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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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飞向远方
大将军府……
廉劭把红皮箱交给成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成茹发现了一丝异常,“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娘的病怎么样?”
成茹笑道:“已经没事了,只要再休息两三天就可以痊愈。”
“那我们回宫吧。”
成茹愣了一下,说道:“好啊,走吧。”
水榭阁……
成茹:“你到底是怎么了?”
“……”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主……西山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成茹的笑容顿时消失,说道:“知道了也好,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廉劭突然激动起来,“公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赶尽杀绝?这一次不让我同行,你是故意的吧?甚至连我娘的病,我都怀疑……”说到这里,廉劭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顿住了。
成茹定定的看着他,“你怀疑什么?继续说啊——”
廉劭避开她的目光,不言语。
“你怀疑是我让魏夫人生病的,是吗?既然这样想,有什么不能说的?廉劭,对于你娘的病,我确实存在私心。”
廉劭一惊,“什么?真的是公主?”
“你娘的病一点也不严重,那天我就可以治好,但我没有。直到今天我才为她医治就是想把你留下。”
廉劭低下头,“这么说,不是公主让我娘生病的?”
“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的亲人啊。”
“岑师父也是我的亲人。”
成茹睁大眼睛失神的望着他,一时无语。她缓缓的垂下头,转身向水榭阁外走去。廉劭正想跟上去,成茹说道:“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廉劭停下脚步,这句话似曾相识。
成茹孤单的身影在御花园里飘荡。
我曾经说过,良心不过是弱者的专利品,现在看来,我自己终究还是个弱者。
在回音谷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坚强,再坚强,你还不够坚强……经过那段日子以后,本以为我已经做到了足够坚强。
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政客,因为成功的政客都不是弱者,他们不需要“良心”。
想起颓废组织,想起岑师父,到现在我的心还会痛,是良心在作祟。我知道,不管我有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赶尽杀绝,都不能遮掩良心的呼喊。
但我还是这样做了,并没有半点犹豫和后悔,因为我的哥哥,他成了皇帝。为了他的安全,为了他的功业,我这样做了。
哥哥啊,我真希望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刑侦警察,每天与案件和尸体打交道。可我放弃了,我做了你最重要的助手,扮演了黑夜的角色。
“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一个帝王的伟业都是依靠“铁”和“血”来完成的。我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代替你成为了铁与血的代言人。
但这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吗?我不想要……
累,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想休息了,好想念回音谷,想念它汩汩流淌的溪水,想念它郁郁葱葱的老树……
我才十九岁,可为什么会有九十岁的沧桑感,还是装模作样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我希望是后者,不管是不是装模作样,至少那说明我的心还没有老。
平静的生活——我以前最瞧不起的一种生活方式,原来竟然这么难以得到。
从前所渴望的刺激,一件一件的,我都体会了。
是不是上天对我特别眷顾,满足了我渴望刺激的愿望?
哥哥,廉劭在责怪我,在下达格杀令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早晚都会怪我的。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一切威胁都不复存在,所有的部门也踏上正轨,所谓的垂拱而治大概就是指今天的情形吧。我总算可以心安理得的在你的荫庇之下轻轻松松做一个公主。
上天一向是眷顾我的,那么现在就再次眷顾我一下吧。让我这个卑微的愿望能够实现,好吗?
廉劭,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后一次——
不一会儿她独自坐到一个小亭子里,一时间惆怅无限。这时,一个人无声的坐到她对面,成茹一看,竟是乘云。
乘云:“就一个人?”
成茹点点头。
乘云:“你好像心情不大好?”
成茹摇摇头。
乘云:“谈谈可以吗?”
成茹抬起头看着哥哥,“谈什么?”
“就谈你在西山镇为什么要那么做?”
成茹身形一震,莫非连哥哥也要怪她吗?
乘云:“小茹,从小你就逞强好胜,不管干什么都绝不能比别人差,一定要争出个高低上下。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
成茹没有说话,只是用惊奇与失望的眼神看着乘云。
乘云:“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怎么就有那么强的征服欲,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成茹站起来,双唇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乘云的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哥哥的理解和安慰,可……

乘云看见妹妹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说道:“我的话可能重了一点,小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说着便去拉成茹。
成茹后退两步躲开他,眼睛里已经噙着泪水,“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可现在最不理解我的……竟然是你!”
成茹想走出凉亭,乘云见妹妹的身体有些颤抖,便欲相扶。
成茹:“不要管我了,让我好好想一想,可以吗?”说完就走出了凉亭。
乘云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成茹毫无方向的向前走去,她走的很慢,因为她现在心里很乱。
为什么会这样?
哥哥,你令我好失望,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做出这么许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吗?
廉劭有理由怪我,你竟然也在怪我,你知不知道,最没有资格怪我的就是你?
今天的落花怎么没人打扫?对了,这些花瓣一直躺在这里,我却从没注意过。
忽然想起了林妹妹的《葬花辞》,“花死我来葬,我死谁来埋?”(凄然一笑)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春天到了,南飞的大雁都该回家了。“家”——多么温暖的字眼!天下之大,哪儿才是我的家?
我记得,我的家在一个叫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度,那是一栋漂亮的别墅。门前有葱葱绿树和茵茵草坪,屋后有潺潺流水和浓浓花香。
客厅里最显眼的不是电视,也不是沙发和组合家具,而是我摆放在正中央的跳舞机……
家里真好啊!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那时候哥哥对我多么……
唉——为什么会流泪,眼泪怎么这么不争气?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落下来。
我都在想些什么呀?不是说好了要忘记那边的一切吗?回到这边来吧。
罢了,罢了,是该有个抉择了。成茹啊成茹,既然清楚皇宫是个大监牢,为什么还要自己把自己送进牢笼?
你明明知道这里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真的要走了吗?这里是我的家啊。
想清楚一点,这里真的是你的家吗?它什么时候属于过你,什么时候按照你的意愿运转过?不,它不是你的家,你把它当成家完全是因为它是你最重要亲人的家。
没错,这里是哥哥的家,我理所当然的把它当成我自己的家,这有什么错?
错了,简直大错特错。把他的事当成你自己的事,把他的家当成你自己的家,你是你,他是他,怎么能没错呢?
可是……
……
没过一会儿,她已经走回了水榭阁,“怎么又回到这里来?”
刚一转身准备离开,“公主!”廉劭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充满忧心和关爱,成茹竟然泪流满面。我每天都能听到这个声音啊!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发现它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就是这个动听声音帮助她做出了决定。廉劭已经来到她面前,见成茹的样子忙为她擦眼泪,说道:“刚才我不该那么说,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公主,我知道颓废组织早晚有一天要消灭掉,虽然你的方法我不能赞同,但这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所以我……”
成茹捂住他的嘴,说道:“别说了,进去吧。”
廉劭陪成茹走到偏厅,成茹喃喃地说道:“廉劭,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廉劭一愣,考虑了一下回答道:“说实话,我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因为公主在这里。”
成茹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你会走吗?”
廉劭笑道:“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回答我。”
“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你带我走吧。”
廉劭笑道:“要陪我一起隐居吗?”
廉劭本来是在开玩笑,但成茹异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一个隐居的好地方,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
廉劭收敛了笑容,他知道公主这回是来真的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成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很失败,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在帮他,可却被他理解为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皇宫就是个监牢,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根本不想留下来,但这唯一的牵挂已经不存在了。”
廉劭轻轻地问:“公主是指……皇上?”
成茹惨然一笑,“除了他还能有谁?廉劭,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我看这句话真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公主,真的决定要这样吗?”
“你呢?我在听你的意见。”
廉劭用他那包容一切的微笑回答了成茹的问题。
皇宫上方,一匹黑马腾空而起,载着一对崇尚幸福生活的人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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