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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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博林勋爵的话,安妮不会把它当作一个无关痛痒的劝说,事实上,博林勋爵对她病后刻意和亨利王保持距离早早表达了不满,只是当时教皇的使者还在伦敦城内,博林勋爵也不好让安妮做太多出位的事。现在教皇明确无误拒绝了国王的要求,对于博林勋爵来说,保存博林家族在国王心中的地位,让他顶住来自国外的压力,唯一的途径就是让女儿献身,根据博林勋爵的意思,最好安妮能够怀上孩子,国王就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与自己结婚。
“很天真,很傻。”安妮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贝尔法子爵早告诉她,安妮.博林只是亨利王的一只棋子,是他摆脱西班牙控制的棋子,没有了安妮.博林,还有其他女人,试问这样一个男人,怎会因为一个棋子怀孕而和她结婚,可能最后,安妮.博林也会像她姐姐一样,被抛到一边,得到一个所谓合法的“侧室”名义。
“应该怎么做?”安妮无神看着床上的挂账,呆呆地看着。
咯咯……,咯咯……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敲门声时断时续,显然敲门者心里犹豫要不要打扰房间里的那个心情苦闷的人。
“进来吧。”安妮有气无力说道,在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人只有凯蒂。
凯蒂蹑手蹑脚走进房间,轻声道,“安妮小姐,晚饭时间到了,你打算?”
“送上来吧。还有把我的刀叉一起送上来。”又一天过去了,想想还真是累。晚饭时候,舅舅萨福克勋爵会留下来吃饭,安妮想起舅舅望向自己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是,安妮小姐。”凯蒂顺从地退出房间。不久,凯蒂捧着熟食和安妮专用的刀叉送入房间。安妮拿起刀叉开始和盘子里的嫩鸡肉展开搏斗。
“安妮小姐,用手不是很好吗?主的信徒都是用手。”凯蒂再一次好意提醒我主的教义。
“不,凯蒂,用手吃饭不卫生。”安妮再一次纠正凯蒂的认知,看看凯蒂面上茫然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明白安妮的意思。
“牧师指责刀叉是魔鬼发明的奢侈品,他们说假如上帝让我们使用这些工具,又何必让我们长上手指。”凯蒂脸上现出忧虑的神情,“安妮小姐,我们不刻意违背主的意愿。”
“主在地上的行走者,我们尊敬的教皇陛下拒绝国王的离婚要求,我是不是应该欣然接受?”安妮的语气不自觉加重。凯蒂一愣,惶恐道,“不,安妮小姐,我,不是的,我。”小女仆结结巴巴,张口要解释,慌张下说话变得不伶俐。
安妮叹气,挥挥手打断凯蒂的解释,“凯蒂,我很累,你出去。”
“安妮小姐,”凯蒂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出去。”
“安妮小姐,明天是你轮值伺候王后的日子。”凯蒂眼睛看着地面,鼓足勇气说道,“明天,安妮小姐要在王后进早饭前到达王宫。”
“我知道了。”安妮用手撑着脑袋,面前的嫩鸡肉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安妮却一口也吃不下。明天又要再次面对凯瑟琳王后,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我?是把我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好显示我的微不足道,还是用她的洗脚水洒到我脸上,彰显她的王后地位。
也许我告诉她,我没打算做王后,我会在几个月,或者半年后会偷偷离开伦敦,她会不会对我好一些。安妮摇摇头,把这个荒缪的念头从脑袋里驱除出去,凯瑟琳王后怎会相信自己的情敌,一个一心一意要把她赶出王宫的情敌,说不好她还以为自己要搞小动作,还是放弃,最多还有几个月时间,我就可以脱离苦海,再忍忍。
打定主意的安妮,重新把心思放在面前的嫩鸡肉上,拿起刀叉再次对鸡肉发起进攻,边吃边想,这些盘子怎么都是平面的,把它们做成凹型盘子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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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女仆凯蒂没花多大力气就把安妮打扮妥当。穿着一身臃肿繁琐的紧身长裙,安妮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昏昏欲睡。直到马车突然停止前进,安妮才从迷蒙中清醒过来。走在威斯敏斯特宫长长的走廊上,安妮左顾右盼,嘴里唠叨着,“这路该怎么走啊?”绕过一道又一道走廊,穿过一个又一个花园,安妮心里不禁嘀咕,自己到底要不要找一个人带路。高高的树篱笆外传来一把压低的女声,安妮心里一喜,提起长裙连跑几步,正要穿过树篱笆,张嘴求援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一滞,身体一晃,双手不由自主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冷气。
“听着,加蒂纳拉,你必须把这封信送到我的侄子手上。”
“我的殿下,我以名誉担保,一定会把它亲手送到皇帝陛下手上。”
“很好,加蒂纳拉,我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剩下你。沃尔西打算把玛丽从我身边抢走。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亨利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
“王后,皇帝陛下不会任由亨利王和您离婚,请放心。”
“好,请务必尽快送到查理手上。”
“是的,殿下。”
安妮看着两个人要转身各自离开,急忙闪身躲在树篱笆后,悉悉索索的衣服声响过后,花园内归于平静,安妮从树篱笆后悄悄伸出脑袋,左右观察,确定人已经离开,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漂亮的黑眼睛一眨一眨,若有所思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加蒂纳拉阁下,在这所宫殿遇见你,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安妮一慌,这把声音很熟悉,彷佛从前听见过。
“哈哈,莱希特阁下,很高兴遇见你。”声音低沉沙哑,正是刚刚和凯瑟琳王后在花园秘密会晤的人。
安妮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跑回从前藏身的地方,等她刚刚藏好身体,两人的谈话声已经进入花园。
“加蒂纳拉阁下,皇帝陛下现在一切安好吗?呵呵,我听说土耳其和热那亚的舰队对那不勒斯和西西里采取了联合行动。”
“哼!”
“呵呵,斯特耶会议,想必皇帝陛下也是志在必得。可惜的是皇帝陛下颁发《沃尔姆斯敕令》只不过是一纸空文。呵呵。”
“莱希特阁下,法国是否有参与土耳其和热那亚的联合行动,我想阁下应该很清楚。至于马丁.路德和他的支持者,哼!他们将会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哈哈,加蒂纳拉阁下,皇帝陛下已经焦头烂额,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好心情插手亨利王的离婚案。信徒们都在说,皇帝陛下是最虔诚的信徒。呵呵,虔诚的信徒怎会允许他的士兵把圣体盒拿去当夜壶,把十字架当作靶子,把修道院改成妓院。”
“哼!”
“加蒂纳拉阁下,请不要生气。虽然只是传言,但是对皇帝陛下的影响终究是不好的,加蒂纳拉阁下应该好好对陛下提建议。”
“有劳莱希特阁下费心。我代皇帝陛下感谢法王的关心。在我出使英格兰前,皇帝陛下特意嘱托我,若是见到法王的使者,请我代他问一句,法王是不是应该履行《马德里条约》。呵呵,莱希特阁下,请代我向法王转达皇帝陛下的意思。”
“哼!加蒂纳拉,走着瞧!”
躲在树篱笆后的安妮悄悄舒一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成了偷听专业户了,先是偷听亨利的情妇对自己的谋划,然后是王后与皇帝使者的谋划,再接着是两国使者唇枪舌剑。加蒂纳拉和莱希特一番交锋,安妮得到的消息不少,可是她一句都不明白。安妮悲哀地想:早知道要穿越,就应该好好学习欧洲历史。《马德里条约》?《沃尔姆斯敕令》?还有那位宗教改革者马丁.路德,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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