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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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太多的疑问困扰着怀孤鸿,眼下的情况也无法弄清是怎么回事。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错就错。恐防被“索魂六刀客”认出,怀孤鸿将头上的草帽压低,其他四人也依次行事,随大部队进入唐门。
唐门内就像是个超大的庭院,刚刚看到的“唐门凌气”共分四层,底层便是会客之所,逐次上升是住宿、膳食、观景之用。每间房都装扮得极尽雅致,突显“凌气”。
穿过会客厅脚下便是铺满青石板的小路,周围绿茵环绕,娇艳的花从中吐香。但这花之艳却让怀孤鸿一颤,既然是唐门之花怎可能是善类,越艳就越毒。这些群花定是罂粟之类的炼毒元素。
前方有条人工制造的小河,走过河上的青石小桥,右边是练武大厅,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左边是“百湖堂”——门主唐杰的住所。再往前还鳞次栉比地坐落着许多住房,走到最深处就是唐门收藏宝物的重地“天宝库”。
到了天宝库众人停住脚步,门口的两个守卫用手中的长矛封住去路:“少主马上就来了,劳烦各位在这里等待。”刚刚在总门口的时候,那儿的守卫对他们的态度就很傲慢,进了唐门后竟连喝口水酒,给个休息地方的招待都没,这早让巫月教众很是不满,现在又要看唐门人的脸色,众人心底已起了怒火。幸好那个老大还很有涵养,上前抱拳道:“好说,我们就在这等罢。”
过了一盏茶时分,有个一身紫衫的阔绰少爷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那两个守卫忙点头行礼:“大少爷。”那少爷一张长脸,肤色略微泛黑,四肢甚为粗壮,眼神很是犀利。“本少爷唐墨,是家父唐杰的长子。”说完,他的眼睛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四个大箱,“这就是货吗?抬上来罢。”虽然大家受不了他的高傲,但碍于任务在身,八个抬箱的大汉把箱子抬到了唐墨的跟前。怀孤鸿看了,差点笑出声来,想道:“这箱子可已经被我们狸猫换太子了,接下来有好戏看。”
唐墨看了下箱子,微微一笑,手指在半空虚划几下,真气往箱子口上一撞,四只箱子一起打开。顿时,四箱烂石出现在他的视线下,唐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那个老大更是面如土色:“这……这……”唐墨瞪视着他:“我是看在叶旋的面子上才同意合作的,想不到姓叶的真是个小人。怎么着?想拿这石头消谴我吗?”那老大急道:“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明明是金银财宝啊。”唐墨冷笑道:“这石头也能叫金银财宝吗?哼!我看是你们在路上自个儿分了罢。”说完,他怒目圆睁,右臂奋力一扬,白烟闪过,在他面前的八名大汉顿时惨叫,每个人的头都肿大成了原来的一倍,突然脑壳内崩出脑浆,八人扭曲倒地而亡。
这一举动,让全场人震惊。“唐门的毒真厉害,这比‘雪毒’还重十倍。”怀孤鸿一边想着,一边筹划接下来怎么办。那老大吓得软倒在地上:“你……你……”唐墨笑道:“敢**我们唐门就是这个下场。不如在场的各位都来为我唐门的毒物试药,我倒是可以饶恕你们的罪过。”话中之意,人人皆知。试过了唐门的毒,哪里还有命在?就算还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这下巫月众人再也按纳不住,都拔出了佩刀。唐墨见了仰天大笑,取出了一对烈天刺:“好啊。一起上吧,我正好舒活下筋骨。”
还未等巫月教众人出手,唐墨已飞身而起,左右手的两根烈天刺舞成了两片风轮,整个人凌驾在人群核心的上空,攻势像一股急流向下喷泻。天宝库门口的两个守卫见状,也挺起长矛,夹带虎虎风声杀入人群。巫月人众纷纷大吼,佩刀高举过头,集中兵力,与三人恶斗。
怀孤鸿还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看出了唐墨的烈天刺喂有剧毒,不宜硬拼。再者,他对巫月教和唐门都没好感,所以他更不会帮巫月教而出手。只见唐墨自上而下飞快欺近,刺未至,毒粉先到,首当其充的巫月教众惨遭毒害,与先前的八个大汉一样,脑浆迸裂而亡。之后的人惊骇之下起了防备,将刀在自己面前舞起一面风墙来扫散毒粉。唐墨脚一着地,左右手的两片风轮纵横交错向四周狂削。
叮铛之声不绝,巫月众人的刀难敌烈天刺的锋锐,都被当场截断。唐墨得势不让人,使出一招“风火飞轮”,烈天刺舞得更疾,自己也跟着两片风轮化做一团旋涡急流,在人群中穿梭盘搅。顿时,惨嚎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一缕缕血雾泼泼洒洒向外飞射。在伤亡残重的情形下,巫月教众非旦没有泄气,反而斗志更甚。那两个守卫本来攻势大开大阔,但不久却被巫月人众的杀气束缚,长矛被制,顿时两人都身中数刀,轰然倒地。怀孤鸿等五人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波谰起伏,但他们只是围绕着人群转悠,不靠近唐墨,也丝毫不助阵。渐渐地,巫月教的人数在飞快减少。
杀声很快惊动了唐门,有一大群的唐门人众涌来,但没有命令都不敢上去助拳。其中有个头发灰白,身形健硕的老人,当然就是唐门门主唐杰了。还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看来是唐门的二少爷唐健。“爹,这是怎么回事?”唐健很忧郁地问道。唐杰对此情此景不以为然:“看来是巫月教的人不像话,你大哥教训他们一下也好。”唐健听了急道:“不要啊。大家都是人,都有生命,干嘛要打打杀杀呢?爹,孩儿不想见血,你叫大哥住手罢!”唐杰怒眉上竖:“窝囊!瞧你说的话,就不像个男人。再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唐门。”唐健被骂得很是委屈,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他不愿让父亲看到,把头转了过去。
猛地,天空闪过一阵霹雳,这下把双方都震住了。唐墨的烈天刺不再转动,自己的手脚也保持着最后的姿势,竟动不了半分。巫月教和唐门的众人,包括唐杰和唐健,还有怀孤鸿五人都一样,都站着,不能动弹半分。
只见,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此人一身通红的长绸,面貌腊黄如僵尸,神色极其阴冷,看上去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木然。唐杰怒道:“你是谁?敢到唐门来闹事。”唐墨更加恼火:“你使的是甚么妖法?”那人冷笑道:“我是来劝架的。唐墨啊,你可真是没长脑子,这箱子分明就是被别人调了包,其目的就是要你和巫月教翻脸,你啊,还真中计了。”怀孤鸿暗暗笑道:“我只是想断了叶旋的财路罢了。”那怪人又说道:“按原计划,你快把唐门的‘三尸蛊’给他们。否则,你就一直站在这罢!”唐墨倒也倔强,闭目不理。
就在这僵持间,唐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雪姐姐,是你罢!干嘛装扮成这副鬼样子,还把嗓音压得那么粗。”那怪人一惊,竟发出了女人的声音:“我这样你也能认出?没劲。”说着,她竟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这下怀孤鸿惊呆了,这人是个女子,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被压死在遮云蔽日阁废墟下的王语麒!她没死!竟然没死!还来了唐门!难道她和巫月教及唐门间还有瓜葛?她到底是甚么人?唐健为甚么叫她“雪姐姐”?但安全起见,怀孤鸿忙用易容之术替自己和其他四人改变了容貌。
这下,唐杰也笑出声来:“我想也是啊。‘子午定身术’,这样的魔族绝技,当然只有我们的大小姐会使了。”怀孤鸿一听,更蒙了:“大小姐?唐门的大小姐?那她就不姓王,应该姓唐。当初船上,她设了好大一个骗局,她根本不是王员外的女儿。”怀孤鸿用眼睛的余光看去,其他四人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惊讶。
唐墨仍怒气未平:“唐雪琪,还不快替我们解了定身术,你这可是对大哥我和爹不敬啊。”这下,怀孤鸿明白过来:“唐雪琪,好一个唐雪琪。”只听唐雪琪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生气嘛!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哥,巫月教可得罪不起,你杀了叶旋的人,叶旋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也只有施定身术,才能让你停止杀戮。”唐墨冷冷地道:“叶旋是很强,但我未必怕了他。再说,我已杀了他的人,又怎样了?”唐雪琪说道:“所以啊,你必须不要报酬地送上三倍量的‘三尸蛊’再加些唐门秘制的珍品,这样才能平息你和巫月教的怨仇。”

那个老大骂道:“哪有这么容易?咱兄弟的命就值这些破玩意吗?”唐雪琪笑道:“破玩意?你真是甚么也不懂。单是我们给你们的这些东西,都是千百年难遇的,如此人情还不够吗?”那老大反驳道:“反正人命不是物质能抵的。”唐雪琪毫不相让:“叶旋向来以大局为重,‘三尸蛊’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在成大事面前,他是会放下小恩怨的。你们难道敢违逆他的意思,坏了这宗交易吗?”那老大顿时语塞。唐墨不满道:“我不是个卑恭屈膝的人,送那么多珍品,我不愿意。”唐杰忍不住开口道:“墨儿,巫月教真的不好惹,和他们相斗,就算我们不败,也会元气大伤,就拿这些珍品去消消灾罢。”父亲也开了口,唐墨只有答应。
唐雪琪见双方都已顺服,很是满意,于是她伸出纤手扬到半空,打了三下响指,“子午定身术”立时瓦解。唐墨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天宝库”。唐健冲到唐雪琪面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姐姐,你外出了那么久,我真的好想你啊。”唐雪琪楼住了他的头:“好弟弟,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也应该长大了,别再像个女孩子一样扭捏了。”唐健高兴地点了点头。唐杰也走了过来:“雪儿啊,这次你出去历练,倒是成熟了不少,处理事情变得这么果断。”这时,唐墨已拖着懒散的步伐走了出来。
只见唐墨捧出了一个大宝箱,打将开来,里面有十个小锦盒,十个长木匣。唐墨打开一个小锦盒示众,好几条绿柔柔的小虫在爬动,那就是“三尸蛊”了。随后他关上盒子,又将木匣一一打开,里面有七彩玉灵芝,天河水石,九转再造丹,天邪赤云玉等等,都是让人眼红的上上品。“好个唐门,看来这天宝库内是个大金矿啊。”怀孤鸿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走罢。犬儿的过错,老夫会给叶旋一个交代的。”唐杰很恭敬地行了一礼。唐雪琪补充道:“你们死去的弟兄,我们来给他们厚葬。你们快些回去复命罢。”巫月教众狠狠瞪着他们,无奈地离开了唐门。
怀孤鸿一行人乘巫月教众不注意溜出了行进队伍,来到唐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休息,讨论事务。
五个人进入客房坐下,连日来的奔波都已经腰酸腿软。冷千秋最感莫名:“那个王……唐雪琪竟没有死,真是奇了。”萧虹尹严肃道:“现在无暇关心这个了,眼下事态很严重。你们知道叶旋向唐门要‘三尸蛊’干嘛吗?”连翼凝重道:“这‘三尸蛊’是用来控制人心神的毒药,看来叶旋又在布置阴谋。”张弄月似想到了甚么:“糟!聂师弟被巫月教的人抓走,你们说叶旋会不会对他下手?”怀孤鸿也紧张得跳了起来:“很有可能。我们要快去摩天谷才行啊。”萧虹尹摇了摇头:“不然,我觉得唐门还有很多玄机,不如我先行摩天谷,你们今晚夜探唐门。”张弄月疑道:“唐门还有甚么可查的?救聂师弟要紧。”萧虹尹道:“所以我要先行一步。你们去唐门,说不定还可以听到些机密,这更便于行动。”怀孤鸿立马听懂:“是啊,这总比盲目地去摩天谷的好。”大家意见达成一致。
夜晚,告别了萧虹尹后,怀孤鸿对连翼说:“劳烦你保护千秋,我和弄月去就行了。”冷千秋还想要求,却被连翼打断:“是啊冷姑娘,这里就属孤鸿和弄月轻功最卓绝,人多了反而不好。”冷千秋只有默许。于是,怀、张两人再次换上夜行衣,来到唐门,悄无声息地从外墙飞入。在漆黑的氛围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两人记着早上走过的路,踏着青石板小道,摸索到百湖堂去。那里灯火正亮,两人迈开轻功,绕到后窗偷听。
房内传出了唐杰的声音:“这么晚了,找我有甚么事?”“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让孩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那雪丫头越来越嚣张了,竟爬到了我的头上。”说话当然是唐墨。唐杰又说道:“有甚么不服的呢?你啊,做事总是那么鲁莽,真该向雪儿多学学。今天的事过去也就算了。”说完,他顿了顿,似又想到了甚么,续道:“那女娃娃还好罢?她还不肯就范吗?”唐墨怒道:“可不是?她倔强得很。我就不信,收不了她的心。”唐杰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咱是干大事的,别被这种小事拌住。”唐墨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她。”唐杰缓缓道:“跟她好好说。别忘了,我们抓她来有更大的目的,别坏了整个的布局。”怀孤鸿很想知道唐氏父子抓了谁,张弄月也是这样的想法,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紧紧地跟在唐墨后面。
两人的轻功造诣当真出神入化,唐墨竟一点也没察觉。不久,唐墨来到了一间小屋旁,他轻扣几下门扉,轻声喊道:“玲妹,在吗?”屋内传出女子的声音:“你来做甚么?”这下,怀、张二人如遭电击,呆在当场,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声音,不是公冶玲又是谁?但怀孤鸿仍旧保持镇定。唐墨又说道:“我有话和你谈。”公冶玲冷冷地道:“太晚了,我要睡了。”唐墨着急起来:“就一会儿。”门内不再有声音,看来是默许,唐墨缓缓推门而入。怀、张两人马上飞到窗边,用手指沾些唾沫,把窗纸弄破一个洞,向里观看。
屋内,公冶玲脸色憔悴,但身上的一套粉色长绸甚是整洁,头发色泽黑亮有条理,显探虽被软禁,但照顾和还算周到,烛光下,依然楚楚动人,看得怀孤鸿既心动又心酸,想起多日来对她的牵挂,不由满面清泪。
公冶玲微闭着眼睛,说道:“不是有话要讲吗?怎么又不说了?”唐墨的眼神中充满着关切:“你又瘦了,今天送来的饭菜又没吃吗?难道住在这里,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公冶玲不答。唐墨叹了口气:“我明天要去‘碧海’,那里风景宜人,我想你可以随我前行,去散散心。”公冶玲睁开了眼:“该去散心的是你,而且该散散你的良心,我没那闲情。你走罢,我要睡了。”唐墨的眼神变得很悲伤,随后又变得很愤怒:“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忽然,唐墨张开双臂,像一头疯兽扑向公冶玲。公冶玲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按倒在了地上,并且被捂住了嘴巴,唐墨伸出了野兽般的恶爪,将公冶玲的上衣扯开,顿时露出了雪白的粉肩。
只听訇然的破窗之声,怀孤鸿和张弄月冲将进来。“师兄!”公冶玲又惊又喜。唐墨忙回过了头:“你们是谁?敢夜闯唐门。”怀孤鸿火冒三丈,以快绝的手法扇了唐墨一个耳光,直打得他脸部高舯,满嘴是血。唐墨只觉得眼冒金星,对方出手竟如此之快,自己连躲避的余地也没。怀孤鸿怒目圆睁:“听好了,我乃玄武宗怀孤鸿,你赶污辱我师妹,今天别想有活命。”张弄月吼道:“和他啰嗦甚么,杀!”唐墨被打,顿时也怒火烧身,他把嘴角的鲜血抹去,眼睛死死瞪视怀孤鸿,手中早已抽出了烈天刺,怀孤鸿不想泄露学无相功一事,于是又重新换用墨尘剑,张弄月手中的折扇也跃跃欲试。
“喝!”暴吼一声,唐墨的烈天刺以“流星疾雨式”幻划出万千花影,团刺怀张两人。怀孤鸿向旁边一躲,闪到公冶玲身边,替她将衣服穿好。公冶玲乍见怀孤鸿立刻扑入他怀中嚎啕大哭,怀孤鸿拍着她的脊背,不住安慰:“是师兄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公冶玲哭完后,缓缓道:“我要回去。”怀孤鸿点头道:“一定,我来了一定带你离开。”
此时,张弄月已和唐墨斗了数十招,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个唐门,一大群人蜂拥来到,将小屋围住,唐杰,唐健和唐雪琪也很快赶来。唐门内顿时被浓重的杀气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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