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梦断青山》第二十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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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华林回了一趟高坡,三点一刻回到了傍山。见到志民正在清洗水果。他撂下手中的包,说道:“我来吧。”
志民没有坚持,立起身让出地方,拉下毛巾揩揩手后立在旁边,一面将洗好的水果搽干放进茶盘,一面看着华林。
两天来,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孤寂。
孤寂中他好几次暗暗问自己:人生的许多遗憾中,最大的遗憾究竟算哪桩?

人有个伴多好。他想过女人,也千百次想到过孩子。可命运就是这样,年过半百后方才感到人生的缺憾是如此的多。
多年来,自己没日没夜狠拚一个男人的价值,可认真想起来,挣来的越多,得到却越少。男人的价值也就在不经意中变得有些似是而非和不知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以一种十分淡泊的心态看待原先认为十分重要的事,不时还会冒出一句:何苦呢。

来傍山之前那段时间,他偶尔也会长时间不去过问生意上的事,而是找些幽静的地方,或是游游泳,散散步,钓钓鱼,登登山。每每到了这样的时候,看似一种难得的悠闲,实则只要认真感受一下,那份悠闲中自会有许多莫落与寂寥。

有一次,他到县份上去联系一桩生意上的事,路过舟溪时却改变了主义。
他在舟溪下了车,打上“摩的”去了“月亮河”。他是被那个很富诗意的名字所吸。
这里确实迷人,一泓流水绕了一个大弯后留下了好长一段河滩,河水是少有的、十分迷人的海兰色。

那时,他刚盘下中华路上的铺面不久,细算起来应该是过了四五直奔五十的那段时间吧。

他在月亮河住了一天。那时正是盛夏,刚好碰上周末。
从上午九时开始,河滩上就布满了游兴正浓的人。依山而建的小木屋外,满是卵石的河滩上人头涌动。人们或是坐在遮阳伞下,或是仰躺在卵石滩上,或是击博在河水当中。
看得出来,他们有的是情侣,有的是朋友,有的举家而来。一时间,长长的河滩便沉浸在了乐融融的气氛里。

志民没去河滩。
十点二十分左右,他顺着河滩往上走很长一段,刻意找了一个没有喧闹的地方,远远的看着如织的游人,看得倦了累了便仰面趟到草地上,长时间地凝视着长空里幽远的浮云。

这一次,孤独感是那样刻骨铭心。梦幻中的所谓事业照理说已功成名就,想去的地方大多数也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一一涉足了。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常常怀疑自己是否压根儿就走错了方向。

在很多与月亮河一样的旅游胜地,往往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与这样的女人有过约会,也做过爱。
有一次,他甚至还影影绰绰喜欢上了其中的一人。
她是宾馆大堂的服务生,后来去了深圳。临行时她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但我也知道,我们只能萍水相逢。就算你喜欢我,或者说是我喜欢你,我们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人只要走错了一步,就会象覆水一样难以收回。认识你一种缘分,有机会去深圳时,如果愿意,可来找我。”


他答应了她,不是敷衍。
后来那段时间,他的生意正好处于十分艰难的时期,虽已认真的应允,但总是事多不饶人。直到一年多后,他到广州进货时才顺道去了深圳。
这一次,他们没有象以前那样开了房间就开始作爱,而是去一家幽静的酒吧喝了好长时间的酒。
这时,她已在一家有名的酒店做大堂经理。他问她是否结婚,她笑笑未与回答。
后来,他又去过深圳两次,同样也只在酒吧见见。
当时,他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这样的约会究竟为的什么呢。
后来他明白,实则自己是冲着一个“美”字去的。在志民眼中,她是他接触过的最美的女人。她确实很美。

进城后,志民认识不少女人。不能不这样说,他一直是以一个“美”字审视身边的女性。在与安妮的结合及与惠琳的交往中,女人的美貌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即便是对那些偶尔结识也偶尔作过爱的女人,他也从来没离开过“美”的审视与讲究。
在两性关系上应该这样说,志民并不善于惹草拈花。他一直以自己的审美观点十分小心的处理两性关系,千百次的期盼能从“美”的女人中寻求情感的归属。

现在,年过半百后,每当细细的品味感情生活的经历和二十几年的心路历程,他总是感到,这样的“美”仅是一种虚幻。说得更明白一点,他感到从未能够在这样的“美”中获得一种踏实,或是说从未能在虚幻的情爱历程中寻找到真正的情感。

说实在的,他现在认为:自己不管是想女人还是想孩子,其实想的就是一个“情”字。父母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如果离开了一个“情”字,做人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与安妮的结合没有留下孩子,与茗露的交往更不可能存有这样的奢望。

如果说以前还能以超然的心态看待这些事的话,那么,来到傍山,尤其是与华林朝夕相处几个月之后,华林带有些许孩子气的长相及显得过于成熟的言行,常让他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难免会长久的陷入迷茫与惶惑当中。

只要看到华林,他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和遗憾,至于冲动什么、遗憾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对于女人与孩子,他想得更多的恐怕是后者。
他感到,这就是他今生已经无法弥补的、最大的缺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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