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访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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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三年前昆山劫牢,四手龙王与着秦爷一死,江水帮与着他个阴房便是打了死结了。秦二少引着倭兵偷袭,直毁了半个昆山城去,朝廷皇帝震怒,撤了曾禾江南镇守之职,却还由他执掌南京明房阴房两局,他个由此便是变本加厉,不将着江水帮剿灭誓不罢休。所以这运河上下各码头,一时间都遭冲击,杀的杀逃的逃,其余便是遁入地下,江水帮势力一夜之间竟是荡然无存。亏着四手龙王早有料机,怕着自己凶多吉少,帮中各堂首领事先通告下,一旦意外出,便由孔邻玄暂摄帮主之位。这孔邻玄人称赛玄德,帮中老人多也买他账的,这一接手倒也顺理成章,他个一番联络下,江水帮由此人散心还聚拢来,不至于完全被着阴房一下打垮下。”
荆溪之上自行一舟,舟上两人摇橹撑篙,前后不时交谈下:
“那阴房乌衣四出打杀江水帮人,孔帮主想着便是以狠对狠,不也杀他个哭爹喊娘,江水帮便挣不出一个存活天地。于是召着我等一班江湖杀手,也个以牙还牙伏击他个阴房所在,便是他遍布各码头的日晟行,还有另一家昌平号,明里暗里都是他明房阴房据点,我们便是各路齐出,狠狠杀了他人烧了他屋,竟也直搅得他从此以后再挂不起这两块招牌来。正也应了方谋事所作歌子的,豁破胆子拼性命,方能挣出一条活路,我们也是追击着明房阴房一班头目来暗杀,杀就杀他个当街,杀就杀他个闹市,人心震动最是敲山震虎,叫那曾禾曾公公终也投鼠忌器,不敢忒个将着江水帮小觑。所以起先着他个阴房一时得势,直逼得江水帮几无还原之气。而后我们再个拼死反击,竟也直杀的他个阴房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着两家便是各有进退,井水轻易不犯河水,河水无事也不犯井水,大家江湖尽量两相安,这运河各码头,江水帮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又个跑船运货公开些个。”
“啊,我便在外也有听得江水帮事出,想着老帮主四手龙王一死,总也个群龙无首来,却未想到这江水帮自有能人出,还能将着江水帮**这般险境来。”
霍药师话说大赞佩:
“那赛玄德孔邻玄,当年白将军结识史大帮主,说来我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当时却未有看出,原来他个也是将帅大才。”
“是啊,是啊,这孔邻玄进能为一帮之主,退能十数年蜗一小小酒馆当掌柜,真个是能缩能伸大丈夫也。”
盗天侯话说又是当面夸:
“这一点便与方谋事还有大锤你们一个似,上去战场抡锤劈斧威风八面,隐入市中便是针头线脑能买能卖,我这盗天侯啊,妄称九天独揽,实是大大不能及的。”
“啊,我便前天才在那龙湾经过,看着其中兵丁进出的,实是不敢冒险一探来,这便才想着先去到宜兴城,留意下官面动静来。后来又是在个蛟桥看到那杏春记招牌,不免心为之动了的,却未想到那杏春记果然与我那从前贴身长随杏春有关的,而更未料想到,那龙湾上的尹家窑,竟就是方先生与着他开来的。”
霍药师话说感慨愈多:
“哎,这便若不是巧遇着你个盗天侯,我竟要踏破铁鞋无觅处,近在眼前也错过的。”

“是啊,是啊,这方谋事落难在这龙湾里,便是帮中早也有探得了。这西太湖马迹山首领原为井四,后来便因那年龙湾山里方先生他们事出,一下遭了官兵水军围剿,竟是合家遇害了。以后再是那许老鸦接替井四之位,兼着掌管无锡堂口,那年他便有亲自打探到,原来方谋事杏春他们遭袭而未死,却被阴房暗自拘禁在着龙湾头了,便是逃不得逃出,人去接洽必得涉险,那阴房之计竟也歹毒的。”
盗天侯话说又道:
“如今着那许老鸦也须隐迹江湖,暗地相助孔帮主行事来,这西太湖马迹山一块,便由他个手下水阿狗充任下,他个对于方谋事他们,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么,现在江水帮与着阴房已是死绞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知谁个是否可靠来,所以你们真实之情,我也只与孔帮主独家联系,江水帮其他之人尽量不去倚仗为好。”
“啊,便是水阿狗么?井四当初与着我们联络,总也是差着他的,从前龙隐镇开着登雅楼,他便也经常替着汪兄弟送鱼去的。水阿狗当年可也年少的,想不到一晃这十年,他个如今上已成了一地首领了。”
听得旧人总也喜,不过霍药师转头就又伤感:
“这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啊,那大姑竟也早就身死了的,还有柯老老,还有大斧,就个不知了,我那汪兄弟当年苏州胥桥遭难来,可也是生是死?”
“啊,至于你们另些人苏州之事么,孔帮主确是从未有提起的,只说当年江水帮有着派船护送人去接洽,水阿狗便是那两头联络之人,至于你们藏于苏州之人后来怎说法,那回马迹山遭剿之后就再无听说来。”
盗天侯话说至此,忽然又个想起甚,猛个一拍脑袋道:
“对了,对了,大锤,你便是霍药师,孔帮主还就跟我说了一个江湖传闻的,说着龙隐镇霍药师的老婆女儿,便是一直未有死,他们早被那阴房曾公公收入到他个江南镇守府中,将着两个女儿当作自己女儿养了的。”
“啊?什么?我的老婆女儿,被着曾禾给收入府中了?我的女儿被他个公公养?怎可能来?便要养的话我也只是一个女儿巧巧啊,怎会有两个女儿来?”
听着妻女消息,比着听到方谋事消息更为震惊,霍药师便是语无伦次了。
盗天侯边说边想起:
“哎,哎,我便再想想,这便说是两个也非全是你个女儿,好象另外一个是那龙隐镇头酒家掌柜的女儿,却不知怎就也会在一起了,曾公公也是当作女儿养来。”
“啊,要么便是阿娇,我那汪兄弟的女儿了,如此说来,这便是真的,这便是真的,他们真个还活着?”
大惑一旦解,霍药师傅不禁浑身汗淋漓,从来力大无穷身,居然一时虚脱般无力,他个再是喃喃声:
“怎个可能呢?她们却会在曾禾手里。”
他个一时傻愣持篙住,小舟自还随流去,盗天侯几橹摇下一点手,前方直指住:
“看,前面便是龙湾到了,那个坡上瓦屋看见否?还有那土窑正冒着烟呢,方谋事理当就在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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