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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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悬花灯,吃月饼,赏明月,阖家团圆。不知是从什么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的习俗,每年每年都重复着同样的桥段。
街上一派欢腾局面,显然这些国都中的百姓没有受到北方旱灾的影响,生活仍是一如既往的安和,所以在北方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的情况下仍然有着极佳的心情过此佳节。
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活泼可爱的孩子蹦来跳去地叫嚷着要买蜜饯吃,正值花季的少女细心的挑选着脂粉,也有三两成群的文人雅士聚在灯下猜着大同小异的灯谜。
“太子,时辰已经不早,宫里的晚宴怕是已经开始了,太子真的不去吗?”一个男子持剑立于街角,身材甚是魁梧,却低眉顺眼得对着一个,身形较为销瘦的少年。
少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容貌,一袭黑色金边的华丽玄端服,上绣祥云腾龙,一看便知是王室贵族。少年横眉一扬,语调有着强烈的不满:“尚鹘!和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叫我太子!你非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从宫里溜出来的吗?”
被叫做尚鹘的男子面色一滞,没有说话,只改死盯着地面为死盯着少年的玄端服,无声的抗议:你穿着这身衣服出来,还指望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少年被盯得一时难堪,面色微窘,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时间那么紧,哪有时间换衣服。再耽搁一时,礼官就要来催了,那我还怎么溜出来!”
尚鹘仍是没说话,转身望着远处高耸的宫里最高的建筑——聆仙台。仍是做着无声的抗议:那不还是你自己要出来的,还有脸在这里对我发脾气。
“好!就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少年忿忿不平的翻着白眼,这家伙``````每次都只知道来这招!着实气人,而每次他都只能认输,这才是最气人的!可谁叫`````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恩!公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尚鹘终于把头转了回来,带着一丝少见的笑容。
少年一脸无奈的挫败样,郁结地向街心望去,却突然象被雷击中似的,全身僵硬,两眼发直,竟似中了邪一般。
尚鹘听着太子槐半晌没有动静,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太子槐这副模样,心下一急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太子槐神色不变呆滞,半天才伸出手指,向街心指去``````
灯火阑珊处,有一妙龄女子扶栏而立,白玉般的素手向上拈住下垂的灯谜,时而念颂,时而簇眉,猜中了谜底,便笑意盈盈地对身后的女伴说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太子槐一刻也没停地盯着那一抹可与月争晖的倩影,自言自语道。
尚鹘转过身,神色不明道:“公子想说什么?”太子槐仍是目光紧随着那女子,微微点头道:“还是你了解我``````尚鹘,去查查是谁家的?”

尚鹘右手细细摩挲着身旁的配剑,他跟随着这个少年从小到如今,他名为护卫,实则挚友。对外护主周全,自是不用说的,那是职责所在。对内,作为熊槐唯一的心腹,为朋友两肋插刀更不在话下。可是``````这女子``````
“公子怕是没看真切吧``````”“哦?没看真切?没看真切什么?”
“公子,那女子梳的是妇人髻``````”尚鹘此话一出,便是在提醒那好色之徒:人家已经嫁人了,和您老没啥关系了!
然而少年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那又如何?我不在乎。父王有多少妃子,不都是从别国抢来的。何况嫁与我,从此便是枝头凤凰,亏待她了吗?”
尚鹘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无意识得向那边望去,突然惊道:“那不是画风夫人么?”“画风夫人?画风夫人是谁?”
“是左徒大人的姐姐,十几年前就嫁去巨阳了。去年咱们去巨阳巡视的时候,郑家献了几车的上好丝绸和一对巧夺天工的鸾凤对戒,那时她与夫君郑远英一起献礼的,那郑远英倒是一代翩翩公子的摸样,您不记得了?”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街边桂子糕的味道,诱得人不禁深深地一吸,尚鹘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巨阳郑家与左徒大人似乎颇有渊源,不仅姐姐下嫁,就连郑家小姐也嫁过来作妾,如此看来,那女子眉眼之间与郑远英倒有几分神似,倒有可能就是那位小姐``````”
太子槐迷茫的眼神逐渐转为正常,喃声道:“左徒大人?屈平的小妾?”尚鹘见劝说颇见成效,立刻加一把火:“正是,若是平民家的妇人,派个人偷来是没什么,可是她可是屈原大人的夫人,主子夺臣子之妇,怕就有点于礼不合了吧!”
太子槐沉默了一会,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高深莫测地笑容,眼睛凝视着茫茫夜色,不知望向何处,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呵``````于礼不合吗?”这一会,夜已经见深,少年拂了拂一袖,朝原路走开,风中带来一句“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回宫了”
尚鹘连忙追去,心里一片叫苦,这下麻烦大了。
这边正穿梭于花灯之间玩得不亦乐乎的袖夫人,也被画风拉着往屈府回了,临走的时候,感到有些不妥,回眸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画风道:“怎么了,刚才不出来,先下不想回去了?”袖夫人摇了摇臻首道:“不是``````我们回去吧``````”
刚才,就在她猜谜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人在不远处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袖夫人苦笑地耸耸肩,难不成做了母亲,竟敏感成这样!
而此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一辆风驰电掣的马车,急急地往城外奔去,象载走了谁的希望又象载走了谁的愤恨,在偏僻的小路上,只留下一串那么决绝的车轮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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