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旧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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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便是小梅花手,会得使袖箭梅花针打人的。”
江南镇守大家门出来的千金小姐,一说便是打斗兴趣,叫人听着实也有趣,阿凤师母便是直话直对你。
“啊,是么?你个便能让我瞧瞧你个袖箭藏于何处,梅花针如何施展的?”
从来颐指气使大小姐,她个直话要求来,竟是半分不顾忌。
“我个袖箭梅花针啊,便是发无虚发,轻易藏起不用来,若个施展出,必得有所针对来,大小姐,我这袖箭梅花针一旦发出,可是必得伤人的。”
你个强讨,我便硬对,小梅花手却也小姐脾气。
“啊?什么意思来?便是那袖箭梅花针必须有人挨着才可发么?好啊,好啊,这也便容易。”
阿娇小姐脑子竟也直转,回头一指那才刚爬起的张三李四,便是下命道:
“便是你两个,打不过人家总要罚的,我这便请小梅花手就打你们,一个挨下袖箭,一个挨下梅花针,你们都个给我生挨下不许躲,我倒要看看了,这袖箭梅花针打人能打多狠,有无狼山铁靴道姑的铁头鞋厉害的?”
“啊?大小姐,这便,这便……?”
好好个人要做活靶,叫人射箭射针来,哪有人会自愿的,张三李四听下,早个吓来怯步不前了,便是那总管王朗,不免也要替手下求情:
“阿娇,这便真要请人射么?恐怕太太听了,又要惹着生气的。”
“王朗,你休又拿我娘来压我,你要惹我不高兴了,我便叫着小梅花手来打你,叫你一个人又是挨箭又是挨针的,可也受得受不了。”
客气叫你一声王叔,不高兴便是直呼其名,小姐自也好使主子之性。
“姐姐啊,你便听王叔说吧,切不可真的拿箭拿针打人的,不然的话,娘知道了要不高兴,便是爹爹听说的话,也个是要发脾气的。”
阿娇小姐年长些,千金小姐脾性跃然,边上那位小小姐,十二三岁年纪,脸上不脱童稚气,比较姐姐分明却要懂事,转头又对外人话:
“这位小梅花手大姐姐,你个袖箭梅花针使出来,便不要打人可否的?这不论箭啊针的,打到人身上总也痛的,要个破伤流血的话,就更是大不好了。”
一派天真烂漫好商讨,较着蛮横之姐姐,妹妹立马讨得人欢心,阿凤师母早也有留意你,你既相求自也好说话:
“想不到你个官家小姐,居然也知江湖事,晓得吴门三子的?我个袖箭梅花针,便真个想看的?”
“是啊,是啊,我便听我娘总有说的,吴门地界有三子,江湖鼎鼎侠名的。第一子,春光半道半道子。第二子,穷富相间半贫子,也就是小梅花手姐姐您的爹爹。第三子,也就是姐姐的母亲,青春半面半面子。”
那小小姐话说如数家珍,且全然礼敬之语,小小年纪实也难能可贵。
不过你个有礼,她个便无礼,阿娇小姐横着截断话:
“巧巧,你便只说那文绉绉虚的,却不讲吴门三子的绰号的?我问你,那半道子,他个江湖人称又是什么的?”
“快刀催命手。”
那叫巧巧的小姐答也无差,眼白一瞟小得意。
“那半道子呢?”
姐姐追着考。
“吴门乾坤手。”
妹妹撇嘴说。
“半面子?”
姐姐直与妹妹斗嘴来。
“梅花手,她个生下了这位姐姐,自然就叫小梅花手喽。”
妹妹也与姐姐干饶舌。
“哼,你便以为你知道多的?我再问你了,那盲侠故世子,除了这吴门三子三个徒弟之外,还有个关门弟子你可知道他为谁的?”

等你一口顺气下,姐姐横着又顶上一道,叫个妹妹一下愣声住,便是门口几位听说来,心中也多要一顿的。
“姐姐你便瞎说,除了吴门三子,盲侠哪还有什么另外徒弟的?我便从未听娘有说起过的。”
巧巧小姐大为无知了。
“哼,我便知道你不会晓得的,便是娘也不晓得的。我这便是听爹爹他们说的,除了吴门三子之外,故世子还有个关门徒弟叫做半生子,传说他半生做是少爷,半生做是乞丐,最最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都不知是死是活的。”
毕竟当得姐姐,总要比个妹妹渊博些,阿娇小姐到此大得意,转头求证旁人去,这回却是学礼貌:
“王叔,这便爹爹讲说的,都是真的吧?”
“啊,是啊,便是我也知道的,是还有个半生子的,他个盲侠的关门弟子。”
那王朗直是点头道:
“他啊,江湖现身不多,故所以少有人知道他的。”
“啊?是么?便是他个一直不出名,所以娘也不晓得有他的?”
小小姐话说一沉思,忽然有所悟:
“半生子,半生子,便是半生过好半生过坏的?
独恨归来已晚,
半生孤负渔竿。
这半生半生,不就是姑溪老农的《朝中措》么?便是娘有着教……。”
“巧巧,阿娇,你们便出来瞎闹什么呢?这便又休要惹出什么事来。”
正当话说半截,门廊里即有话语传出,众人听下齐瞩目,看你两位娇小姐,究竟为怎样的母亲生将出。
“啊,娘,姐姐便说吴门三子之外还有个半生子呢,你个到底知也不知的?”
巧巧便是抢着去迎母亲,有她个急切问话说。
“什么吴门三子不三子?从前我便是与着你们说些侠义来,讲些江湖事你们听,你们便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瞎听,害着如今般姑娘家家还个一听到打打杀杀就起劲的要死来,我便你两个一个都喊不住身的。”
做娘的训教女儿,自然语重又心长,听声人影出,大家眼前一亮之下,端端现身来一位贵夫人,面色一沉似笑非笑意,眼光一带似看非看人,便将当场之人个个慑住了。
她个小女儿巧巧,却还专心于前事,不免再问道:
“娘,便个真有半生子么?你个教我的姑溪老农《朝中措》,半生孤负渔竿,是否就是说……。”
谁想被个娘一口训:
“我便教你文,你却说来武,这便哪头是哪头啊?还有你阿娇,又个与你王叔瞎搅甚的?这便瞎挡着个门,害着别人不好进院烧香的。”
那巧巧训下直翘嘴了,阿娇总要皮厚些,不怒反喜色,手指一点她个居家大师母,大事通报说:
“娘,你可知道的?她个就是小梅花手,梅花手半面子的女儿,闯了江水帮苏州堂口,会着袖箭梅花针打人的。”
“啊?是么?小梅花手?便是草桥居家那位小神医的……?”
小梅花手听下大讶不讶,那家太太近身两步来识人,便是似曾相识否?
“是,这位便是神医小居先生呢,太太。”
见你太太上前,王朗紧要恭敬介绍说。
“啊,是啊,是啊,便是那年居平清五十岁寿上,你们便是都有见过的,我便随他曾大人一起去的。”
曾太太隔远而立,眼睛自又抄去人身后,她个忽然有见识,出人意料开口:
“这便不是乌老官么?东街上做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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