光,慢慢入睡。
第二日,赵匡胤一早就起来,提着自己伪装身份的那杆长枪就出门去了,罗维钧也被惊动,坐起身来,却不问他,任他出门。
昨夜黄远让他骑回的那匹骏马还放在客栈。赵匡胤拉出了坐骑,右手提枪,左手拉着马缰,......
出了客栈,刚要跨上马背,就见昨日带自己去见黄远的来那两个汉子从旁边跑过来,躬身道:“赵爷,黄帮主说,请你到南门内稍候。”
赵匡胤朝两人点点头道:“知道了,两位兄弟辛苦了,我自己前去就是了。”
说完跨上马背,提着长枪,一路穿街过巷,往蒲州城南门打马而去。
到了南门,未见黄远,赵匡胤也不下马,就坐在马上,悠然望着进城出城的行人。不一会,北面“得得”马蹄声传来,赵匡胤转头望去,正是黄远一行到了。除了黄远之外,那蒋穆中和三个年轻人也都跟在后面。
赵匡胤在马上冲着黄远抱拳,招呼道:“黄帮主,蒋先生,各位兄弟!”
黄远笑道:“劳赵兄久候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策马出城,往城南赶去,行了差不多二十里,黄远指着前方一片建筑道:“赵兄请看,这就是本帮总舵所在。”
赵匡胤抬眼望去,那片建筑造得村庄不像村庄,集镇不像集镇,山寨不像山寨,周围一些高四层的小楼,分布在各个方向,再往里是一圈布置显得有些散乱的房屋,看不出是不是含着什么阵势。
马速很快,马上就从一个高楼下进入里面,在房屋中间穿插而行,赵匡胤见越到里面,周围建筑越显得宏伟起来。
转过一个拐角,忽然眼前一片空旷,显出一个大广场,广场纵七十丈,横一百多长,除了四周插着一些大旗之外,中间再无别物,广场对面,是一幢宫殿式建筑。赵匡胤抬眼望去,就见前面一排粗有三人合抱,高达五丈的大柱子。那殿前一块大匾额上,写着“龍門”二字,气势逼人。
这就是龙门帮总舵所在地了吧。赵匡胤想着,眼睛转向旁边的蒋穆中。
蒋穆中看到赵匡胤目光,笑道:“惊呆了吧,这就是本帮总舵。走吧,跟着黄帮主。”
前面黄远已经一马当前,往那大殿正门行去,后面众人紧跟着,到了殿前,黄远下马,自有守在殿前的弟子将马牵去安顿,赵匡胤也跟着跃下马背,将手中长枪挂在马侧,跟着黄远步上大殿前的台阶。
几人进入殿内,赵匡胤抬头一望,就见里面人也不少,在两侧的椅子上,对面而坐,正中间的最里头,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高踞在上,面南而坐。看那架势,哪是江湖帮派?倒有皇帝上朝议事的味道。

那最上面的汉子看到黄远等人入内,就站起身迎上前来,朝黄远点点头就向赵匡胤道:“这位就是这几天常听人提起的赵匡胤兄弟吧,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
赵匡胤也在观察这人,不比别人介绍,他也心知这人必是如今堪称天下第一大帮龙门帮的帮主刘道龙。只见这刘道龙身材高大,跟罗维钧也差不多,骨架颇大,光是这身板,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一张方脸,留着三四寸长的胡子,双目有神,精光闪烁,虽是笑脸迎人,但仍隐隐显出一种大帮帮主所独有的气势。这种气势,跟江湖人身上的杀气不同,杀人多了,自有杀气,但这种气势却是大权在握,潜移默化养出来的。
赵匡胤暗道这人也不简单,脸上显出稍带矜持的微笑道:“赵匡胤见过黄帮主。”
刘道龙似乎见到赵匡胤很是欢喜,笑容一直都未收敛:“听闻赵兄弟愿加入我龙门帮,刘某人真是不胜之喜啊。先里面就坐,等议完几件事情,本座再为赵兄弟设宴接风。”
先是自称刘某人,那是表示客气,后面自称本座,算是将赵匡胤看作龙门帮自己人了。
最里头靠近刘道龙位置的几把椅子上还没有人坐着,赵匡胤心知那是杨佺和寇长锋等人的座位,自然不敢去坐,......
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却被刘道龙拉着胳膊,引到最里面右首一张椅子上,道:“赵兄弟就暂坐在这里吧。”
说完按着赵匡胤肩膀,让他坐下,赵匡胤不敢违逆,就顺势落座。这张椅子是除了帮主和副帮主两把交椅之外,最上首的一张椅子,在殿内其他所有人之上。但是赵匡胤心想无论是凭自己明心大师弟子的真身份,还是凭赵德珂这个将领的假身份,这样的位子倒也坐的,因此心中也没有什么不安。
刘道龙自己回最上面那椅子上坐下,黄远侧自有在刘道龙近旁的一张副帮主交椅,也随之入座,蒋穆中等几人另有座位。
赵匡胤感觉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对劲,眼中看不清闪烁着什么样的光芒,有羡慕,有嫉妒,有怨恨,有不屑,有仇视。赵匡胤惊觉不对劲,环目四顾,发现对面只认得李正彦一人,而李正彦眼中,也正有一丝嫉恨流露。看到赵匡胤向自己看来,李正彦眼中精光闪了一下,避开目光。
赵匡胤对别人的这种种目光毫无惧意,也不想理会,倒是对这种帮派议事更有兴趣,因为以前从未亲眼见过,今日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但是看在座的都是年轻人,两大长老杨佺和寇长锋固然不在,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有几个,想必这议事,也仅仅是帮主一派的议事,帮内元老一派并未参与。
正要看他们如何议事,要议何事,却听得第一个提到的竟是他自己。只听得自己下首边有人朗声道:“帮主,这位新来的赵兄弟,在本帮一无功绩,二无资历,三无职位,他的实力如何也从未显露,如此就让他坐在原来寇长老的位子上,是否欠妥?如何能让众兄弟信服?”
赵匡胤闻言望去,却是自己这一排上下首一个汉子在说话。
“我说了,只是暂坐而已。”刘道龙见有人质疑自己的安排,脸上不动声色,语气中却已经显露出一丝威严,“赵兄弟的座位,待安排好他的职位再定。”
“请问帮主,赵兄弟的职位如何安排,帮主心中可有决定?若是已经决定,还请帮主示下,也好方便给他安排座位,免得兄弟们腹诽。”那人却似乎毫不惧怕刘道龙恼怒,竟是要追问到底。
“就是,看他坐在那里,俺心中就不舒服。还是赶快换了吧。”对面中间一个黑脸大汉嚷道。
刘道龙沉思了一下道:“好吧,我本来是想等设宴给赵兄弟接风之后,再宣布的。既然兄弟们如此要求,我就在这里先宣布了吧。赵兄弟就先委屈一下,暂任本帮外堂堂主吧。”
龙门帮有内三堂外三堂,内三堂分别是刑堂、贤堂和福堂,分别掌管帮规刑法,赏功选贤和兵器后勤,外三堂分别是战堂、武堂和风堂,战堂掌管对外作战,武堂掌管操练帮众、护卫本帮总舵及帮中重要成员,风堂负责查探信息,收集和整理情报,在内三堂和外三堂之上,都有一个总堂主,分别为内堂堂主和外堂堂主,内堂堂主是元老一派的人员,早就被其下三堂堂主架空,有职无权,外堂堂主本是赵匡胤认识的冯回云,现在落在黄远手中,不知如何了。
这刘道龙一句话,就将赵匡胤任命为外堂堂主,显然是已经将冯回云的职务撤去,让赵匡胤接任了。外堂堂主,总管外三堂,虽然对外事务,总有帮中强横人物插手,权力难免被分散,但是在龙门帮中,也是重要职位,只在两位帮主和两大长老之下,比殿内在座的其他人都要高上一级了。这样还叫委屈,不知道这刘道龙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议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赵匡胤初来乍到,......
哪能就命他担任如此职务?坐在赵匡胤这边下首位置,刚才领头反对赵匡胤坐这个位子的那汉子又大声道:“帮主,兄弟我不敢对帮主的眼光和安排有所置疑,但是赵兄弟跟大伙儿都不熟,初来乍到就领此要职,只怕其他兄弟不服啊。”
明明是自己不服,却推到其他兄弟头上。在座的哪位听不出来?但是他说的正是众人的意思,其他人顿时纷纷附和,连道不服。
“那依梁尚熙兄弟的意思,要如何才能令大伙儿心服呢?”刘道龙瞪着那汉子问道。
“除非证明这赵兄弟的能力确实能担此重任。”那梁尚熙口气很生硬地说道。
听到属下如此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刘道龙脸一沉,就要发作,旁边的黄远抢先道:“赵兄弟昨夜救我一命,这武功在我之上,那是不用说了。赵兄弟是带惯了兵的将军,不论练兵,布阵,谋略,指挥,这些方面都比我们这些江湖莽汉高明得多。如此武功韬略,难道还不足以担任外堂堂主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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