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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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威斯敏斯特宫内,小教堂外,昏暗的走廊上,沃尔西红衣大主教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后脚前,双手拉着王后裙角,“王后,请你认真考虑。”主教声音哽咽,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形成一条条深深的印记,浑浊的眼睛挤出两滴眼泪,“王后,请你认真考虑。”
“放手!”王后声音颤抖,背在身后的两手不自觉绞在一起,“沃尔西主教,不论你所求何事,请考虑你的身份。”王后抬腿要走。沃尔西主教扑上前,拽住王后裙角,“王后,”主教泣不成声,“王后,请你救救我。请你同意退位。”说到最后,沃尔西主教更是软倒在地,抱住王后的长裙,眼泪鼻涕直流。
“沃尔西主教,我是国王的合法妻子。我不会因任何理由退位。这就是我能给予你的答案。”王后扯开主教拽拉裙角的手,“主教阁下,请珍惜你的身份,你不可以轻易跪求他人。”
“王后,”沃尔西主教突然抬头,迎上王后的鄙视目光,“王后,这次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王后,只有你能帮助我。王后,求求你,求你可怜我。”王后暗淡的眼睛闪过一次恻隐,沃尔西主教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希望,急急跪爬几步,抱上王后双臂,“王后,王后,请你退位。我可以向你承诺,殿下的生活不会因搬离王宫而发生任何改变。王后可以去任何地方,不需要立誓永不离开。”
“哼!沃尔西,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向我作下承诺!”王后一把推开主教,“如果你因为此事失去国王的信任,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殿下!”沃尔西主教双臂无力在空中挥舞,似要捉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殿下!”带哭音的呼喊声中夹杂不甘和绝望。王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外,主教无力瘫坐在地上,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主教身侧那长长的孤独的影子一直拉伸至小教堂门前。小教堂内一群贵族侍女惶恐地互相张望,最后一齐把目光投向站在最里面的安妮身上。安妮默默承受众人炙热的目光,低着头,一声不吭。良久,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打破教堂内的死寂。
“王后已经走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跟上。”西摩尔提议道。众侍女互相对视一眼,一名稍为年长的侍女附和道,“对。”众侍女探头望向走廊,昏暗的廊道上空无一人,众人不觉松一口气,幸好主教已经离开。排列成两排的侍女鱼贯走出教堂,安妮默默跟在最后。
知晓走廊上发生的一幕,众人有意无意与安妮保持距离,站在安妮身侧的侍女故意走快几步,超前半个身位。安妮无声苦笑,放慢脚步,让自己慢慢与队伍拉开一段距离。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悄悄向身后张望,安妮摇摇头,脸上现出安慰的微笑。眼睛的主人悄悄点点头,示意明白,籍着花园内暗淡的光亮,嘴唇开合间无声说道,“无需太在意。”

安妮微笑着低头,眼睛湿润,“谢谢你,西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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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安妮毫无仪态斜靠树身,双脚搭上石椅背,一口一口往空空如也的肚子灌酒,晚风吹过,安妮感到丝丝凉意,“逞强有意义吗?”安妮嘲讽道,“为什么要拒绝西摩尔?至少现在可以有人听我说说话。”偷跑出房间的时候,西摩尔要求和安妮一道出来散步,但被强作冷静的安妮拒绝了。从某个房间偷出一瓶说不出年代产地的红酒,随便找一处地方,安妮一坐就是大半夜。
脑子里一片混乱,沃尔西主教绝望的呼喊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王后红肿的双眼,憔悴的脸容不断浮现在眼前,安妮呆呆看着夜空灿烂的星光,“是谁说的,谁说喝醉就可以一了百了,谁说一醉可以解千愁。哈哈。”安妮张口嘴巴,发出干涩的笑声,“安妮.博林,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醉酒不是淑女的行为。”一把戏谑的声音从大树另一侧响起。
“你别管我。”安妮脱下鞋子,顺着声音方向扔去,“本小姐心情不好,少来烦我。”
碰…….鞋子似乎碰上什么东西了。安妮忍不住咯咯笑出声,该死,自己撞上来,正缺少一个发泄的对象。灌下的酒终于发挥原有的力量,安妮眼前渐渐迷糊,晃晃越发沉重的脑袋,开心拍掌,“醉了,到底醉了。”
手一疼,身体被人大力扭转,一只大手扣上下巴,安妮被逼抬头迎上一对愤怒的眼睛。“哈哈。”安妮毫无觉悟地笑着,视线从眼睛向上移动,宽阔的额头有一块瘀黑,安妮笑嘻嘻举起手指,彷佛找到好玩的玩具,点点那块瘀黑,“准头不错噢。”说着,手上加几分力道,朝瘀黑四周不断乱点。
“该死!”亨利低声喝道,“谁给你酒?”大力摇晃安妮的身体,“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我到底是谁?”
“放手。”安妮反手要打落扶住肩膀的手,“管你是谁,与我无关。”迷糊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几乎扭曲的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嘴巴凑近亨利的耳朵,胃气上涌,安妮打了个嗝,亨利不由偏偏头,安妮一把捧上亨利的脑袋,大声嚷道,“别躲,我要告诉你秘密。一个最大的秘密,咯咯,秘密…….”安妮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傻笑,脑袋的重量在不断增加,纤细的脖子撑不下,强烈的睡意一波一波袭来。
“别睡。”
身体突然被推后,冲击的力量逼迫安妮勉强睁开眼睛。那张抿紧的嘴唇,那双慎重的眼睛,安妮张口要笑,谁知口一张,哇一声,吐出一摊酸臭的液体。亨利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看着胸前一片污移。
“哈哈……”安妮丝毫感觉不到双臂传来不断加重的痛意,“准头不错,很不错。”头一偏,倒在亨利怀里。
亨利看着怀中满面笑容的安妮,紧紧皱眉,伸手横抱起安妮,大步走向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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