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对志民来说十分艰难的清晨。
他穿好衣、洗好脸后，取下挎包，抖出里面所有的东西，打开壁橱将华林的衣物拿了出来，一件件叠好后装了进去。随后，他在华林洗漱那一当儿，还往包的内层里放了一个装钱的纸袋。
最后，看看一切都已停当之后便立在屋子中，抽着他喜欢的黄果树香烟，茫然的看着窗外渐渐明朗起来的树影和山影。
“该走了。”听到华林从洗手间出来，他回过头说道。
华林点点头，没有说话，眼中有泪。
“傻小子，我不会走的，妈妈病好了再回来。”
华林依然只是点头。
志民拍拍华林的肩，“走吧。”
他将挎包背上右肩，与华林一道走下石阶，往左拐进了场坝，去牯岭的早班车已停靠在那里。
他为华林买了票，看他上了车，华林的座是另一面的第五排。于是他从车头绕过去，对华林说：“问你爸妈好。好好的护理母亲，知道吗？……”
华林点着头，勉强地笑了笑。
面包车颠簸着碾过青石铺就的场坝，驶出一段后向左拐去，一刹那间便被葱茏的林木淹没了。几分钟后，车爬上牛栏坡，留下一路扬尘，缓缓地往牯岭县城驶去。
志民站在原地向远远的凝视着，直到天面包车完全隐没之后方回过头来。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惠林和安妮，她们站在停在场坝里的旅游大巴那里说着话。
“就要走吗？”他走过去，对着她们，极力以平静的口吻问道。
“嗯，上午去牯牛洞，午饭后回省城。”惠琳站在车门处，一面清点着上车的人数，一面答道。从神色上无法看清的她内心。
“他走了？”安妮上车前问道。
志民点了点头。他知道她问的是谁，但不想更多的谈及此事。
“我们也要走了，谢谢你的款待。”安妮伸出手，偏着头勉强笑了笑：“多保重……”
随着车门咣的一声关上，大巴同样颠簸着碾过青石铺就的场坝，驶出一段后便被葱茏的树木淹没了。
志民未及看清惠琳，惟见安妮抬起手来一直晃动着，好象还说了点什么。
好几年后，每当志民回忆这段经历时仍然很难说清当时的感受。
在这短段的几分钟之后，他感到一种空前的凄清和孤寂，就象夜幕降临时突然被人丢弃在了荒无人迹的旷野。
这一天，他先是回到“悠闲”山庄，仰靠在被褥上，好长时间看着天花板上那条隐隐可见的裂纹。
午休后去了工地一趟，后来又顺着通往高坡的青石板路走了好长一段，在太阳即将落山时走到溪边，掬起一大捧水浇到脸上，然后就木木的看着清清的溪水。
随后的一段时间，即便没事他也要去工地转上一阵。他不愿意长时间呆在房间里，因为那里现在有太多的孤寂与冷清。
七月九日，在安排好相应的事务后，志民结清了“悠闲”山庄的账，寄存了衣物用品，于下午五点乘巴士去了牯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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