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广牧长望 第三十七章 筹建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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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家伙,他到底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我去领军?他的脑子是哪里长错了吗?”
雪卿捧着国王的圣旨大叫道,而为这一道圣旨付出了超出想象的高昂代价的慕容为则疲惫得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国王将雪卿放在了攻赵的大军中,这是安王暗中作用的结果,虽然是国王亲自下的旨意,这道圣旨也许能够瞒过别人,但雪卿的情报网与她对官场与宫庭的超卓判断能力还是让她正确研读出了隐藏的真相。
对于安王突然的决定她心中有许多疑惑不解之处,例如说,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善意或是恶意?
但是人类是不可能预测到所有的事情的。在不知道慕容为加入的情况下,即使以雪卿的智慧也是无法正确猜测安王的用心。
伤脑筋!
国王的命令是无法违背的,至少在她还当着广牧官员的时候。
雪卿一边仰天长叹,一边准备参加此次的战争。
首先摆在雪卿面前的问题是士兵。
国王将雪卿视作太子的人,但不想过分分走益王的兵权,权益之下给予了他单独的招兵之权,但反过来说,兵员的问题就是要他自己解决。
广牧人民富庶,人人以当兵为耻,即使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也很少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兵的,所以即使国王授予了他招兵的权力,兵源却是一个大问题。
太子已经派人来过两回,除了对他表示支持,希望他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趁机抓住一部分兵权外,并没有提供什么看得过眼的帮助,这让雪卿很是失望。雪卿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她自小独立惯了,从来都是出了事情自己解决,但太子毕竟是她选择的人,哪怕他只是提出一个不成熟和建议,也比起来除了权力一无所知的好。
担子还是要自己解决。
慕容为提出了几个自认不错的办法,但都没有被雪卿采纳。战争并不是书中的游戏,历史上所有被称为天才的人,不管他们的想法多么异于常人,都是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虽然在史家书下,那些提出天才设想的军师在多数人看来非常耀眼,他们却并不只是有一个天才的脑子而已。
慕容为理解到这一点花费了许多的时间。
最后还是杨变青提出了一个雪卿从没有想过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杨变青在私下拜访雪卿时,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话:“你的国王似乎给你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雪卿并没有掩饰自己当前的窘境,对杨变青直白的话赞同的猛点头。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做这种没有可能的事啊。虽然给我招兵的权力,但以目前的情况估计连一千人都招不满。这样可一点用也没有了。虽然我没有想过一步登天,甚至也明白在多数人眼中我这个今年的新科探花能够得到目前的地位已经是国王特别的恩赐了,但我可是要上战场的人啊!而且又涉及到两位王子的交锋。我从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将军,只是不得已接下了国王的任命,人生有时候也必须为五斗米而折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并没有不满。但是如果可能,我不想战死沙场。数量上的优势不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略上都是最普遍的制胜因素。虽然我不是韩信,但也希望手下的士兵是越多越好。”
杨变青点点头。
数量上的优势不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略上都是最普遍的制胜因素。
他非常惊讶雪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普通人总是很容易被史书上的奇策所迷惑,也就是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甚至自己的国家中,如果领兵的将军带领较少人而败于较多人,也会受到指责,认为这是将领的无能。但事实上,数量的优劣仍是战争胜利的最大保障。
尤其是,雪卿他还是一个谋士。
谋士是很容易沉迷于自己的智慧,对他们而言,智谋便是自己最大的屏障,它们常常可以无视于实力的差距,实现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应该是有九州镜之名的雪卿是容易忽视的一点。但他却没有。
杨变青深深为自己此次的拜访而感到庆幸,如果像雪卿这种人死在了不该死的战场上,自己一定会非常遗憾的。
“要不要试着用一用游流,他们虽然很不可靠,但也比完全没有要强。”
游流是百年前出现的一个隐晦的名词,它最初是由两个相近的词组成的:游民,流离失所的人;没有正当职业的人;流民,因遭遇灾害而流亡外地,生活没有着落的人。但它组成起来就有一个特殊的意义,它特指混血儿。
它所指的混血并不是之后出现的民族之间的混血,而是专指国与国之间的混血。
想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获得胜利,必须一步步累积胜利的因素。国力、军力、人力,缺一不可。想要做到这一点,仅凭一国之力是远远不够的,各国的帝王都将目光投到了自己的邻国。虽然国力与军力的增长无法从他国获得,但人力,或者狭义的人才,却是可以的。
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一个真正的人才能够起到的作用简直可以说是倾天之力。
不提李牧在与秦国的战争中曾数次败秦,让当时国力最强大的秦国闻他之名而丧胆,只说他能在秦国最后得三分之二天下之时还能力拒强秦于门外,在赵国最**,国力军力都在经历了长平之战后而大幅度衰弱的时候还得以与强秦对峙,特别是他的对手还是秦国第一的名将王翦时,他所创造的奇迹就可想而知了。最后,秦国在无法短时间内决出胜负后,不得已将战场转移到了朝堂之上,靠着一条离间计才取得了胜利。
换一个战场,那位阿尔法大师同样也是如此。
在国家面临强敌攻击的时候,凭借自己的天才便让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束手无策,甚至闻名而丧胆。
穆公之所以霸,在于穆公得到百里奚,蹇叔,公孙支,由余;秦孝公得到商鞅,变法而强;惠文王得张仪,连横破纵,使秦所向披靡;昭襄王得到范睢,专力东进,成就帝业。
秦王能在最后的七国之战中取得胜利也是因为他聚集了一大批的人才。
四大上国的帝王们也知道这一点。
他们在开国之时便大肆招揽人才,凡有一技之长者都不会放过。
不计国家与出家,这一点与战国之时很像。
开始的时候,各国是以来者不拒的精神接纳从别国涌入的百姓,但是百年前的大楚国却让这一点有了些微的改变。
那一年发生在大楚国与燕国的一场战争,结果以大楚的全军覆没,彻底败北而告终。
兵员数量占尽优势的大楚军队,大吃败仗的原因是被迫长途远征的官兵身心俱疲、补给不足、不谙地理环境、战略构想过于粗疏、指挥官太过无能,但与之相反,燕国却拥有一位英明的指挥宫。

但即使如此,主动发起进攻的大楚皇帝也招到了朝臣们的指责。
无能、用人不明这样的词汇虽然没有出现在谏臣们的口中,但一波接着一波的进谏的风潮却让皇帝不胜其烦,虽然那些言官们的下场多是贬官的贬官,斥退的斥退,但仍有一些忠贞的臣子们不断以各种方面表达对这次战争的不满。
恰在此时,大楚国内出现了百年难得一次的大旱。这一下,连百姓们也认为这是皇帝的执政惹怒了上天,上天降下灾难来惩罚皇帝。
君无道的传言开始纷嚣尘上,大楚的一些大世家则开始计划另立新君,但这一计划却不慎外泄,被皇帝得知了。
皇帝用血腥手段斩杀了一批世族之人与一位皇子,但他也从这次危机中认真的开始考虑处理这次战争留下来的隐患。
十天后,他下达了历史上罕见的《游流令》。
令中充满偏见的陈述了这一次的战争,并将这一次战败的主要责任推给了出任卫国将军的万烈飞。
万烈飞本是燕国人,他的父亲是燕国的一名大将,母亲是大楚出名的美人。在他的父亲游历大楚的时候,被他母亲的美貌所吸引,娶她为妻,并生下了万烈飞。但不想由于国王的猜忌,万家满门处斩,只有万烈飞活了下来。他最后选择了母亲所在的国家——大楚,并逐渐积功升到了将军的位置。
在战争中,他英勇善战,能燕国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可称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燕国的指挥官不愿意无谓的浪费兵力,便向国王写了一封密信,请求平复万家的罪名,恢复万家的地位。
诛杀万烈飞父亲的国王已经换了人,那个时候的燕国的国王是一位开明的人,他在接到将军的信后没有考虑很久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写下了一封密旨。
燕国的指挥官于是设下重兵,获得了一次与万烈飞单独谈话的机会。在见到国王的密旨后,他就不再准备只是招降万烈飞,而是将万烈飞看成是一个难得的打入大楚军中的机会。
但是,万烈飞起到的作用并没有扭转战役的本身,保守秘密这一点是每个将领都知道的事情,鲜少有例外。最高的战役在没有实施前只存在于统帅的脑海中,所以他的背叛也只是在战争的后期打击了一部分的士气,令大楚的损失进一步加重。
在国矛盾激化之后,大楚皇帝几经考虑,将目光落向了他。
大楚与燕国混血的血统在越来越重视血统纯正的大楚皇帝心中本来就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半是觉得碍眼才将本来有可能成为自己侍卫长的万烈飞派到了战线的最前方,没想到他还成为了叛徒,军人的耻辱。
就用你腐坏的名声来做点什么以为赎罪吧。
大楚皇帝最后这样想。
在国家机器的运作下,一条条关于战败真相的传言开始流传在大街小巷,各种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万烈飞在战争中的种种卑劣行径与他对大楚军队倒戈相向的丑恶嘴脸,民间甚至流传他是接受了一万两黄金而出丑了大楚的谣言。
事实的真相没有多少人关注,大楚人只是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管道。
人们自发的冲进已经被官府抄没的万府,将它又彻底的清洗了一番,但是这远远不够,万烈飞还活着,他还在美滋滋得享受着传说中的一万两黄金。
这个时候,皇帝的《游流令》下达了,他命令驱逐国内一切血统不纯正的人,并指称他们为“游流”,是最低下,最卑劣的人。
人类的劣根性在这个时候大大的发芽成长了,最开始大楚人民的确是基于爱国的热诚才冲进这些“游流”的家中进行驱逐,但是事态发展之后,那些耀眼的黄金,美丽的珠宝,婀娜多姿的少女才是吸引他们行动最主要的原因。
从最初的投掷石头,砸毁居室发展到无所不为的烧杀抢掠仅仅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因为《游流令》中指明杀死游流,掠夺他们的财产是无罪的行为,因此所有人的行为逐渐向最邪恶、最血腥的一方倾斜,事态急速恶化了。
邻里间,商人间,贵族间,甚至是朝堂上也出现了胡乱诬指对方是游流的情况,整个大楚在战后出现了一片末日景象。
人人自危,只要被官府认定成游流,就意味着生命、财产与家人将会被践踏,除了皇帝本人,无论是宗室、士大夫还是升斗小民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颤抖。对每个人而言,只有死亡是公平的。
恐惧就像是一根弦,崩得越久,破坏力越大。一旦超出了人心理的承受能力,人的心就会被厉鬼占据。对待人类最残酷的,只有人类本身。
每当说起这一段历史时,母亲总会叹息,在她眼中,这是平民无知与愚蠢的造成的。
但当是年幼的雪卿并不接受这种观点,这也是她第一次对母亲的话产生了疑惑。
雪卿并不是生而知之者,处在她那个年龄段还无法明确指出母亲的观点究竟错在哪里,能够凭直觉感觉到不对已经是超出常人许多的表现了。
直到遇到那个人……
本来只是为了推缷责任的大楚皇帝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先是杀死了二十几位诬指的官员,并下令,如再有诬告游流的朝中官员,要以大逆罪论处,如是百姓,也要被斩首示众,遇赦不赦。
他修改了游流的定义,只有父母是不同国家的人,才会被视为游流,如果是三代或三代以上则可以不论。这样严厉的举措总算扼制了大楚国内疯狂兴起的制造族谱的风潮。
但是这个时候,国内的破坏已经很严重了。大批人才流亡国外,许多商铺遭到哄抢,人员的损失更是不可计数,数百的官员,数万的百姓在这次暴乱中被杀害,有一些数字还无法准确计算。
最终,有近十万人指确认为游流而驱逐出了大楚,这相当于一个大城市的人口的总和。
可以说,这一场暴乱带来的损失,甚至超过了战争。人口、经济的倒退,人才的流失,而且之后数十年间,其他国家的人才都将大楚视为畏途,宁可老死乡间,也不愿去大楚出仕,这种无形的损失是战争无法比拟的。
游流的风潮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加扩大到了大地上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国家每一年都有近万人被指认为游流而无家可归,各国虽然没有像大楚那样下达明确的法令,驱逐游流却成了各国官吏不成文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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