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路慕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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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逃不掉了。”话不是在身后的邢小山说的,而是正前方不远处的成欢发出的声音。
十字路口,马独飞和李追背靠背站在交叉路口的中央,他意识到前边是成欢的大队人马,后面是邢小山和那个陌生人,刚才正是那个人点燃了焰火。右边正是刚才自己来的方向,成府的灯依稀还能看见。
左侧是一条杂草丛生的荒道。
在成欢和邢小山的眼中,李追一行即使苦战力竭而死,想必也不会踏上这条道。
这条道很幽静的样子,虽然已经是杂草丛生,还是依稀能辨别出一条马道,宽阔的道路仿佛竭力在向所有人诉说这里昔日里的繁华。但是即使再繁华的景色,也是过去了的,更别说在这夜色中只剩下一股凄惨的味道。
有股味道幽幽袭来,很冲,每个人都能闻到,用眼睛闻出来的味道。
马独飞稍稍撇了一眼,只见那条道上还有森森白骨,风吹起还未消散的布条,下面还挂着白花花的肉,也许走近点还能闻到一股腐尸的恶臭。
有蛇,从骷髅的双目中缓缓穿梭着,吐着信子,通体发绿。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地绿色。有手指粗细的白蛆,得意地依附在还未腐烂至极的尸体上,慢慢地蠕动着,仿佛在示威。
当然不会有人收拾,更没人挖坑埋了,如今在那里即使有黄金万两铺在地上,也未必有人敢在白天走过去,拾起来。
人都是有胆子的,只是有大有小,对于一条透露着死一样味道的路,在如何的胆色都是黯然失色。
谁会和死开玩笑。
那条路的尽头,就在不远的尽头,曾经是慕容山庄。
称不上热闹,但是绝对不落寞。
现在的这条路的尽头仍是慕容山庄,只是死一般寂静,就像这条路寂静地令人窒息一样,这条道路所对的天空中甚至没有星星。
对于这么一条道路,借人十个胆子都未必有人去走。
成欢根本没有认为那一条是路。他确定马独飞和李追会作困兽犹斗,而自己这边实力明显占优,拿下这两个刺客也就是早晚之事。
他的脸上写满了信心,似乎快要从他的眼神中溢出来。可能许多人在这种情况下甚至都会放声大笑——辛苦了一夜,终于将刺客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连他们的生死也都会按照自己的脸色行事,何况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任何牺牲。
这种好事不会常有的,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遇上过,他们碰到是尽是困难、挫折、荆棘、不顺,更惨的是,克服了困难之后还是困难、战胜挫折之后还是遇上挫折、披荆斩棘之后陷入了更大的迷局、将所有的烦恼理顺之后发现这才是最大的不顺。
难道大多数人不是这样的吗?
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春风得意的人多,还是一事无成的人多呢?
一事无成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不努力么?那些成功的人如果也遭遇那些困难,他们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吗?有多少成功的人是因为没有遇上别人的困难就成功的?
数不胜数。
相反,没有成功的人往往是遇到了成功的人没有遇到的困难,才无法成功的,他们的时间精力都在琢磨如何去战胜挫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至理。
人上人和成功却没有必然联系。朝廷中的那些呼风换雨、胡风欢愉的奸佞之辈们,他们投昏君所好,背地里通敌卖国、残害忠良,不顾万民于水火,只求醉迷于私乐,皇帝可是欢喜他们的要死。他们不成功么?
他们的成功,让江山风雨飘摇,拱手予人;他们的成功,让百姓流离失所,烹妻食子;他们的成功,让文人无骨,武者凶残。
对他们来说是成功了,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陪着皇帝老子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却连人都不是。
成欢不是这样的,他生性善良,比他父亲更明白黎民百姓的疾苦,可惜自己不是个官,对导致民怨疾苦的苛捐杂税没有任何办法,能做的就是经常施舍邻里,接济街坊。好在成雄也是十分开明,家境也殷实,所以这事也就做成了。
但是他却一直不是很顺,相当的不顺。
他是个很努力的人,但是努力的人往往缺乏一点天赋,这一点天赋可以让所有努力都白费。其实以他的努力,如果有足够天赋,他的武学造诣远不如此,甚至有人觉得他再聪明一点点的话,可能连他的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相信勤能补拙。他起早贪黑练剑,年轻人中很少有这么努力的,他也真的成了这一辈中的高手,只是别人知道他付出的努力要比别人多几倍,却有微微替他感到惋惜,他原本可以更出色的。
他的时间并非全部用来练剑,很多时候都在帮周围的贫民,所以这一带的人都称呼他——欢公子。他是个一出现就可能给他们带来欢乐的人。欢公子曾为了县民疾苦曾为民请愿,却被抓入狱中,还是靠着挚友邢小山和父亲的关系,才得以安然脱身。
做好事竟然坐牢,很不顺了,但是他却一直很平静。
平静归平静,他还是渴望自己顺一点的。
面对着暗杀父亲还伤了父亲的刺客,现在有个一并作逮的机会,成欢不由长抒了一口气。仿佛将十几年的不顺怨气一并吐出。
对方会束手就缚还是磕头求饶,抑或是不甘被俘自行了断呢?
大多数傻子都能活得很长,因为他们大都与世无争,也可能是大家绝对他们都很可怜,不忍再算计,所以这些远离了勾心斗角的人群总是活得逍遥自在。
如果一个杀手是傻子的话,那倒是恰好相反,可能还没出手就已经被杀了。杀手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明知对方人多势众还出手,而马独飞又不是傻子,所以他们既不会束手就擒也不会摇尾乞饶,更不可能自尽当场了——每次结果别人性命时候,对方扭曲的表情,怎么会愿意出现在自己的脸上呢。
“各位怎么还不动手呢?”马独飞含笑而立。
他镇定。
他居然比成欢更镇定。
“那要看你们打算怎么办了?”成欢耸肩道。
“我们当然不想被你们请回去。”
“哦,那么阁下意思是还打算从这里出去?”成欢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
“不试如何知道呢?”马独飞此言一出,双手探往身后,浑身精气迸发,周围的几个成府家丁不由退了好几步。
成欢大叫一声:“大家小心暗器!”一面持剑指天,已护住全身。
所有人都凝神等待成欢的命令,并紧盯着十字路口的两人。
李追的刀已经朝着一个家丁出手,那个家丁在惨叫声中倒地。
成欢尖啸一声,已经出剑。
这柄剑好长,居然有五尺,这剑有个名字,就叫五尺之剑。
五尺之剑专斩无耻小人。
剑直指李追,李追已经砍翻了第四个家丁,其余家丁几乎已经不敢上来。
邢小山和放火人却上来了,一刀一掌已经将李追去路全部封死。就缺成欢的剑了,再补上一剑,没人能救得了李追。
但是这一剑却始终没能刺到,连同邢小山的刀和那人的掌,都已经很快的从李追身上撤走。
谁能不先去阻挡马独飞射向自己的暗器?
马独飞居然只发了一枚暗器,暗器会打弯!
一枚暗器迫使三人弃攻为守。
“封住路口。”成欢边挡暗器,边下命令。
三人和家丁们已经完完全全把寒溪村、雾云谷和石鼓县三个路口封死,等待合围。
成欢这时才为刚才大意感到后怕,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面前两人的战力绝对出乎自己意料,单就马独飞一只飞镖逼退三人,已经让他大吃一惊。
岂止让他大吃一惊。
简直大吃十惊。
因为马独飞和李追居然趁此机会,抽身转向慕容山庄的方向,像风一样的掠去。
谁都没胆量去的慕容山庄,两人若无其事般说去就去。
其实人到了生死关头,胆子也会大上好多的。所以才可以濒死一击,才经常会有人临死前破口大骂,也才会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其他人还是呆呆的望着,似乎不相信慕容山庄恐怖的震慑对于马独飞两人毫无效果。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马独飞和李追已经消失在大部分人的视线之内。
所有家丁都齐齐望向成欢,他们知道成欢一向是爱民如友,爱兵如子。成欢也是紧缩眉头,半天才大声道:“追。”
不愿追,但是不得不追。刺父仇人任其逃脱是不孝,牺牲无辜性命却是无情。
“追,”长袍青年附和道,“但绝对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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