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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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猛地向前,一把推开了刘备,顺势拔出了剑,鲜血飞溅而出,赵云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刘安却瞥见,一滴泪自赵云眼角滚出,在如玉的面庞上划下一道痕迹,滴落在发丝之间。
刘备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手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单手抱起赵云向寝宫内狂奔而去。刘安正想跟着过去,却见魏延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犹在梦中。
刘安心说,让主公自己去发泄一下,我还是顾着这边善后吧,赵云做出这么大牺牲,可不能白白的浪费了。想到此,便叫了一声魏延,却见他没什么反映,刘安只得再大声地叫道:“魏将军。”才见魏延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自己。
“魏将军,今晚有刺客入府行刺,阂府上下守卫都亲眼目睹,有几个刺客闯入内府,魏将军奋力迎击。然刺客人数众多,危及到主公安全,恰好在府中休养的赵将军,为保护主公,不顾伤病未愈,与刺客博斗,不幸被刺。。。。。。”说到此,刘安顿了一下,心里是极不愿意说赵云已死,但看方才的情形,分明已回天乏术,只是那身亡两字,仍说不出口。“受了重伤,刺客也被魏将军全部格杀,主公幸而安然无恙,全仗魏将军与赵将军的功劳。”
魏延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安,心里对今晚的事感到诡异之极,但听刘安的话,明明是给这事一个很好的解释。此刻他已经心乱如麻,根本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有一些事是自己不该知道也不该过问的。既然有刘安的这番话,魏延当然很知趣的照着说。
看魏延没有多问,刘安知道他也算是个聪明人,何况要是让其它人知道,是他刺了赵云这一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魏将军请自便,刘安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你手下的亲兵你自去关照,我还得马上进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刘安快步穿过寝宫的庭院回到屋里,却见刘备抱着赵云靠在床上,嘴里不停自语道:“子龙。。。。。。子龙,你不要这样子,我再也不会伤着你了,你只是累了要休息对不对,只不过是要睡一会儿而已。”
一面说,目中泪如泉涌,一面颤抖着伸出手捂着伤口,全然不顾那鲜血已浸湿了手,他还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又去探赵云的鼻息,哪里还有一丝半毫,仍不肯信,见刘安进才,轻声说道:“子龙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为什么都不离我。”
刘安怔怔看着这一切,最后强忍心里的悲痛,无奈地说道:“主公,赵将军他已经死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却见刘备狠狠地看着他,嘶声叫道:“子龙他身子还是暖的,怎么会死呢。一定是你在胡说。”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颤抖的如风中落叶一般。
刘安实在想不出要再说什么了,只是上前,想要把他的主公拉开,还未走近,却见刘备满脸戒备神情抱着赵云,身子后内退去。
刘安虽恨他不听劝说,一意孤行,把事情弄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也可怜他真的是一片痴心,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道:“主公你说得不错,不如让刘安来看看,或许赵将军真的没事呢。”
看刘备不再有什么表示,刘安才上前,想赵云已死,至少要帮他整理一下遗容。才看了一眼,就有些奇怪,赵云剑伤处血已大部份凝结,但仍有些血丝渗出,刘安心里就是一动,忙探了一下脉博,发现有极细微的脉动。刘安惊讶之极,那样的剑伤,根本是不可能再有生机的,但是。。。。。。细想之下,才想到赵云的武功如此之高,多年来战场上的经历,让身体产生了一种本能,不管主人的意志如何,在遇到危机的情况下,身体都会自动产生一种力量,来保护重要的部位。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现在的一线生机。但是保留一线生机又如何,伤得如此的重,只是不是拖延死亡的时间罢了。
正在很气馁之时,无意中看见桌上的小盒子,那好象是什么,听马岱说过,是起死回生的仙果。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鲜艳欲滴的红果。刘安心里默念道:“马超,你若是真的和赵将军有缘份,就救他一次吧。”于是将朱红果捏碎,塞入赵云口内,用水强行灌了下去。
刘备此时也有些清醒过来,目不转睛看着刘安在做着这些,等刘安弄完,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子龙是不是还有救?”
“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赵将军这样的人,不该就这么离去。”那个东西有没有用只有天知道,我不过是想尽力而为。
刘备不再多问,只是用一种极哀痛的眼神看着怀里的赵云,刘安又取了些上好的伤药,暂时先敷在剑伤处,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要看赵云自己了。
桌上的红烛已快燃尽,刘备看着怀里的人仍悄无声息,不由得焦急万分,虽然知道刘安对于医理一向很懂,甚至有时候治疗外伤比太医还要强些,但此刻赵云分明没有一点起色,刘备又怎么不急。吩咐刘安立刻把太医找来。
刘安心想,他的主子一定是急胡涂了,赵云又不是得了什么疑难之症,他身上的剑伤凡是大将都会遇到的,而且大部分自己也能治,根本用不着叫太医。最主要,赵云身上除了致命的剑伤,还有另外一些他主子留下的痕迹尚未全部退净,怎么能叫太医来看呢,若是被传扬出去,别说赵云死后,名声要被污,就算是能活过来,只怕也要再死一次了。
刘安又探了一下脉象,才对刘备道:“主公,不需要请太医,如果他可以过了今晚,应该会有生机。现在多做也无益,不如由刘安来看护,主公还是先去安歇吧,要知道明日中午,军师就要回来,主公到时候可是要去迎接。”
刘备此时早已魂断神伤,暗道子龙要是就这样离开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孔明,只但愿他可以活下来,就算是要我付出最大的代价也愿意。望着窗外,只愿天色快快放亮,就如刘安所言,能过了今晚,就有希望。
刘安见刘备肯定是不肯离开,也没办法,只好守着他们两个坐等天亮,一边盘算着,如何安排迎接平南大军班师的事宜。想到主公必定是不肯离开赵云一刻,那只能让其它人去接军师了,而且还要找个好的理由。
窗外红日渐升,看天已放亮。刘安再次探看了赵云的伤势,虽然仍气若游丝,但脉象已沉稳了一些,不由得暗叫苍天保佑。此刻见刘备也比先前冷静了许多,刘安才说道:“主公必是走不开,不如让法大人带众文武去接军师好了。”
“也好,你去安排,孤在这里看着子龙。如果军师问起,你就把他带来此地。”刘备也非常清楚,诸葛亮非但有超人的智能,医术更高人一筹,这事也只有他这个当主公的知道最清楚。
见刘安答应着离开,刘备才又看着怀中的人,轻轻说道:“子龙,你一定要坚持,孔明他就要回来了,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七月的天气,中午时分尤其闷热。十里驿亭,聚集了蜀中所有有名的文武官员,虽然在酷暑下都露着焦急,但眼中神情却是各异,有欣喜,有担扰,有的神采奕奕,有的茫然失措。
一直等到日已偏西,前方才有马啼声传来,众人方始定下心来。数十骑飞马而至,马上的都是军中的近卫军。到众人面前,两边排开,又过不久,才见来了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地随着平南主帅诸葛亮缓缓到来。
一干文武在法正的带领下,赶紧迎了上去。参见过后,却见孔明脸色微变,问道:“主公呢。”还有一个更想问的人,却未能问出口。

法正刚要回答,刘安却已经上前禀道:“小人奉主公之命,随法大人迎接军师,主公微恙,所以请军师稍后过府一叙。”本来刘安是没有资格抢在法正前面和孔明对话的,但此时情况特殊,他也顾不得了,情知孔明会明白的。
孔明心中已有了几分意思,只现在也不好问。一边的马超早已按耐不住,眼光四处搜寻,却怎么也看不到最思念的人。才要开口问,就听有人叫了一声:“大哥。”马岱来到了面前。
马超笑了笑问道:“岱儿,你来了,大哥叫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子龙呢?”
马岱满脸委屈,心说你吩咐的事我能不做,为此还让魏延教训了一顿,但是大哥你一定没想到,子龙大哥出了意外,我也是今晨才听说。才要回答,却听孔明吩咐道:“孟起,你刚回来,理应到家兄弟相聚,幼常,送孟起回府。”一面给马谡使了个眼色,马谡明白孔明的意思,但想不通为什么军师要他看着马超。
马超还想要问赵云身在何处,马岱也知道他大哥的脾气,赵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也不是最清楚,但要是说了,大哥还不闹着马上要去。现在赵云毕竟是在主公的府上,总不能想去就去,还是应该先回家再细说。“大哥,还是先回去吧,到家再说。”
马超一百个不乐意,但总不能马上摆出兄长的样子来逼问。最奇怪就是军师居然叫马谡陪自己回家,马超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虽然极想马上见到赵云,但又想到方才刘安说主公微恙,那赵云此刻留在主公身边也极有可能。
马超心想子龙你失约在前,那我到时就可以多提提条件。想到就要向爱人坦白心声,不由得又紧张万分,既盼那一刻能早些来,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好让他有足够的准备。
等马超离开,孔明才问法正道:“是否子龙出了什么事。”
法正心里惊讶,孔明才刚回来,怎么会知道有事发生呢。“今早魏延来报,昨晚有刺客袭击,子龙为救主公,身负重伤,此时主公正在府里陪着,所以才命刘安传令我等前来迎接军师。”
魏延见孔明望向他的眼光极冷,不由得心里打了个激灵,暗想那件事谁都好瞒,只怕骗不过军师,少不得到时候要实话实说,毕竟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想要那样做的。
看到魏延闪烁的目光,孔明已料到事情必不是如此,心想先不问你,我直接到主公那里,希望他会给我一个交待,也希望事情不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随后孔明请法正代劳,暂时帮着处理一下军务,自己就随刘安急急赶往刘备的府地。
寝宫内,孔明一对上刘备那哀痛又带惭愧的眼神,知道自己不幸猜中了,只不清楚子龙到底怎样,见赵云躺在床上,脸上已无丝毫血色,孔明上前为他把了脉,才发现伤得有多重,几乎可以用命悬一线来形容。孔明轻轻拉开赵云的上衣,查看剑伤,见伤口血已止住,但如此严重的伤势居然还有命在,也只有谢过老天了。也看到除剑伤外的其它一些痕迹,孔明清楚地知道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来的,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想到马超很快会知道赵云受伤,必要前来,把赵云留在这里实在不方便,以马超的性格难保不会在刘备的府内惹出点什么事端,更何况事情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步,子龙又怎么会受的伤,孔明还不清楚。
想过之后,孔明方始开口道:“主公,子龙伤得很重,亮也没把握可以救他,只是亮和子龙都留在府里实在不便,更何况大营中不能无人打理。亮现在就把子龙带往大营之中亲自照料,未知主公意下如何。”说是说得很客气,但心里却在想,今天一定要带走子龙,你阻拦也没用,除非你不想要他再活下去。
刘备看着自己的军师,虽然心中不舍,却知道孔明的脾气,他是在问自己,但显然已对这件事知道不少,见他方才看赵云剑伤,眼光留在其它地方时,那种惊异又带着点愤然的神情,想必已经猜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知道即使在现在的情况下,孔明仍是为自己着想,只是实在舍不得让赵云离开,万一再也醒不来,自己宁愿在他身边直到最后。
见刘备仍在犹豫,孔明只好把话挑得更明:“子龙的事主公和亮都心知肚明,既然事已至此,亮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如果主公还念着子龙的安危,也为了你自己,就让亮带子龙去大营照料。”说完,直接吩咐刘安去作准备。刘备见此景,知道孔明主意已定,自己也实在无颜再留下赵云,也只好默许了。
刘安准备妥当,才又入内,抱起赵云,放到早已预备好的软轿内,送往大营。
这边孔明也告辞出府,刘安送出大门,见天色已近黄昏,孔明吩咐刘安好好注意刘备,毕竟他还是大家的主公,孔明也不想此时,刘备再出点什么意外。刘安一边答应,一边却从怀里拿出两封信道:“赵将军有吩咐,这两封信请军师过目后,该如何做,请军师自行处理。”
孔明接了信,更相信今天这样的情况,必是赵云事先有安排,只是他现在不便多问,于是又吩咐刘安“晚间到大营来一次,亮有事要请教。”赵云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安是最清楚的,自己不能去盘问主公,那就由刘安来说吧。
刘安明白孔明的意思,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好问主公,但自己又要怎么说,孔明要弄清楚事情,目的也就是要替主公善后,想来还是主公的错,自己如果再隐瞒,也对不起赵云,还是说出来让孔明来做决定,料到就算孔明全部清楚,为了大局着想,也会向着主公。
送走孔明,刘安又回到寝宫,想到刘备从昨晚到现在,都滴水未沾,又心神俱伤,虽然是自找的,但总是身体重要,看方才孔明的意思,心里有怨,可还是关照自己照顾主公,否则的话,大可马上叫上自己去大营问个究竟。
见主公仍在房内留恋不舍,刘安只好劝慰道:“赵将军由军师照顾,会平安的,只是主公还需要振作起来,毕竟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其它的事主公不用担心,军师一定都会安排妥当的。”
“现在还有什么比子龙的安危更让孤挂心的呢,孤心里是五内俱焚,还能做什么大事?”
“主公如果是这么想,岂不是辜负了赵将军和军师的一番心意。主公想必也明白,军师为何要留三将军在永昌,另外方才又让马谡将军把马超送回家中,此刻马超仍不知赵将军受伤的事。”你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别人可没办法不去顾及。
刘备想起接到孔明的最后一份战报,确实提起把三弟留在永昌一段时间,以防沙漠王反复,当时自己还窃喜,三弟不马上回来更好,等到和子龙的事做定了,到时候三弟回来即使有所察觉,也不能怎么样。现在被刘安一提,才知道是孔明有意为之,怕三弟回来无人节制,孔明还是在为自己考虑。当初离开成都之时,他来求自己放过子龙,当时自认为万事皆在掌握之中,根本听不得意见,到底现在弄成这样,悔之晚矣,只希望子龙没事,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做伤害他的事了。
看刘备沉默不语,似乎在反省自己的所为,刘安乘机道:“主公还需自己保重,刘安晚间会去大营探望,把赵将军的情况告知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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