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荆溪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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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啃”之声下得桥,那丐形也秽,那丐味也臭,便叫同样乞讨为丐的,也要纷纷避之不及,中间闪道让开路,由着他个老拖少快些走将去。谁知他个独目无人径直走,眼看到得医馆门首来,竟着忽个刹了步,抬头望望门额匾,手指一点开声问:
“哎,这便是家医馆么?敢问哪位是主人家,我便有样生意商议下。”
“啊,这便有生意商议么?甚生意?”
那名医丘怀远正被两拨叫化乞丐争烦恼呢,横着更又插进一对污形秽状讨饭来,手中一捧钱便是端不得放不得,你个近门一股恶臭闻不得鼻头又捂不得,眼睛斜下拖耙之病儿,只有张开嘴巴来吐气:
“莫不是,莫不是他个生意来?”
“他个生意?他个生意是生要带来死要带去娘胎里就已带**的死生意,我又如何好与你活做来?”
人丑精神有,口歪中气足,也个只眼瞥下身后半死不活的瘫痪子,那老丐便是冷冷笑,随后再话道:
“我啊,便不跟你做别生意,你个既然为医馆,治得病来活得人,我便与你做一味药生意。”
“啊?你,你,你同我做药生意?甚药生意?”
丘医师好歹丘名医,官家请得,财家敬得,小民小户更是菩萨念得,你个财弃身人弃世的丐者,如何与他做生意,还个做来他名声的药生意,便是耳朵听着直觉笑话的。
“自然是医病妙药救命灵丹好生意,我与你神仙不传灵丹妙药,你与我填嘴饱肚吃饭银钱,便是你利我便好生意。”
那老丐话说一肃然,单只眼睛一眯四周环视下,冷冷一笑道:
“我可不似这般人等,要为白要,讨为白讨,活脱个白来赚的讨饭叫化来。我这与我那孩儿,便是为丐不为乞,只与人家做生意,换得银钱饱得肚,不亏心不欠情,更不丢一张活人脸皮。”
立于鸡群自称鹤,老丐一席轻视话,自是一石丢进粪缸里,于是屎头苍蝇齐嗡嗡,那帮文叫化子乱声讨:
“哎,哎,他个老货怎个如此话说来?他个便是破衣烂衫滥叫化还不如我们的,怎个还这般撑气话说的?真个是裤裆烂了有货在,活争甚男人硬气的?”
“哎,哎,他个老不死东西活过头了否?便是自家一身屎来反而说人屎,你个屎臭在身闻不见,还无有香臭分的?这便老不死个再要瞎乱话,仔细我家不客气,几拳下来不打得你屎头出。”
凤凰拔毛不如鸡,屎头苍蝇齐嗡嗡,那帮武乞丐头更是恶言向,不因看你老朽不禁风,只差不马上就个拳脚向了。
“这生意生意必要有意,何况好则脱人生天坏则陷人死地药生意,我便与着主人家详细详细,讨教一二来。”
我言自坦荡,他声充耳塞,老丐竟也身处群情激愤之乱而不惊,抬手又与主家一抱拳礼:
“道是拔骨走血竭尽其功,诱虫破瘤竭尽其术,镇风驱魔竭尽其方,请教主人家,你个医馆之中奇功异术,可有急治破伤化淤生肌的良药方来?”
识人识面不如识言,言高自也人高,那老丐几句行话出口,在医者知医,那丘医师即刻肃然敬意,便知眼前之人小觑不得,忙着一捧铜钱另放处,回身礼拜上:
“啊,这位先生,我馆之中便有家传之金创药,于着医治破伤化淤生肌却也很有些效用的。”
“金创之药,猫狗之药,便是南往北来荡荡道上,一般着行路之人,都有阿猫阿狗的金创药来,化得个烂脓,结得个烂痂,却多也半缸子血淌尽方止血,半身子肉烂了方得生肌上,倒也真个好称金创来。”

老丐话也直率,直将人家之药说得烂无可烂一无是处去,结果更是冷言讥笑:
“依我看啊,便是花了黄金医得个创,结果还个烂疤疮。”
“啊,这位先生,依你个说法,人家之药都是阿猫阿狗不上道,那我便要请教你来,你个又有甚样的灵丹妙药的?便是治来不是烂疤疮?”
你个口出狂言,甚至是口出不逊了,这丘名医好歹一地之名,如何受得起这般轻藐来,自要出言反将着。
“好啊,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这医者讲究是药到病除,这医治破伤之药,便讲究药到血止,我们这便各出自家药来,不妨拿着试上一试,看着是否阿狗阿猫,看着是否灵丹妙药。”
老丐二话不说,怀里便是药瓶出,随后声明道:
“主人家,我原也与着说了,我此来为着生意,若我药试下果真灵验,你便大致花些银钱将着买下,以济我与我家孩儿口腹,你利我便两下益的。”
“啊,啊,这便果真要试么?你个药好大灵验,我个花些银钱买下自然也是应当的,不过么,不过么……。”
那丘医师此刻再说话,才发现你个不觉中,已然叫人拿话设了一个局来,你个药好药坏要与不要,尽在他人说嘴四周眼光之中,便是想抽身出去也难的,于是愣愣声不免随口话:
“这便果真试,也只要请着先生将着自家药试上下即可,灵与不灵我自知,好与不好我总也不会赖的。”
“主人家哪里话说,你当得名医家,哪会就说得个赖字来,这便客尽主人便,只我自己拿药试下即可。”
你挂了自家匾,也休要拆了人家牌,一医好过一医,一药灵过一药,岂可置于台面明着比的?那丐倒也颇体谅,随便首肯下。
“这,这便破伤药试来,如何个试法?便是哪里去捉条狗来割伤了么?”
自家门口被人逼,丘名医此刻更分明,名气叫响亦好坏,好么名气响,坏么名气太响招人上门挑。
验药破伤试,自然先要有破伤,你个提议捉狗来,那老丐却是出声阻:
“不成,我这生肌之灵丹妙药,却不似阿猫阿狗之药,如何可拿条狗试来?”
那前两伙叫化乞丐,闹门半天半钱未得呢,横着被你老丐**一杠来,本看着你个老弱病残,只是一个穷讨饭的样。谁知一番见识下,你个居然做是依门讨,巧着法子讹要来,更为强讨恶要十分的,两伙人心不甘嘴不忿,听得你个捉狗试不得,便是一时齐轰来:
“哎,捉猫捉狗不成的话,难不成便是要捉人试下么?谁个肯着捉着割一刀来?便是老家伙你自己么?自刀割自肉的?”
“哎,你们这便说对了,这正是捉猫捉狗都不成,偏要捉人试的。”
老丐话说便精神,又是转头四顾微微笑:
“这便捉你们随便哪个恐怕都不成的,我啊,只有自刀割自肉了。”
抽手一刀雪亮起,那四周之人一下惊怕声,纷纷退后避远处,老丐白刃高举大作势,一声喊喝问将出:
“孩,你可准备好了?”
“爷,准备好了。”
从未见动静那瘫孩儿,木耙之上尖出声,佝偻身子骷髅样,手臂一抬居然还有几两肉,他个应声居然也从容。
“啊,这便要割小的肉啊。”
他个自刀割自肉,原来是割自家人的肉,一头尖刀无疑,周边人见下就胆寒了。
“孩,那你便要熬痛些,我们这便又可挣食了。”
说话之间一跨步,一手抓取便把稳,一手便是“噗哧”下,吓来眼睛直闭之间,一刀通透戳手腕,鲜血直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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