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色刀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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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强的突然举动,火雷儿和梅香都不曾料到,二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他俩不约而同地一起向着梅强冲了过去。火雷儿先用一只胳膊快速套在了梅强的脖颈之上,然后把另一只胳膊垫在树干上护住他的前额,使他的前额无法再与树干相磕碰,梅香则趁势将梅强搂抱树干的双手掰开......
梅强这厢正痛心疾首地用头去撞树,他感到皮肉的剧烈疼痛顿时缓解了他心中的创痛,便想,何不就此一头撞死算了,这样所有的哀伤和苦痛岂不一下子都解脱了吗?于是,他运足了全身的气力正准备来一次致命的撞击,不料黑暗之中竟被人给拦住了。梅强先是吃了一惊,可当他借着电闪的亮光发现来人竟是火雷儿和梅香时,不由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斥道:“你们这两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何颜面再来见我?赶快给我滚蛋!我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梅强的话音刚落,一连串的电闪雷鸣惊天动地将那长空划裂,院落被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亮光之下,但见梅强浑身的衣裤已被大雨浇透,紧贴在身上,血水从他的额头上流出,和着雨水,顺着他那张表情愤懑、痛不欲生的脸庞不停地往下流着,火雷儿和梅香见此情景都感到十分的可怖。
火雷儿和梅香一人扯住梅强的一只胳膊,把他强行拽入屋内,火雷儿劝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偏要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我劝你还是莫要过度悲伤才是,你仔细掂量掂量,你如此折腾自己于己于梦嫣究竟有何裨益?再说了,你以为梦嫣的不幸只有你一个人感到痛心吗?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她的事长期感到心碎和不安......”
“大哥!不是我责备你,你也太糊涂了!我真闹不懂,这件事你怎么就会想不明白?大伙瞒着你,其实都是为你着想,还不是怕你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梅香接着道,“早知你会弄成这个样子,今天早上你无论怎样哀求,我都不会如实告诉你的!现在来看,爹爹当时的决定就是对的,今儿反倒是我年少无知做了蠢事,铸成大错!”
梅强任凭火雷儿和梅香百般地苦苦劝说,只是一声不吭,仿佛一个聋哑人一般。等到火雷儿和梅香口干舌燥,再也找不到什么说辞时,梅强出其不备,突然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有道是人要脸,树要皮,你俩休要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胡言乱语,赶紧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爽爽快快地给我滚出去!”
梅强的这顿臭骂如同狗血喷头,弄得火雷儿和梅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二人连羞带怒从脸一直红到脖子,灰溜溜,气愤愤地回到了柴草棚中。在他俩的身后,梅强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咣当一声插上了门闩。火雷儿见此情景,满脸不悦地对梅香道:“你大哥是不是疯了?我一向视他如同亲兄弟一般,从来没有一丝对不起他的地方,今日我俩在黑夜之中历尽艰难冒雨寻找于他,他非但不知情,反而里表不分,好坏不知,竟如此无礼地对待我们,这都怪我往日有眼无珠错看了人!”
“依我看,他可能是受打击太深,眼下已经六亲不认了!”梅香也冤屈地道,“你看他的那双眼,哪还有点原来的样子?那表情就像是吃了疯狗肉似的,等天亮我把爹爹叫来,到那时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就真相大白了!”
梅香和火雷儿你一言我一语,在不知不觉之中猛然发现雷电早已远去,乌云几乎散尽,雨也停了下来。晨曦用她那清澈的亮光向黑暗挥扫过去,天空渐渐地愈加明亮了起来。随着雄鸡一声嘹亮的啼鸣,正屋的门吱呀一声重又打开,老房东踩着院中的泥泞,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向东厢房走去。

火雷儿向梅香使了个眼色,二人打开大周天,将元气提到中丹田,纵身跃起在半空,转眼间消逝在朦胧的晨色之中......
这日清晨,孙翔留下刘忠看管药铺,自己带着火雷儿及梅香火速赶往东关。当他推开梅强住的东厢房的房门时,见梅强正在老房东的劝说下吃早饭,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地,忙进屋朝老房东躬身施礼,道:“逆子年少无知,徒给老大哥增添许多烦恼,还望老大哥多多海涵才是,兄弟我这厢赔礼了!”
“老弟何必如此见外起来?梅强贤侄不忘故地旧情,实在是令我大喜过望,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来的烦恼?”老房东道,“倘若他真有意在我这里多住几日,那可真是让我蓬荜增辉!”
“拜见大爷!”火雷儿和梅香齐声施礼道,“大爷别来无恙乎?”
“啊呀呀!”房东惊呼道,“两年多没见,火雷儿和梅香都长成大人了,这若是在大街之上,我还真不敢认了呢!”边说边走出厢房,回头识趣地道:“你们有什么话先说着,我这就给你们泡茶去!”
孙翔见老房东回房去了,遂板起脸孔对梅强道:“梅强!你是越大越不懂事,我来问你,你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你的爹妈?说!”
若在平日里,孙翔发这么大的火,孩子们早就吓得跪下了。不料今日梅强听到孙翔的呵斥后竟然无动于衷,眼望着屋顶一声不吭。梅强的这一招孙翔着实做梦都没有料到,只气得他浑身发抖,见墙角有一根木头棍子,他走过去将棍子顺手抄起,举起在半空之中,吼道:“快说!如若不然,我今日非教训你这个忤逆的东西不可!”
孙翔的话音刚落,一件令火雷儿和梅香想都不敢想的事发生了,只见梅强依然眼望着屋顶,嘴角上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若要说起这梅强,从小到大都一向文质彬彬,像个小大人似的,他从早到晚只知博览群书,从来不惹父母生气,所以深受父母疼爱。孙翔对他一向是有求必应,从未动用过家法,今日出现这种场面,一种被忤逆和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情绪令孙翔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挥起棍子朝梅强的脊背打去。火雷儿和梅香原本以为孙翔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梅强,等到发现孙翔动了真格的,再想上前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咔嚓的一声,棍子打在梅强的脊背上折成两段,梅强哼也没哼扑腾一声扑倒在地上......
孙翔见梅强应声扑倒在地,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悔用力过猛,急忙俯身查看,见梅强尚有鼻息,方稍微松了一口气。火雷儿和梅香见状慌忙上前将梅强扶起身来坐在地上,梅香用拇指指甲在梅强的人中**上掐了几下,梅强方缓缓地睁开眼来。
这梅强刚睁开双眼,便用一种带有嘲笑和轻慢的目光扫了孙翔一眼,孙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到此时方知,自己对梅强的性格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了解,有心再给他几棍子,可是望着他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容,心终于软了下来。孙翔无奈地用手指着梅强的鼻子,骂道:“逆子!莫非你真想把我气死不成?”言罢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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