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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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就要西下,天边,远山,人面都染了层梦幻般的金色。
野狼风站在落心宫寝室的落地窗前,夕阳斜照,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清风袭来,披散在他肩上的浓密黑发微微飘舞,在金色的光芒中显得狂傲不羁。
他微眯着眼向外望去,一棵巨大的槐树旁有几株矮小细瘦的桃树随风无力地摆动着。真担心它们挺不过今冬;可转念一想,它们能熬过去年的风雪,凭什么今年就不行了!一撇嘴,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些桃树是他去年建落心宫时刻意栽下得;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落心宫中一定要有桃树才行。
落心宫的后院很大,会不会太大了?一种莫明其妙的不安袭上野狼风的心头。后院中有凉亭、花圃、荷池、石桌、石椅、紫藤摇椅……真是应有尽有。几棵高大的梨树和杏树静静地站在一个院角里,像把巨伞撑起了一片天空。院子的另一角有从南方移植来的榕树和香桂,长了很多年,枝叶也很茂盛。墙的正中有枫树、梅树和许多他从没注意过的树种。
让那丫头生活在树林里也不知她会怎么想?野狼风满意得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宫殿的前面没有特别高大的树,除了草坪就是满地的鲜花。
现在的季节里,满院都是黄黄白白的雏菊,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花的脸,也给他眼底的冰冷涂了层温暖的橙光。
不知昏睡了多久,落心幽幽地睁开双眼,一颗晶莹的泪珠瞬即滑出了眼角。眼泪帮不了她,哭是没有用得!可她又能如何呢?三千愁丝,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还是继续睡吧,睡着了就把什么都忘了。在梦中一切都能实现,没有烦恼,只有快乐。心灰意懒的落心连翻个身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只是简单地合上了眼睛继续睡。
朦胧中,她又看见了那片一望无垠的草原,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载着两颗焦急却紧紧贴在一起的心向前飞驰而去。
这是第几天了?他们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过了前面的山丘,他们就可以到达天江的渡口,然后搭船去西瑞国,一个自古中立的国家。西瑞国的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只有天江一个入口,在那里他们也许可以找到自由。
骏马奔驰着,身后的人为前面娇小玲珑、柳眉微皱的可人扯紧了挡在她前面的斗篷,唯恐风吹伤了她的脸。
“哥哥,我没事儿!”感受到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落心知道翼哥哥担心她。
“心儿,先休息一下吧!”落心不会骑马,跑了这么多天,她连哼都没哼一下,舞天翼真担心她吃不消。
“那好吧!”为了她,哥哥真的放弃了太多的东西,落心不想他太担心。
一棵孤零零的歪脖树长在平坦无边的草原上显得孤独无比。
树下,一对疲惫的情侣背靠背互相支撑着。男人的手一直按在地面上,浓眉微皱,坐了会儿,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趴下身,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听了很久,才放心地舒了口气,转过身把一直盯着他看的小人儿拥入怀中。
“心儿,你累坏了吧!”舞天翼把水囊递给落心,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肩膀。突然停下来,落心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强忍着疼痛,她冲舞天翼温柔地笑笑。这一世的她可真是不中用呀!自嘲地想完,落心缩到翼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闭眼就睡着了。
烽烟!
这是怎么回事?紧紧拥着落心,舞天翼想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御寒。没敢休息,他小心地四处张望,吃惊地看到远处的烽火台上有烽烟燃起。
低头看了看一脸疲惫的可人,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真不舍得叫醒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她,怎么受得了如此颠沛流离的生活。叹了口气,没办法,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上。“心儿,快醒醒!”看着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舞天翼咬着牙把落心抱起来翻身上马向江边的渡口赶去。
给她戴好人皮面具,穿好男衫,安置好一切,看着客船缓缓地驶出了码头,舞天翼的心这才放下。转身上了另一条船,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决定坐不同的船,约好在西瑞国的码头见。
船逆水而上。行了一天,江宽水缓,猿啼两岸。
没心思欣赏美景,落心坐在客船的包间里一动不敢动,本来以为安全了,本来以为终于找到自由了,本来以为可以同翼哥哥长相厮守了……直到看到了那双落心今生都不想再看到得冷如北极寒星的眩目。
睡梦中的落心在潜意识里回避着那双眼睛,踢开锦被翻了个身,她的梦继续。
落心看到自己前世那美入骨髓的老妈把车停在屋前,兴冲冲地抱着个大包往里走,脚上的高跟鞋踏在客厅的樱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而有韵律的响声。“落心,快来看,妈妈给你买什么来了?”柔媚的声音完全像个少女。

落心斜靠在沙发里,带着近视眼镜,手里捧着本厚厚的“Sociology”正苦苦地啃读着。听到老妈的呼唤,她略微抬了下头,斜眼看去,无精打采地回答:“什么事这么兴奋呀?”
“落心,快来看!今年最新款,LouisVuitton的包包,送你得!”老妈坐下身,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怎么样,老妈够意思吧!”
“妈,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得打好几个月的工才能把这钱挣回来。”落心知道老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心中对落心的亏欠。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打什么工?好好把Master读完,快快乐乐的交男朋友,要享受你的青春,以后工作的机会多着呢。”落心无奈地摇摇头,把书放到一边儿,去看妈妈带回来的礼物……
突然,一片雪花,一阵雪花,一堆雪花飞进了落心的梦中,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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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风转过身,离开落地窗前,走到床边,坐下来,看向躺在床上的落心,审视着那张柔美的小脸儿,忍不住笑了。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她,好像每一次相遇,他们都在拔剑弩张。
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不仅仅是北格国的王,而是要成为整个冥野大陆真正的王。他是被万国景仰,被万众膜拜的君主,所以从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征服,这两个字写在他的血液里;他要去征服所有敢于与他抗衡的人或国家。父王送给他的**礼,就是十名妖艳绝美、野味十足的佳人让初懂人事的他去征服,从此他沉醉在这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中,享受着臣服在他脚下的美人恩和她们带给他的**之欢。
可也就是同一天,不,应该说还要早,这个看似柔美的丫头,居然敢藐视他的权威。
后来大家都说她是个半傻,学了多少年连个字都不会写,一想到她对他的态度,他信了。要不是在他回国前,偶尔在桃花林外听到她吹的笛子和看到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如波秋水……
该死的丫头,本王还真差点儿让你给骗了呢!想到这儿,野狼风探过身子,轻轻捏住昏睡中落心的小脸蛋儿,邪邪一笑,道:“落心,本王非要看看你到底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还是块美玉;或是美玉藏在石头里。无论你是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妈妈,你一定要幸福!其实我很爱你。”觉得有些冷,落心翻了个身,嘴里重复着梦境中的呓语。
秋风从落地窗吹了进来,把落心额前的秀发吹乱,野狼风帮她盖好锦被,无奈地摇摇头,道:“真是个孩子,睡梦中还叫妈妈呢。”
谁在跟她讲话?迷迷糊糊中落心睁开眼寻找,夕阳的金辉把眼前的人映照得光芒万丈,耀眼无比。他是谁?落心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看够了没有?”凛冽的语气中带着霸道的威严。是他!对呀,除了他还有谁会对人如此讲话。
再次失望!
这里不是地球,是古代的冥野大陆。也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她已经习惯。十五年了,她早已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再也回不去了,那曾经的一切,跟梦一样,没有区别。
如果这一生注定让她在没有自由的孤寞中走完,为什么给她保留了上世的记忆,让她飞扬的心慢慢搁浅,缓缓焚干,悄悄枯萎;她真的很不甘心。
这所有的苦难都缘于那场雪崩,可恶的雪崩!落心暗骂。
“怎么不说话?”野狼风伸手把落心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就在他要碰到她的脸时,落心蹭得坐了起来,“你要干什么?”落心怒目圆睁,紧紧盯住他,就像野鹿见到了饿狮,小兔看到了野狼般小心谨慎。
该死的丫头,她非得这样吗!?夕阳留下的温暖余晖撤出了他的眼眸,一贯得寒冷卷土重来,带着冰碴儿,缠着刺:“你是我的妃子,我想要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得着告诉你吗!”
“现在还不是,对吧?”落心没有结巴,眉毛一挑,挑衅着,心却一点一点儿地沉到了谷底。四眸同时射出的冰花凝结了室内的空气,清爽的秋风识趣地从落地窗前绕开,一片红黄的落叶慢慢地飘舞着,晃晃悠悠地落到地上还是激起了太大的响声。
终于,他讲话了。“好!那就三天后再见吧。”有如夏日里瓢泼大雨前的一声闷雷,他的声音里隐藏着压抑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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