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羊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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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顺着乡间小路摇摇晃晃向英格兰西北的林肯郡前进。沿途是大片草场,草场上纵横分布篱笆,木栅栏,沟渠和低矮围墙。肥嘟嘟的英格兰绵羊休闲散步,时不时用身体摩擦同伴,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对过路的马车探头探脑。唯一与这优美乡村景色不协调的是路上时常出现衣着破烂,拖家带口的流浪者。他们背着全部家当,拖着子女,成群结队向大城市进发。晚上,夜宿的小镇内,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向往来的行人期盼地伸出手。在教堂,数十衣着褴褛乞丐围着神父,请求施舍。
“子爵阁下,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工?”小玛丽不解。
“他们本来是农民,多数与大庄园主签订长期租地协议或者每年续租协议。现在他们是被大庄园主驱赶出来。他们耕种的土地已经被改成牧场。殿下,10英亩的牧场收益可以超过20英亩的耕地。大庄园主自然会选择把自己的耕地改成牧场。”
小玛丽小心翼翼避开一只伸出的手,厌恶地瞪了乞丐一眼。“他们很脏。”
“殿下,你的父亲,英格兰的国王已经下令对所有流浪汉制定血腥法令,勒令所有健康人不得乞食。相信流浪汉的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
“阁下和费妮差点被当作流浪汉处理。”小玛丽笑嘻嘻道。
“这是一个遗憾。”贝尔法子爵应对小公主的提问,同时注意弗蕾西娅的表情。一路上,弗蕾西娅对那些可怜的农民流露出同情。看到拖着小孩的家庭,弗蕾西娅会把他们携带的长面包,奶酪分一部分给他们。
“在想什么,费妮?”贝尔法子爵走到弗蕾西娅身旁,“你已经做得够多。”
弗蕾西娅没回答。除了给这些被温顺绵羊赶出家园的农民几个粗面包,她还可以做什么。自己不是英格兰国王,也不是可以改变国王主意的贵族,即使自己对农民有再深的同情,对他们的遭遇根本就无能为力。更何况,圈地是英格兰走上资本化道路的必经之途。弗蕾西娅不打算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什么。历史总会沿着某一固定的规律前进,而自己只是提前知道前进的结果。
一路上,弗蕾西娅看到一户农家被大庄园主强行夺取家园,农家居住的房屋被人放火焚烧,家人被强行驱逐出来,年青的儿子不愿意,大庄园主就率领打手打破他的头,毫不顾忌一旁苦苦哀求的母亲和小孩。
弗蕾西娅紧紧捉住窗框,注视这幕悲剧。历史教科书上大段文字描写的“羊吃人”现象得到最真实的表现。从前对这段历史仅仅是停留在为考试而背熟的基础上,弗蕾西娅真切感受到温顺的绵羊给英格兰农民带来的伤害。
接近兰开夏郡首府普雷斯顿(Preston),路上开始出现带伤的流浪汉,他们不敢进入大城市,只在马车进程必经的路上流连。他们眼中带这迷茫,少数人对不时出现的贵族马车露出愤恨,握紧自己的拳头。小孩子在路上追逐马车,争夺可能掉落的面包屑。
普雷斯顿是英格兰西部的港口城市,距离利物浦约40公里。从来往不绝装满羊毛,棉织品的大马车可以看出,普雷斯顿是英格兰重要的驿道要站。沿路,大批棉织品商人,原料商人在马车上向同行打招呼,或聊聊几句,交换消息;或三五成群小声争吵。
贝尔法子爵的马车踏进普雷斯顿,小玛丽被城内的繁华吸引,目不转睛看着两旁商店展示最新的衣料,商品。离城门不远的小广场内,数十名面黄肌瘦的流浪汉被绑在马车后,身穿红黑制服的士兵,整齐地站在马车后,手中的鞭子“啪啪”作响。流浪汉中有老人,有女人,有小孩,有壮年男人。围观的市民像过节一样对他们指指点点,多数人对他们面现鄙视,有一两名老年妇女似乎像把孩子救下来,马上有人阻止他们。马车上的弗蕾西娅隐约听到,“懒汉好好教训。”之类的词。流浪者中有一个16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头漂亮的金发,一双原本应对世界充满好奇热情的大眼睛泛着泪水,恐惧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士兵。小男孩的头很大,身体却不成比例的瘦削,就像一根木枝顶着一个头颅,随时有掉落的危险。

“16岁,还是初中生,那时的自己还躲在妈妈的怀中撒娇。”弗蕾西娅想到。
小男孩身旁有一名蓬头垢面中年妇人,她看着小男孩,流着泪向士兵哀求,她双膝微弯,似乎要跪在地上,无奈身上的绳索紧紧绑在她身体,让她只能微微屈膝。
治安官模样的人走上高台,大声宣布什么,风中只传来“行刑”的声音。
看着中年妇人绝望的眼神,小男孩恐惧无助的双眼,一直隐忍的弗蕾西娅正要推开车门。关注她的贝尔法子爵拦住她,“你想做什么,费妮?给钱他们,还是要求治安官暂停行刑?我的费妮,你帮不到他们。”
“啪,啪。”混杂的鞭打声传来,夹杂小孩子的哭声,叫声,妇人的悲凄的哀求。模糊不清的声音越发清晰,尖锐,“妈妈。”,“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他只是孩子。”
弗蕾西娅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们是我的仆人,不是流浪汉。”推开贝尔法子爵的手,在小玛丽愕然的目光中,弗蕾西娅冲进小广场,抱紧小男孩。
“啪。”清脆的鞭声响过,弗蕾西娅感到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好痛。看看自己怀中的小男孩,他清澈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弗蕾西娅扯动嘴角,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别怕。”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有士兵走上前,扯开弗蕾西娅,但是观察弗蕾西娅身上穿的衣服,看出是一名贵族,士兵不敢动手。
“他,还有她,他,她……他们都是博福特家族的仆人,你们无权鞭打他们。”弗蕾西娅理直气壮护在小男孩身前,昂起头,对着高高在上的治安官。
治安官模样的人和身旁看似幕僚的人商量了几句,没有难为弗蕾西娅,只是要求弗蕾西娅马上把这些人领走,严加看管,如果让他再次发现这些人流浪,他就必须按照英格兰的法令对他们进行严惩。
“谢谢。”中年妇女扑向小男孩,紧紧搂抱,感激地说。
男人扶着女人,老人拖着小孩,默默走到弗蕾西娅身旁,围成一个圈,弗蕾西娅就在这个圈中间。
远处,呆立在车厢旁的贝尔法子爵眼中流露出失望,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只差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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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只见一名少女手持长剑,挡在身前,高声吆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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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参加PK拉,只要是票,不管啥票,统统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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