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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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顺着安妮的目光望向墙上的手绘地图,“马丁·瓦尔德泽米勒和马蒂亚斯·林曼最早画下全球地图,转送给我。我让人出版了他们的地图,这幅地图是我画的。”那人手托下巴,“神秘的美洲大陆,真希望可以亲自去那里看看。”那人转头见安妮兴致缺缺,微笑道,“凯瑟琳,她不是故意的。”
安妮不以为然道,“那只是意外,我很清楚。”
“如果你不希望继续伺候凯瑟琳,我可以,”
“不,不用。”不等那人说完,安妮急急打断,无事献殷勤,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接受现实主义熏陶的安妮一脸戒备,心思连转,眼睛向四周一扫寻找有没有就手的武器。
“安妮,我一直在努力改变现在的局面,我相信教皇不会离弃他最忠诚的追随者。”那人说着,把桌上的书递给安妮。安妮闪电般接过书籍,快速后退几步,方才低头看一眼书面:《致德意志贵族公开书》,《教会被掳巴比伦》,《基督徒的自由》,作者:马丁.路德。安妮心头一阵狂跳,马丁.路德,那名宗教改革倡导者,正牌安妮是一名新教徒。旋即恐惧被疑问代替,亨利王是教皇赐封的“信仰守护者”,一直牢牢站在教皇身旁,打压新教徒,正牌安妮把这些充满反叛意味的书送给一名身份不低的国王侍从阅读,到底是为什么?她希望通过这名侍从到达什么目的?安妮心里隐约猜到一些,但是她不敢肯定。
那人看着安妮变幻的脸色,脸上现出无奈的苦笑,从高背椅上站起来,走到安妮身旁,伸手揽过安妮的腰,把她拉近自己,温柔地说,“安,我知道你在生气。”
安妮双手用力撑着那人肩膀,勉强在两人之间原本暧昧的搂抱姿势拉开一段少少的距离,安全距离。那人**安妮耳边的红发,鼻子在安妮脸上来回摩擦,嘴上说着,“安,想念我吗?”
安妮咬紧牙关,撇开脸,避开那人呼出湿热的气息,心里不停咒骂: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谁允许你称呼我的昵称。该死的家伙,力气这么大,别碰我,小心我再给你一拳。
“安,我一直想念你,一直想,很想很想。”鼻子沿着脸颊滑到耳背,亲昵地轻轻触碰耳后那敏感而柔软的部位。
“我不想念你,一点都不想。”
“安,别生气。”那人凑近安妮的嘴唇,轻轻印上去。安妮瞪大眼睛,看着那暗红的薄嘴唇一点点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兀然凭空增出无穷的力气,提起右脚狠狠往旁边一跺,“你去死。”趁那人受疼后退的霎那,安妮挥手一拳,正中鼻梁。“喔。”那人捧着脸,连连后退,挨到墙壁上,嘴上模糊不清呼叫,“安,安妮。”
安妮提出长裙,一脚踢开房门,旋风般冲出房间。“该死的家伙,应该再给他一拳,”安妮双手在空中比划一下,“再来一脚,”伸腿在半空中连踢几下。
“安妮小姐。”
安妮的腿兀然停在半空,涨红着脸,讪讪看一眼那张保养得极好,随时挂着礼貌而疏远笑容的脸,“我在活动手脚。”说着,连忙把腿收回,整整身上的衣服,双手提起长裙,屈膝一礼,“子爵阁下。”
“值守时间结束了吗?”
“呃?”安妮头顶冒汗,刚刚自己忘了问西摩尔值守结束时间,硬着头皮应一句,“快了。”

贝尔法子爵似乎没看见安妮尴尬的表情,“凯瑟琳王后已经启程前往西敏寺,我想你们的工作应该结束。”伸手向前虚引,“安妮小姐,我的马车停在宫外,请允许我送你回家。”
“谢谢子爵阁下。”安妮再次屈膝行礼,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心里却疑惑:贝尔法子爵怎会来得这么巧。
“安妮小姐,威斯敏斯特宫和汉普顿宫,你更喜欢哪一个?”贝尔法子爵自觉走在前面充当引导者,看似随意问道。
“两座宫殿都很不错。”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安妮取巧地选一个万金油答案。
“我以为安妮小姐会更喜欢汉普顿宫。”贝尔法子爵随手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轻轻揉搓。
“为什么?”话刚出口,安妮连叫后悔,凯蒂已经告诉自己,亨利王喜欢居住在汉普顿宫,作为亨利王的情人,自己也应该很喜欢汉普顿宫。安妮偷偷连骂自己白痴,犯下的低级错误一个接一个。
“凯瑟琳王后来到英格兰后一直居住在威斯敏斯特宫,玛丽公主殿下是在这里出生,王后的两个儿子都在这片宫殿出生,可惜他们只活了26天。”贝尔法子爵似在述说一件无关痛痒宫廷轶事,手心上的花瓣依然被他轻轻地揉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安妮警惕地看着贝尔法子爵。
“老亨利王临死前,留下一句话:“我担心这段婚姻会断了家族的传承”。伟大的英格兰王不相信他父亲的说话,他无比宠爱年长的妻子,甚至和他曾经的嫂子生了五个儿女,”贝尔法子爵回头看一眼安妮,似笑非笑道,“可惜只有玛丽公主活下来了。当王后再次为亨利王生下儿子,但这位小王子只活了26天,我们的英格兰王开始动摇。从那时开始,国王陛下忠诚伺奉主基督,忠诚于主在人间的代言者,我们尊敬的教皇陛下,祈求主能引领他的道路。”鲜嫩的花瓣在贝尔法子爵手心渐渐失去鲜艳的颜色。“不久,尊敬的陛下得到他希望的答案,布伦特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陛下终于相信:弟娶兄嫂,主让其无子女。”
贝尔法子爵的话看似前后互不相干,却隐隐指向一个中心:离婚案。他在试探我吗?安妮很快否决这个想法,早在汉普顿宫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贝尔法子爵已经认出自己是个冒牌货,他没必要一而再试探自己。老亨利王的遗言是真的吗?亨利王是因为相信所谓遗言,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才会和王后离婚吗?那正牌安妮对于亨利王而言又算是什么?棋子?借口?生儿子的工具?
“安妮小姐,身体不舒服吗?”贝尔法子爵一脸关怀,“你的脸色很糟糕。”
安妮心道: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故事,谁会有好的脸色。安妮一边为正牌的遭遇悲哀,一边为自己可怜,正牌不在这里,自己这冒牌的就得替她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微风吹过,贝尔法子爵张开手,揉碎的花瓣随风散落在草坪上。“太可惜了。它生长得很好,为什么要把它摘下来?”
“只是一种观赏用的花,少一朵有什么可惜的。”贝尔法子爵拍拍手,拍下沾在手掌心的一点花屑。
安妮扬扬眉头,只是观赏用的花吗?贝尔法子爵你到底打算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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