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莫笛沦为黄念旋妹妹。
孙户很是兴奋，说小笛你既然叫我孙户哥哥，叫念旋的姐姐嫂子，那你叫念旋一声哥哥也没差错。
莫笛怨念，这根本是两回事嘛。
黄念旋就笑，这跟姐夫姐姐无关，倒跟我们两人年龄有关，我比你大，你当妹妹不吃亏的。
……
莫笛还能说什么？想当初孙户也是这样死赖到底，认若央和她作妹妹的。
回去时候，本来说好孙户送莫笛。不巧孙户接了个电话，不得不先走。于是黄念旋取车送莫笛回家。
“真谢谢你了。”莫笛一时没法适应已认黄念旋作哥哥的事实。
黄念旋一边开车，又看莫笛一眼，笑：“没什么。”
两人一时沉默起来。
黄年旋见莫笛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便找了个话题：“小笛不必把我姐夫的话当真。我们年纪又差不了多少，以后见面，以名字相称就好。”
莫笛点点头，又故意叹了句：“不想你比我大。”
“怎么，我看着年轻？”
“……”莫笛也不客气，拿眼睨他：“你当然年轻。我都没说自己老。”
黄念旋忍不住笑起来。
莫笛自己倒是严肃得很。她想了想，对黄念旋道：“还是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黄念旋看莫笛一眼。莫笛并不作解释。
黄念旋眼神闪了闪，瞬间恢复如常。他找个机会把车掉头，朝医院方向开去。
到医院院子，莫笛下车。黄念旋跟着下来。
“谢谢你送我。”莫笛客气道谢。
黄念旋摆摆手，“应该的。如果我不送你，姐夫就会横眉冷对我了。”
莫笛被他说笑了，想到孙户与孟苏何一个脾气，都是戾气重的人，生气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是横眉冷对的样子。
“总之也该谢你的。我上去了，再见。”
黄念旋微颔首，说再见。莫笛转身上楼。
楼梯口，遇到曹尘。曹尘停了步子，静静看着莫笛。莫笛略扬眉。
“曹尘要下去？”
曹尘缓缓点了下头：“嗯。小笛这一下午去哪里了？”
莫笛就笑：“曹尘怎么关心起我行踪来了？”
曹尘轻叹了口气，上前搂住莫笛。
莫笛僵硬着身子，也不挣扎。许久，曹尘才放开她，轻抚她额头：“亦哥一直在找你。”
“嗯。”莫笛许久才应了一声。想了想，问曹尘：“若央怎么样？”
“还好，子眉一直在陪她说话。”
“哦。”莫笛神情淡了许多。
“亦哥出去找你了，你要不要给亦哥打个电话？”
“好。”莫笛点头，拿出电话。
“小笛……”曹尘一把抓住莫笛胳膊，半响，才艰难道，“算了，等下我来打好了。你先回家休息下，我送你。”
“小笛不是刚到医院？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家。”莫笛不及答话，孟苏何声音便从曹尘身后传来。
孟苏何何时到曹尘身后的……莫笛一晃神，竟说不出话来。
孟苏何见两人都沉默，心情愈加烦闷。他咄咄看着莫笛：“小笛要走？”
“……”莫笛不理他，偏头看曹尘：“我有话跟孟苏说……等下我去看若央，看了就回家。”
曹尘点头：“等下我送你。”拍了拍孟苏何肩膀，下楼去了。
“小笛……”孟苏何面色软下来，先开口，却不知怎么继续。
莫笛极平静，静静等他说下去。
“下周我要去趟美国。”孟苏何竟这般坦然……
莫笛不作声。
“小笛？”孟苏何上前，朝莫笛走近些。
莫笛不动声色，退两步：“知道了。”
孟苏何愣了下，随即拢眉。
“小笛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要去美国了。”莫笛退后，坐到楼梯上，又拍拍自己身边，示意孟苏何坐。
孟苏何疑惑看她，犹豫了下，坐她旁边。
莫笛将手放膝上，双手并握，想了许久，咬牙。
“孟苏，我们分手吧。”
孟苏何张嘴，怔怔看她。
“这么多年，我累了。”莫笛疏疏缓缓舒地道来，“从前我不知你与若央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答案，找到最后，却越来越茫然。我并不因昨天的事生气而任性说分手。我仔细想过，我们这群人，当年互相之间都有过暧昧，到最后到底谁喜欢谁、谁爱谁，谁又能说得清楚？或许只是年少的寂寞，又或许就是年少的游戏。你爱不爱若央，爱没爱过若央都不关我的事。”莫笛平静地看着孟苏何，“孟苏，我们两个，在一起过，分开过，到今天这个局面，到底是谁的责任？我无权怪你什么，我自身问题也多。”
见孟苏何要说话，莫笛笑了下，打断他：“孟苏，你没有爱过我。”
孟苏何瞪大眼睛怒视莫笛，脸也胀红，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人怕是生气了。
莫笛双手交握，捏紧，又放开。对孟苏何一笑：“我去看看若央。”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加了一句，“孟苏要带若央去美国治病，却怎么不跟我说？”她缓缓起身。
孟苏何一把拉住莫笛，眉头剧烈跳动。
“小笛不让我说话，连个申辩的机会也不给？”
莫笛笑：“是狡辩吧。”
孟苏何绷着脸，把她拉到怀里，锢紧。
莫笛也不挣扎。
“你怎么能说我没有爱过你？！”孟苏何甚是恼怒。
“就算你爱过，我也不信的。”莫笛突然觉得好笑，“孟苏，你先放开我。我们把话说清楚。”
“你说。”孟苏何竟像个孩子，始终不放莫笛。
莫笛略沉默，随即缓缓伸手，轻拍孟苏何后背：“孟苏，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孟苏何把头埋她肩上，不吭声。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即使分开，我希望往后我们也能做朋友。我们好聚好散，平和分手不是很好？”莫笛想了想，轻轻反搂住孟苏何，“当初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气若央对不对？当初我迷迷糊糊，或者是生曹尘的气，或者当时把爱情看得太淡，觉得谁在身边都无所谓，所以才答应跟你在一起。我们两个本来都有目的，并不是出于真心。现在若央病成这个样子，你不心疼才怪。去美国治病总好过在这里慢慢等时间过了。我没有闹脾气，也不想再恨若央，若央什么心思，大家都清楚，孟苏你要对她好点。往后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我还是会帮的。”
这些话，虽决然，却也足显莫笛的掏心掏肺……依莫笛平日性子，哪会这样坦荡？
孟苏何哑着嗓子：“小笛，给我半年时间。”
莫笛摇头：“孟苏，真没必要了。我们不是没试过。”
“小笛……”孟苏何紧紧搂住莫笛，“就半年，半年后，不管若央是好是坏，我都回来你等我，一定等我。”
“……”莫笛一时怅然，许久，才叹了口气：“孟苏，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你这样子撒赖，我不能答应。”
……
孟苏何许久不说话。
莫笛心里讶异，用力推开孟苏何，才惊觉孟苏何眼里已是氤氲一片。
莫笛一时慌了神：“孟苏，孟苏……”喃喃几遍，竟哽住不成声。
孟苏何轻拍她脑袋：“傻丫头，你刚说分手的时候，不是很平静吗。”
“……”莫笛发狠，一巴掌朝孟苏何脸上甩过去。
然后，一言不发，起身。
孟苏何跟着起身，把她紧紧拽住：“别生气，我只是气不过你说分手时那样的平静。”
莫笛转头，看他：“孟苏要半年时间？”
孟苏何黑眸瞪她，脸色忽明忽暗。
莫笛即刻了然。沉默片刻，笑了下：“连孟苏自己也保证不了的事，孟苏却期望我来给你希望？孟苏太信我了。”
孟苏何闭眸，又睁开：“小笛，只半年，半年就够。”
莫笛静静瞧着孟苏何，不知怎么，心里一万分难过。
“好，就半年。”她轻轻叹气，“我也不再年轻，只能用半年时间等你。当初在善城时，你说等我半年，现在就当我还你那些时间。往后怎么样，我们不要去想，就算白费了时间，我也绝不怪你恨你。”
不怪不恨……依莫笛性子，确是慷慨了……
但孟苏何并不多欣喜。许多话被莫笛生生打断，他一时又急又恼，目光灼灼盯住莫笛，面色也忽青忽白，像要生生把莫笛吞了。
若是平时，见孟苏何这样神情，莫笛怕早已放下身段去哄他。但此刻莫笛只觉深深地无奈。
“半年后你不在回Ａ市，我就嫁人了。”莫笛朝孟苏何眨眨眼，“２９的老女人，时日不多呢。”
孟苏何一时气急，上前扯莫笛脸皮：“你敢！”
莫笛躲过，摊手：“那时我们再来研究该怎样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不是齐家过日子的人。”
孟苏何终是气极而笑：“只要你在身边，怎样都行。”
“……”莫笛愣了下，随即虚晃一笑，“你想得比我简单。”
孟苏何作势又要捏她脸，莫笛忙偏头躲了。
“孟苏你始终不说你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如今你要去美国给若央治病，签证都下来了，却还是不与我说。你的一切事，好像都与我无关。你不说你爱我，也不说你不爱我，对我和对若央一个样子。现在你说‘只要我在你身边，怎样都行’，孟苏你自己却说说，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说这样动听的话，我却觉得一切是虚假……你倒是泰然……”
孟苏何看着莫笛，心知她误会他良多，也知她心结深种。但……一切都不是时候……他深叹气，伸手轻触莫笛额头。
“爱不爱你我心自知，小笛你揣测那么多做什么？”
“……”莫笛顿时一口气咽在喉间。
“我爱不爱若央也不关你事。”孟苏何继续冷着脸。
莫笛怔了许久，才惊觉他们之间的对话实在可笑。
“这不是年少的玩笑，往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还是想清楚的好。我去看看若央，看完就回家。这几天我都在家里，你们什么时候走，让亦哥通知我。”
孟苏何自然懂莫笛是不愿见他，才回家等亦哥通知。他脸色瞬息万变，许久，终是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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