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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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观赏用的花,贝尔法子爵是要告诉我,安妮.博林对于亨利王来说,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因为他知道我是冒牌安妮,是要警告我及时退出吗?还是暗示我,他贝尔法子爵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可以保我性命的人。是保护?还是威胁控制?控制一个可以成为英格兰王后的人,对他贝尔法子爵有什么好处?地位?贝尔法家族已经拥有世袭公爵爵位。财富?博林家族虽然富有,但是作为传统贵族的贝尔法家族却拥有大量的领地,博林家族那点钱,子爵会在意吗?不是财富,不是地位,还有什么可以让贝尔法子爵心动?权力!安妮终于找到一个突破点,但很快安妮又陷入疑惑中。利用不小心落下的破绽,威胁我利用情人的身份向亨利王吹风,以达到子爵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计划看上去不错,但亨利王会是一个只听枕边人说话的人吗?如果他不是,贝尔法子爵的目的岂不是落空?
安妮脸色变幻,心思连连转了几遍,依然没得出合适的答案,直至眼前掠过一点暗淡的红,方才醒悟,惊讶转头望向贝尔法子爵,子爵手中的花瓣再一次被揉碎,点点的暗红随风洒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既然想不明白,不如直截了当问清楚。
“每次走进威斯敏斯特宫,我总会想起那位在这里居住了十多年的王后,”答非所问,安妮原没指望子爵会告诉自己答案,撇撇嘴,准备继续听子爵说故事。“凯瑟琳王后像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向亨利王施压影响,热切要求亨利王倾向西班牙,提出要把年幼的玛丽公主嫁给她的表哥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王,现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王后的侄子。”
“亨利王才不会同意。”安妮清楚记得凯瑟琳王后唯一的女儿玛丽.都铎,后来成为了历史上因镇压新教徒而赫赫有名的血腥玛丽,玛丽的丈夫据说要比她少十岁,照这样推算,玛丽的丈夫一定不会是她的表哥。
“亨利王啊。”贝尔法子爵若有所思,“正如你所说的一样,亨利王拒绝王后的请求。英格兰和西班牙的蜜月期已经过去,执政的沃尔西主教更希望能同法国联盟,在他的游说下,亨利王和法王弗兰西斯在加来会面,并达成协议,其中一条是关于我们的小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正式与法国王太子订婚。”
“为了和法国组成联盟,尊贵的亨利王甚至在法王面前放弃他一直坚持的头衔,蒙上帝恩典,英格兰和法国国王,爱尔兰领主,信仰的守护者,在加来会面期间变成,蒙上帝恩典,英格兰国王,爱尔兰领主,信仰的守护者。只要能从西班牙的影子中摆脱出来,亨利王可做了不少的努力。”贝尔法子爵脸上半是嘲笑,半是感叹。
安妮看不懂贝尔法子爵的表情,对于子爵发表的感叹更加插不上嘴,亨利王那串长长的头衔更加让安妮顿时傻眼了。泡在肥皂剧中长大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肥皂剧中的男女纠缠情节记忆深刻,但历史背景,各国皇室盘根错节的恩怨关系一知半解。安妮只知道英法两国的矛盾纠结数百年。最著名的莫过于200年前,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400年前,十字军东征期间,法王腓力对狮心王查理背后捅刀子。英法两国互斗间接导致了中世纪时期的英格兰人和法国人互瞧对方不顺眼。英格兰人认为法国是属地,法国人只是属民,法国人却认为英格兰是蛮荒之地,比不上法国的奢华富有。
“到了。”贝尔法子爵优雅伸手扶住安妮,“请上车。”安妮抱歉看看子爵,子爵脸上表情自然真诚,没有那种常挂在脸上的贵族式笑容。安妮心想:是自己想太多了吗?自始至今,子爵只字不提看穿我身份的事,更加没提要求。他既然能清楚了解正牌安妮在亨利王心中所处的位置,自然不可能付出太多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也许他只是一心帮助自己,应该是这样的。

“谢谢你,子爵阁下。”安妮诚恳说道,“我,”
“安妮小姐,”贝尔法子爵直接打断安妮的话,“我相信英格兰很快会面临一场巨大的变化,而你安妮.博林小姐,将会是众人的焦点,请务必小心谨慎。”
“谢谢你,子爵阁下。”安妮脸色微红,暗暗怪责自己,子爵不像正牌安妮所描述那种野心极大的人,相反连续两次相遇,子爵给安妮一种有礼却不冷漠的感觉,虽然出身于传统贵族,但在子爵身上,安妮没感受到那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骄傲。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枯燥,单调的响声。贝尔法子爵有意无意为安妮讲解泰晤士河沿途两岸标志性建筑物。泰晤士河北岸,巴洛克风格建筑代表圣保罗大教堂;北岸塔山上的伦敦塔。安妮认真记下子爵介绍的细节,望向子爵的目光中增添了几分感激。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博林家族府邸门前,推开车门,踏上石阶的贝尔法子爵,脸上又恢复那种礼貌但拒人千里的笑容,优雅地扶住安妮踏下马车。子爵手捂右胸,行一个绅士礼,微笑道,“贝尔法家族将在下周举行一个小型舞会,请博林小姐务必参加。”
“我很荣幸,子爵阁下。”安妮手提裙角,眨着眼睛,好笑地看着子爵忽变的笑容,依照应有的礼仪回应子爵的邀请。
目送装饰有贝尔法子爵徽章的马车驶离,消失在街角,安妮方才转身走进博林家的府邸。目光无意瞥见停在院子一角一辆马车上,安妮顿时止住脚步。这辆马车很普通,车厢用黑布围绕,没有任何的家族徽章,像这种马车在伦敦街头随时可以看见,只是一辆普通得无法普通的马车,但这辆普通的马车出现在新贵博林家族的院子内,似乎有点不寻常的味道。安妮朝左右张望,没发现驾驭马车的车夫,心里不觉对这辆马车载的人产生怀疑。放轻手脚,不惊动家里的仆从,绕过博林勋爵的书房,安妮推开房门,躲在窗户旁,利用厚厚的绒布窗帘遮挡身体,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院子里的马车。
太阳渐渐升上半空,马车长长的影子慢慢缩小,只剩下一个淡淡的阴影。这时一个身穿黑衣,外套黑色风衣,头戴风帽的人,从院子侧面走出来。安妮心想:这年头搞阴谋的人怎么都喜欢穿黑色,生恐别人不知道他在和别人密会。安妮辨别一下方向,院子侧面走出来的人多数为了避开正厅的仆人,侧面的路通向博林勋爵的书房。安妮心里有了计较,挨近窗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外貌。无奈那人一直背对窗户,匆匆忙忙走近马车,就在他打开车门要踏上车厢的时候,突然有人呼唤一声,“克伦威尔阁下。”
那人猛然回头瞪一眼那名冒失出声的人,正要开口斥骂,待看清楚来人时,黑衣人脸上抽搐,似要把怒气压下,匆匆和来人说上几句,接过一样东西,急急跳上马车。一名车夫从墙角缩手缩脚转出,畏缩地看看马车外的人,也跟着跳上马车,驱使马车从院子的后门驶去。
躲在窗帘后的安妮清楚看到院内的一幕,那一声惊呼生生吓了她一跳,以致于黑衣人回头一刹那,安妮一晃神,竟没看清黑衣人的外貌。
“克伦威尔?是那个建立铁骑军,自任为护国主的奥利弗.克伦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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