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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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州也有庙会。
滦州县虽为滦河冲积平原,没有过于古老的历史文物,但早在夏、商时代就建有大型庙会了。庙会和佛教的兴起有关。由于佛教的兴起,各地庙宇增多。于是有关求神拜佛之类的活动和集会增多。后来也有建灶王庙祈求灶王爷赐福给人间以使来年风调雨顺的,有建关老爷庙以求关老爷保佑自己以及子孙平平安安纳福避邪的,总之是五花八门,信啥的都有。滦州民间历来就有“三乡五里赶大集”、“高搭戏台过庙会”的民谣。
从宋老太爷记事儿起,在古月镇的古地村就建有龙兴寺,距北官村三华里。传说兴建该寺的钱款是由古月镇周边百姓出资兴建的,当时刻有一块石碑镌刻捐款人的姓名及所捐款数以使人们乃至子孙记住他们的善举。龙兴寺的规模很大,由北向南共三层大殿,内有十八罗汉像,二十八宿,七十二方丈等。寺院对面有很大的戏台,周围有数十亩庙产。解放前,寺内有十余名僧人经营主持。
每年旧历四月二十八,隆兴寺庙会热闹非凡,近的不说,就连周边府县以至京津各地,买卖人届时都会聚结而来。庙会一般持续三天,有的在四月二十七下午赶到古地村先行落脚,架锅支灶,炸麻花、油条、油糕等,次日赶到庙会上去卖。到了四月二十八日这天,庙会更是人山人海,做买卖的,烧香拜佛的,看戏的,凑热闹的通通都汇集到这里,人群摩肩接踵,买卖的喧叫声,戏台锣鼓的铿锵声,以及人们的喧哗声,统统汇成一片,一派喜气祥和的景象。这就是远近闻名的京东第一大庙会。
这一天,家家都要做好吃的。各家的亲戚也会应邀赶来一道去逛庙会。尤其是孩子们无论如何是要去逛庙会的,有的宁可在先前一两天帮大人多做些活儿,也要争取在这一天如愿以偿。
宋锡他们都不止一次地赶过这样的庙会。那时的钱很是顶花,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买来都非常便宜。比如一个小孩儿,尽管只带去两角钱,但买过各种吃的,并且吃的很饱很饱,然而钱还是没用完。
后来寺庙被拆毁了,建寺的上等木料全都拉到滦州建了中学。不过庙会却成为滦州民间的一个特定节日保存了下来,每到每年旧历四月二十八,滦州地界的百姓家家杀鸡炖肉呼朋唤友来家里过节,街头巷尾到处是炸麻花、油条、油糕的,欢声笑语,乐声悠扬,不同于往昔的是人们再也不用起早摸黑去“赶”集”赶“庙会”了!
转眼,宋锡已经长到了十二岁,懂事儿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也来到了大爷家里,在他家烧火做饭,照顾牲口,干杂活儿,为的是能在大爷家讨口饭吃。大爷五短身材,红脸堂,平时不爱说话。在他们那哥儿几个当中算得上是最“乏”的一个,没有买卖,只会守着老太爷留下的那份祖业产种地,到也过得踏实。家里有房子有地,有车有马。大奶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对金耳环从她嫁过来的那天起就一直戴着。不知从啥时候起,大奶奶得了摇头儿的毛病,在屋里坐着坐着,头就轻轻的摇起来。不过,大奶奶人到是很温和贤惠的,从来也没有唠叨起来没完,也没有大声责斥过宋锡。所以宋锡一直对大奶奶存有好感。

二哥宋银早就在他家干上了。因为他已是大小伙子能干重活,所以大爷自然特别喜欢。可待宋锡就没那么好了,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点儿都不为过。就连一母所生的二哥也从心眼儿里看不上宋锡这么个小拖累小多余儿,斥责是经常的,甚至有时免不了拳脚相加。
有一次,宋锡和几个小伙伴”赶”庙会了,回来后,宋银见他的鞋都是尘土,就问,”你去哪儿玩儿咧?”
“我……”
“啪!”不等解释,宋银的巴掌就已经重重的落在了宋锡的脸上,接着又是狠狠的几脚踢在宋锡瘦弱的身上。宋锡大瞪着惊恐的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儿哭声。他不停的颤栗着。但疼痛的同时,他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亲兄弟的情份,有的只有铭心刻骨的忿恨。
吃饭的时候,宋锡的心里更是不自在,他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不时的偷看大伯的脸色,小手微微颤抖着接过大伯盛过来的米饭,身子端端正正地坐正坐直,小心翼翼地吃着,然后,很懂规矩地从对着自己的菜碗边夹起一点儿菜,吃完两小碗饭之后,就再也不敢吃了。
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到了宋锡十四五岁的时候,滦州解放了,人们政府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开始平分土地,财产,并根据每户人家的现状重新确定成份。二爷命好,被定为了贫农。宋银也不再给大伯干活了,而是去了外村一大户人家干活。因为宋银起早贪黑、勤快能干,被主人看上,把闺女嫁给了他,招为上门女婿。后来又曾往返东北做买卖,运过去冀州的优质大米带回东北的人参貂皮芜勒草等土特产赚下大钱,才在主人百年之后带二嫂搬回了北官村,重新盖起了房子,小日子过得充裕富足,有滋有味儿。宋铜也结婚分家另过了,家里只剩下了老四宋锡和年迈的二爷二奶奶。
大院人家一下子就变成了七户:五间大正房东西两边各两间半(过堂屋由两家共有)分别由宋锡和刘才老人居住。正房往前,东面,依次是大先生家,宋风清家,三鸽家,刘春家;西面,是宋铜家。正房往北,东面,依次是芦根家,老艾家,西面,是尹天家。这些大院人家,有着许多的故事和鲜为人知的往事与现实,还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节的演变逐渐展开。
家里有了新分到的房子,有了粮食和田地。这个时候,当兵的大儿子宋金也有了信儿。他来信说他从家乡当了国民党兵以后不久,就又找到了解放军,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1950年美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侵略朝鲜的战争,他响应党的号召参加了中国人们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鸭绿江狠狠打击侵略者了。从朝鲜战场回国后,政府安置转业军人,他就在东北安了家,有了家庭与儿女。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二爷、二奶奶瘦削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二奶奶还特意为宋锡做了一双新布鞋,白里儿黑面儿,白白的千层底儿,穿上一试,又暖和又舒服。宋锡是苦孩子,平生第一次穿上这么好的新鞋子,自然高兴得要发疯。他在街上跑啊跑啊,一天,一个晚上,一双新布鞋就这样跑得开了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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