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镇高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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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车自镇西驶入,道路十分宽敞,却是坑凹不平。镇口处也没有其他建筑,仅是一座大型的啤酒作坊被院墙围拢着。作坊的门口停着几辆马拉的拖车,不少人忙碌着往上面搬放大桶的啤酒,不时传来阵阵酒香。
继续走下去,两旁都是相对简陋的矮房,道路也越来不平了。
路上几名刚从地里回家的农夫,以及端着篮子的妇女,同啤酒作坊前的工人一样,白色的麻布从头上披下来,围拢着勃颈和脸面。路上遇到稀疏的人全是这样,不知为什么,眼神中都流露出莫大的惊慌,在傍晚余晖的斜拉下,逾显得神秘、夸张。
前面不远的路旁,铁铺前发出丁零的声响,火炉前两个赤身男子在敲打着,一个老人一个青年人,门口,三两孩童在嬉闹。
基微感到这甚至要比暖阳镇还要冷清。
继续走下去,大路中央被一幢木制三层小楼隔开,在这里成了一个三叉口。
这即是镇中唯一的旅馆,也是小镇的中心。楼房的每个方向都挂有一个大大的牌子,汉莫旅店。
旅馆门前相对的平坦,由碎石块铺成的小花圃似的轻巧小路,旁边停着一辆蓝色的小马车,一匹枣红马拉着它。
大车向旅馆开去,在挨着蓝色小车的旁边停下。
车门敞开,基微第一个跳下来,看着不远处有着三层木制阶梯的旅馆大门,一副嘈杂的画面已在他脑中浮现,旅馆大厅里,众人嬉闹着、豪饮着,而且……
这时莫丹招呼着他搬行李,而维雷塔尔却没让他动手,他轻松地搬起了包括莫丹在内所有的行李。
杜洛伦斯也帮着搬起恩德列将军的箱子,时而向旅馆门口张望,也许在抱怨那里面居然没有人出来招应。
众人上了木制阶梯,矮门被推开。眼前却全不似基微想象的那样。这里没有嘈杂的人群,也没有红鼻子的酒汉,更没有火辣的低胸女侍,这里很安静。
相对宽敞的大厅里简陋的装饰,里面放着大概七八张方桌。
中间一个放有五盏灯盆的金属悬挂上,没有点亮,仅在四周悬掉着点燃的油灯。
柜台前,一个暗花色衬衫,头扎白麻布的肥胖女人低头算着帐,这时抬起头看向众人,眼中满充着喜悦,说道:“欢迎光临,我这旅店的老板,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杜洛伦斯将箱子放在桌上,走过去问道:“二楼有房间吗?”
“是的,不过仅有四间。”女老板回答道。
杜洛伦斯转回头看着恩德列将军,恩德列将军微笑着走上去,对女老板说道:“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晚餐丰盛些,我们不怕多花几个银币,呃,最好来点啤酒。”
女老板高兴地答应着,同时叫来一名接待,那是一个老头,将众人带向了二楼。
老头很瘦小,楼道也十分的狭窄,木制的楼梯颤颤悠悠,发出声响。特别当维雷塔尔走上去的时候,逾显得弱不禁风。
二楼走廊不长,仅有四个房间,恩德列将军住在最里面,对面莫丹、基微、维雷塔尔住着,
杜洛伦斯依旧选在紧挨楼梯口的房间,他对面住着主教。
房间分配好,老头便下了楼。众人各自进入房间,放好行礼顺便休息,等待着晚餐。
基微刚进房间就趴在了木床上,莫丹紧靠着床滩在地上,维雷塔尔把他们的行李放好,站在一旁显出异常的兴奋。
基微看了看他,勉强地笑了笑,也许猜想他才刚为这次的旅行而感到兴奋。
不一会儿,门前传来女老板的声音,晚餐已经就绪了。
走廊里,众人相互招呼着,依次向楼下走去。
此时大厅中间的金属悬挂上灯盆已具数燃亮,房间里也亮堂起来。
一张圆桌被刻意地拉在大灯下,那上面一个盆类似的蜜制火鸡,一大盘酱肉,一盆面包,以及少许的小菜。
众人陆续落座,这时矮门被推开,两个穿着破旧的男子抬着一桶啤酒走进来。
“老板娘,放在哪?”其中一个人问到,那个男子大约三十来岁,大大的胡子。
“先哪到我这儿吧,我来给你结帐。”女老板说道。
二人搬着啤酒走过去,同时双眼瞟向桌前众人瞟去。待他们将啤酒搬进柜台后,大胡子又走到柜台外,低声跟女老板交谈着。很快老板娘付给他钱币,又拿出一个杯子倒满了啤酒递给他。他端起来,痛快地喝着,喉节快速的起伏。旁边同行的男子,是个瘦弱的年轻人,仅站着,好似也十分想喝,直至看到他喝光。
这时,基微看到大胡子擦了擦嘴走过来,而那个瘦弱年轻人紧跟在后面。
“你们是新来的?”大胡子停在圆桌前问道。
基微看到,他古铜的面庞上泛起了红蕴,好似不胜酒量。
大胡子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恩德列将军低头吃着东西,杜洛伦斯仅是警惕地抬起头看了看,继续吃下去。而基微同莫非、维雷塔尔一样,没有说法的份。
“噢,好吧,仅是想提醒你们,这个小镇游荡着鬼魂。所以,我想你们不要在这过夜。”
“该死的,洛碴!”老板娘怒吼着,拿着一块湿抹布砸了过来,“快去搬你的啤酒吧!”
基微知道了,他的名字便是叫做洛碴。
那人很轻巧地接在手中,看了看女老板,说道:“哦,好了,我只说到这儿。”

“噢,坐下来一起吃点吧。”恩德列将军抬起头说道。
“哼哼,坐在桌子上吗?”洛碴说道,他看到圆桌被围满了。
基微会意地站起来。
“基微,你坐下。”
听到恩德列将军示意自己坐下,基微略感荣幸的又坐了回去。
紧接着恩德列将军说道:“老板,上一样的饭菜,还有酒,在隔壁那张桌上。”
女老板很快满意地笑起来。洛碴笑了笑,冲身后的年轻人扭头说道:“过来努旦,一起。”
“哦不,洛碴我想我该回去干活儿了。”年轻人胆怯地说道。
“你在酒厂工作?”恩德列将军问道。
“是的,卖给南方的城镇。”洛碴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回答道。
“噢,很好,靠着自己的力气生活。”恩德列将军说。
“哈,是的,看来您是官爷。”洛碴问道。
“你怎么知道呢?”恩德列将军问。
“从你的吃像……呃,从你吃饭的姿态,我这么说文雅些吧。”
将军笑着说道:“那么……”
“噢,我不会再说了。”他朝老板娘看了看。
恩德列将军装做生气,用着失望的口吻说道:“噢,这不公平!我为它付出了这顿晚餐。”说着他将手伸进了衣袋。
这时女老板正在吩咐着下人,于是把伸出的手在洛碴面前展开,那上面叠放着五枚银币。
看着洛碴,恩德列将军说道:“我买下你的故事,我承认被它吸引了。”
在感到将军十分慷慨的同时,基微看到莫丹的眼睛开始发红了。
洛碴一把抓过银币,塞进口袋,紧接着扭过头看了看女老板,转过来低声说道:“好吧,首先你知道这座小镇的名字吗?”
恩德列将军摇了摇头。
“高斯特。”洛碴说道。
“喔,这很有意义。”恩德列将军说道。
洛碴撇了撇嘴,把**下的凳子向恩德列将军这边挪了挪,说道:“你知道吗,这儿的居民晚上是不会在镇上过夜的,他们会离开自己的房子,去南方的城镇。当然,除了穷人,会依旧呆在这儿。”片刻停顿,洛碴补充道,“也许吧,镇上大都是穷人,那些富足的人们,你将会在清晨看到他们,比如我的老板,那个啤酒作坊主。”
‘怪不得小镇的傍晚如此冷清。’基微感到了奇怪,同时他发现周围人也是。
“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原因。”洛碴神秘地说道,这是所有人关心的。
“恩哼。”恩德列将军看着他,等待他把原因说出。
“因为午夜十分。也许在今天,或者明天,总之会有,这是事实。将会有鬼魂来到小镇上,千军万马的声音,他们会摧残小镇中的一切,哪怕是一粒沙土。”
“千军万马?”恩德列将军问道。
“恩。”洛碴重重地点头。
“噢,那你该感到庆幸,他们还把房屋给你们留着。”
“呃,我想他们是对摧毁房屋感到厌倦了……”当感到面前人是在怀疑他,洛碴重重地说道,“但你不能对我有所怀疑,任何!”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仿佛还掺合些阴暗的绿色。
“他们来自小镇东边高山上的一座古堡。”洛碴接着说道,“听我爷爷说,那里面住着米歇尔家族,那是一个骑士,而古堡附近就是他的封地。不过那个家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但我保证绝没人敢靠近它。”
基微听出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同时怀疑他爷爷当初也是用着同样语气这么对他说。
圆桌前,众人都不再吃了,全都聚神地听着。
“噢,很奇妙不是吗?”恩德列将军如大梦初醒般地说道。
“你是没有经历过,不然便不会觉得奇妙。那种死亡的感觉,任谁都不会喜欢。”洛碴向大家展示着双眼中所呈现出的真实恐怖。
“你经历过?”基微好奇地问道,他早想知道得更彻底些了,同时看到恩德列将军的眼神也同他一样。
“当然,而且是十分真实的经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去厕所,刚要回来,就发现了,是的,先是感到大地在颤抖,然后是风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血型的味道。那太可怕了。
“仅仅这些?”恩德列将军问道。
“当然不,不仅是听到,我亲眼看到,一匹高大雄壮的战马,上面驮着一副盔甲,在那后面有许许多多的士兵。”
“哦?”恩德列将军睁大了眼睛。
“我敢说那绝不是普通的士兵,这附近没有战争,至少我长这么大没经历过,听说边境上有,不过我没见过。”
“然后呢?”见自己之前的插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感,基微再次问道。
“然后他们就朝我呼啸而来,我就拼命地跑,直至跑进房间,死死顶住房门,然后跑到床上蒙头睡觉。”
基微一直相信他一定是钻进了床底,因为换做他,他会这么做。同时看到莫丹面孔上的惊鄂久久没有褪却,而维雷搭尔同他一样。惟一没有太大变化的是杜洛伦斯与那个秃鹰老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惯的冷漠与阴寒。
看着洛碴好似没有再说下去的念头了,恩德列将军对他微微一笑:“谢谢,这很有意思。我想,我越来觉得奇怪了。”
“米歇尔家族。”恩德列将军喃喃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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