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兵出辽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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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林子岳本该再等上几日,等到暂二十三师驻溏沽的部队(暂二十三师原驻昌平的那三千人在向北平军分会后勤部队交还了大部分临时配给的轻重机枪、迫击炮后,早开到了凌源去了。)前来北平来再一道去凌源的。可为情势所迫,他又只能马上登程,这场民国以来华北未见的商业风暴都发展到颠峰了,盛极而衰是世事常理,他若再不抽身,保不准就会成了退潮时被晾在沙滩上的‘鱼儿’。
行程刚过一半,林子岳就收到了溏沽发来的电报,李玉芙生了一个八斤八两重的大胖小子,让这林子岳这个当爹的给取个名字了。乍闻喜讯,林子岳刹时进入了石化状态。别误会,他可没有这个孩子到底该算是林子岳的,还是纪中原的那种无聊困惑。他是欢喜得都快要爆炸了。有时候,人的内心情感澎胀到了极至,表面上反而没了‘声音图像’,此时的林子岳就属于这种情况!若不是他还有些非常时期的军人和一师之长的自觉,林子岳当下就会赶往溏沽,管他三七二十,老子看儿子去也。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给自己的小孩取名字,那可是一个难度很高的活儿。林子岳坐在汽车上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在纸上写下百来个林某、林某某了,却怎么也敲定不下来林子岳烦了,干脆一封电报拍到了北平,把这个光荣的任务,推给了有着很深古文功底的王竞存。反正王竞存对林子岳养育之恩,由他这个刚刚升级的舅姥爷来为孩子取名,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人人都说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可在这个十月里,林子岳却天天忙着‘播种’、忙着‘耕耘’,只不过他想要的‘收获’,是成千上万的鬼子汉奸的人头罢了。
至十一月二十日至,上峰以各种借口调拨过来的八百名从前在关东当过胡子、胡子头的军官士兵、二十来个合格的外科医士及超过一个军一年的供应量的弹药都一一到位了,从上海秘密购置定制的上千箱牛肉罐头、上万套比日本关东军所配备的还要厚实保暧的冬装也运到了凌源。靠着如流水般花出去的大洋的做润滑剂,整个事态发展相当的顺利,就连最难搞到的机床设备、特种钢材、兵工方面专业人员也在汤玉文那些神通广大的手下的努力,筹集得七七八八了。只有已潜入沈阳,亲自主持建立从关内往东北偷运机床和原材料事务的汤玉文,进度慢得让林子岳骂了好几次娘。
窝火归窝火,在现实面前,林子岳也只能承认自己当初的估计太乐观了,想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一条安全、可靠、漫长的地下输运管道,绝不是一、两个月能办得下来的。更让人头大的是,南京军委会已经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时间,十二月七日!最后,林子岳只好去电汤玉文,让他务必得稳打稳扎,宁可这条输送线路再晚上三几个月才能建成,也切不可因操之过急而坏了事。
当然,林子岳也没有疏忽那些他曾是打过交道的关东豪雄,更不可能忘了解眼下辽、吉两省的局势,在这方面汤玉文倒是得力的很,头是一个个的接上,各种情报也是源源不断的汇集到林子岳的办公桌上,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份让暂二十三师的几个主要军官看了都满面凝重的关东军现任司令长官菱刈隆大将的详细介绍。
“关东军司令长官菱刈隆大将,现年六十三岁,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五期毕业,零二年毕业于陆军大学。二八年任台湾军司令官,三零年五月曾任关东军司令官,次年六月去职。

菱刈隆性格孤避古怪,在部下、同僚中的人缘一向不好,还有抗上的毛病!在当中队长的时候,就曾因一件小事驱打过他的顶头上司,这在最讲究等级的日本军队中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后菱刈隆一度被降级为士兵。上次丢掉关东军司令官的职务,也是因为他在某些重大问题上去日本军部高层发生了激烈冲突,才被转任内阁高等军事参谋官。若非武藤信义死得太突然,日本内阁措手不及,不得已才让其复职以代。估计会在高等军事参谋官这个有职无权的虚职上待到退役。
此人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在战斗中表现优异,指挥作风狠辣诡异,常有奇兵突出之举。在冒险成风的日本军界中拥有‘疯子’的绰号。对军国主义扩张支持,但并不狂燥。今天年初再度任关东军司令官、兼任驻伪“满洲国”大使及关东厅长官之初,菱刈隆就主张用停止向华北侵食,并努力扩大中国内战的规模等手段,来为日本争取到二十年的和平时间,以便于消化辽、吉、黑三省,将其跟台湾一样,完全‘日本化”。后虽碍于军部、国内舆论对关东军屡遭败绩的强烈不满及关东军中普遍高涨的复仇心理,被迫发动南侵,却利用被他整编过十多万伪满**,对东三省的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都保持了的强大压力,导致其在日军主力南下的情况下,仍无法有大的扩张。
菱刈隆的家庭情况:妻子早亡,未曾续弦,其亡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次子皆已成家,都在政府部门做小公务员,三子在其老家福田县务农,并奉养菱刈隆的老父。幼女菱刈知子两年前从东京早稻田大家毕家后,一直陪附菱刈隆左右,顾照其起居。菱刈知子并无任何职务。”
十二月三日上午,暂二十三师部礼堂。
这是几个月来,暂二十三师第一次召开营以上全体会议。
会议的气氛有得怪!
团、营级军官们都被激动、兴奋、紧张笼罩着。他们是军中骨干,这支军队的每一项具体行动都跟得经他们去实施,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这么大的动作展开,再严格的保密制度在他们面前也早形同虚设了,之前彼此间心照不宣,不过是恪于军令森严而已。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再揣着明白当糊涂。他们中又有七、八成是辽、吉、黑三省人氏,虽不敢说每一个人都悍不畏死,可公平的说一句,能杀回老家去,能战死在黑土地的怀抱中,是在座许多人心中的宿愿却是半点不假的,更不用说这还是最高当局亲自签署的绝密任务了。军人活的不就是个荣誉感嘛!
下面都热血沸腾得狠不能当场杀血书立誓了,可暂二十三师的几个高级军官,却一脸程式化的庄严肃穆,连平时最能跟部下们打成一片的姜大海都不例外,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做为上位者,他们比别人知道得更多,对这这次兵出辽东的风险大到了什么程度,也就更深度的认知。别一方面,则是由于他们的思绪还普遍停留着昨晚的争论上。别看那只是‘闲聊’,可论起实质意义来,今天早上这个大会说白了就是一动员大会的正规军事会议,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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