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诏风云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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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在董璜离去之后,就向刘嚣告退,刘嚣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准备亲自调兵守住南门,等皇甫家的马车一回城,直接就把人押到太师府,想想王凯这个秘密幕僚在这种事情上也帮不了忙,也就让王凯先行离去。
却说那皇甫家的两位夫人在阿育王寺上香,因为心有疑虑,免不了求神问佛,直到未时七刻,两人和一众奴仆才坐上马车,准备回城。
但是刚走了不到几里路,驾车的仆人皇甫喜就发现前面急速奔驰来一骑,甩手一物往马车扔来,那皇甫家可是世代将门,能够服侍两位夫人出行的皇甫喜又岂是泛泛之辈,眼明手快,一把将那物事抓在手中,定睛一看,却是一枚系着一张纸条的甩手箭,刚想要问个究竟,而那骑士却早已策马走远。
皇甫喜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南门被封,刘司隶欲擒皇甫夫人献于董太师淫乐,还请往西门归府,且请皇甫将军早作准备。知情人具”,关系到两位夫人,皇甫喜不敢自专,将那纸条递过珠帘,让两位夫人定夺。
张氏看到那纸条,大惊失色,没想到刘嚣来请李兰,果真是要过府让太师淫乐,皇甫家世代忠良,怎能受此奇耻大辱?不过,董太师现在权倾朝野,所有事务独断专行,就是圣上也经常要受到侮辱,而且市井传说之中,这董卓还曾经**宫闱,连几个汉家的公主、后妃都遭了董卓地毒手。而现在皇甫世家却除了家将之外,无法调动一兵一卒,胳膊又怎么能够拧得过大腿呢?
倒是那李兰心中早有成见,说道:“不用惊慌,既然有人能暗中通风报信,可见公道自在人心。而之前我们要避开,是因为不清楚那董贼的心意所在。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义真定能有所应对。实在不行的话。兰可对外宣布,因为亡夫杀戮过多,屡屡托梦与我,让我吃斋念佛,为他消弭劫数,然后在府内修建佛庵让我闭关,想来那董贼也没有什么借口让我前去。而以皇甫家在朝野内的影响力,董贼应该不至于闯到皇甫府硬来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能够安然回到府内,既然南门被封,也只有走西门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府里了,就让皇甫喜走西门吧。”
皇甫喜得到两位夫人地命令,掉转车头,从西门进长安城。在入城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过多地盘查。刚送了口气,进入城内。但还没走多远,急匆匆的赶来了一队兵丁,将整条街道都封锁起来,领队赶来的董璜上气不接下气的喝道:“快快给我仔细盘查,不要让那些窃贼鼠辈们逃了。”接着。如狼似虎的士兵们开始盘查所有的马车和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身上带的东西被翻查甚至抢走,街面上顿时乱成一片。
李兰略作沉吟,趋前低声向皇甫喜吩咐几句,皇甫喜向后面那辆仆人坐地马车打了一个手势,马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偷偷的从马车上溜了下来。皇甫喜四处打量,确定没有人发现这个身影,就沉声喝道:“既然是缉拿盗贼,我皇甫家世代将门。清白之名天下皆知。这位将官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皇甫家两位夫人先行回府。”
董璜一听。没想到这皇甫家的仆人居然不知大祸临头,还主动出头要让自己放行,心中暗笑,手上示意,那些兵丁马上就把皇甫家的两辆马车给围了起来。董璜上前行礼道:“某乃中军校尉董璜,这次除了要缉拿盗贼之外,还附有保护皇甫夫人前往太师府的重任,既然皇甫夫人在此,璜先护送夫人前往太师府,缉拿盗贼之事,自有别人代理。”
李兰掀开珠帘,对董璜说道:“妾身在阿育王寺上香之时,曾得到府中仆人传讯,说是太师召集妾身过府一叙,既然董校尉前来迎接,妾身请董校尉略备车马前往即可,且让夫人及一干奴仆先行回府。”
董璜看到那珠帘掀开,露出一张宜笑宜嗔,秀丽可人的倩脸,听到李兰那略显沙哑,却别有一番动人心弦地温柔的声音,不觉有些眩晕,连忙暗咬舌根,定住心神,心里暗呼厉害,眼前的这名女子,哪里像是三十三岁的老女人,分明就是能勾魂夺魄的狐狸精么,难怪自己的叔父,堂堂太师大人,居然不顾皇甫家在朝野之中地势力,想要对这名女子动手,口中却不紧不慢的答道:“璜不敢自传,还请各位一同前往太师府,稍等片刻,应该就可以回府了。”——董璜当然知道,如果放了皇甫世家一行人回府,恐怕皇甫嵩马上就会到太师府要人了,虽然不怕,但是如果扰了太师的兴头,自己这回强出头,要抢刘嚣的功劳,恐怕多多少少就会打一些折扣了。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走吧。”李兰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珠帘。
这珠帘一放下,不但那董璜觉得眼前颜色全失,就连那潜伏在暗中的王凯,也不觉若有所失,心中直呼厉害。不过,让王凯叫厉害的,除了李兰的艳色之外,还有李兰的指挥若定,先行让一个奴仆潜伏下车,在这所有人被“护送”到太师府的时候还有人能回府通风报信,再加上从刘嚣处得知此女常帮故去的皇甫规将军整理文书,言辞精辟,书写工整,貌美、心灵、言精、书工,真是能够当得上“奇女子”之称。现在这样地奇女子,被这老是破坏自己谋划地董璜给押送到太师府,不知自己这半日所作的准备能不能来得及救她,不然自己可真是罪莫大焉了。
一行人没过多久就被“护送”到了太师府,不过。还没等董璜让人通报进府,就碰上了扫兴而归地刘嚣,以及碰巧前来太师府地李儒。
董璜碰到空手而归的刘嚣,当然得讽刺几句:“刘司隶不是说今日必然将人送来太师府么?怎么现在两手空空?”一句话,堵得刘嚣哑口无言,从阿育王寺回长安,最近的路当然是走南门。所以刘嚣才会派兵在南门细细搜索,谁能想得到皇甫家一行人居然舍近求远。从西门走,而且又正好被反应过来的董璜给逮个正着,这件事被董卓知道,他刘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呢。
向来和刘嚣不和的李儒,在边上听着,居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反而说道:“董校尉且莫多言。关于此事,儒还有言禀告太师,且先让皇甫家众人在侧厅休息,两位随儒一同觐见太师。”
无论刘嚣这个董卓的“第一弄臣”,还是董璜这个董卓地亲侄子,对于始终能够影响着董卓的军国大事地李儒,尤其是在这样认真的时候,还是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的。三人联袂前往拜会太师董卓。
见到董卓,李儒直接发难:“不知是那位弄臣贼子居然蛊惑太师去对那皇甫李氏动手,那可会直接摧毁太师的不世功业呀。”
董卓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是,李儒很有技巧的没有直接说是董卓的过失,而归罪于刘嚣或者董璜这种弄臣。董卓还不至于因此而直接大发雷霆,而且,李儒说的后果可是很严重,董卓只得说道:“不过一介妇人而已,郎中令缘何危言耸听。”
李儒正色道:“当今天下,太师拥立天子,坐拥凉州、京兆之地,又在这半年之内,集齐了六十万精兵,可谓天下之至强者。然林飞雄踞河南。又夺得河内、河东及原来上郡地方大部。拥兵亦不下六十万,炎黄铁骑扬名天下。虎视太师于东;袁术与太师有毁家之恨,去年败于林飞之后与林飞握手言和,与孙坚合兵三十万窥探太师于南;韩遂、马腾虽不过跳梁小丑,也有二十万之众,是太师在凉州后方地心腹之患;刘焉断绝斜谷阁,杀害汉使,阴图异计于西南。而其余各地,公孙度辽东称王,刘虞、袁绍、公孙瓒并立河北,曹操威震兖州,陶谦经营徐州,刘表称雄荆州,各有精兵强将。至于青州臧洪,虽素有令名,然出自袁绍资助,林飞扶持,不过因人成事之辈,而其余各州郡,亦难以自立。大汉天下十三州,而今尽为此十二雄占据,而太师则为其中之首,亦为他人窥探之重。在此关键之时,若谋划得宜,内令上下一心,外以圣上之名令各路诸侯之联盟分崩离析,互相交战,则太师进可开千秋万世之业,若行为失当,内部交相争斗,则退亦难免粉身碎骨之厄。是故,儒以为,有人蛊惑太师败坏皇甫李氏名节,是欲令太师治下人人自危,将士离心,让太师粉身碎骨。还请太师明断,亲贤人,远弄臣,召皇甫李氏臧其贞节,以安众人之心。”

董卓听着李儒的话,不由得有些入神,是呀,大汉十三州,确实已经等于落在这十二路群豪手中,而自己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掌握着大汉皇帝这个名分上,都可以算得上群豪之首,为什么不进而图谋李儒所说的“千秋万世之业”呢?当初纵横凉州、进逼洛阳、撤换天子的霸气不由自主的又在董卓心中激荡,这个时候,什么绝世美女,什么奇珍异宝,都被董卓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大笑说道:“好,说得好,今日就依你所说,封那皇甫李氏为节妇,臧其贞节,将此事结束。来人,快请皇甫李氏前来。”
李儒听到董卓采纳自己的意见,而且,全身又重新焕发出当初的那种霸气,心中大喜,只有这样的董卓才是自己真正地主公,才是能够成就不世功业的主公,主公终于从那黄金和美女的诱惑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复那种让自己死心塌地效命的形象了。
董璜和刘嚣两人却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两人互相争夺,想抢先在董卓面前献上美女,却被这李儒三言两语给数落得所有的工夫都白费了,而且如果以后董卓都听李儒地话。要弄什么“亲贤人,远弄臣”,那自己地前程,还能有什么光明可言?董璜还好,毕竟是董卓的亲侄子,但刘嚣可就是靠着那套“弄臣”的手法才荣任司隶校尉的高职,以后该怎么办?不过。两人嘀咕归嘀咕,却哪里敢违抗董卓的命令。赶紧吩咐人去把李兰请来。
可是,当董卓看到李兰的时候,那坚定地决心却在瞬间动摇了。没想到,这真正的李兰,比起那画师笔下地美女更是千娇百媚,就连那略显得沙哑的问安地声音,也让人油然生出呵护之感。董卓犹豫了。自从入主洛阳之后,自己可谓是看遍天下名花,那些什么皇家地公主、嫔妃,都曾在自己的胯下承欢,只有那最让自己动心地皇太后,最终因为李儒劝自己以大业为重,狠心的烧死,让自己颇为遗憾。可是眼前地这个李兰。和那何太后相比,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也许没有何太后的雍容华贵,却多了一种别样的娇媚动人。这样的人儿,本来是自己的侄儿董璜要献给自己。让自己享受的,难道就因为李儒的那几句话,就这样放弃掉?可是,李儒的话也地确有道理,就算自己不想建立不世功业,但是如果内部分崩离析的话,恐怕要落个粉身碎骨的命运,自己应该怎么办?
沉吟半晌,董卓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语:“夫人果然兰心蕙质,卓深慕之。愿以车辎百乘。马二十匹,钱千金为聘礼。请夫人下嫁于卓,不知夫人可愿意否?”
李儒听到董卓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主公,见到这个女子,立时就变了心意,不过,主公总算还懂得用礼相聘,不至于象最初所想地直接奸淫了事,算是采纳了自己意见中的部分,主公天性好淫,一时之间,却也是难以直接断绝的。
那李兰听到董卓的问话,躬身道:“承蒙太师错爱,然妾身已身属皇甫家,皇甫家世代为汉家忠良,岂有改嫁之妇,还请太师收回成命,让妾身安心持家度日,为妾身已故夫君吃斋念佛,替皇甫家祈福。”
董卓一听,勃然大怒,自己已经是好声好气的下聘礼,准备把你明媒正娶过来,你这女子居然还不领情,简直就是不把我这太师放在眼里么,怒声喝道:“你可想清楚了,到我太师府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来,就是不把我董太师放在眼里,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
伺立在边上的那些太师府的家丁,在董卓的眼光示意之下,纷纷拔刀出鞘,那明晃晃地刀尖对着站立在中央地李兰。
李兰微微一笑,说道:“妾身尚记得先夫在世之日,太师也曾经是先夫麾下的将领,太师可曾见过先夫对于刀斧加身有过一丝一毫地畏惧?恐怕即便是身为部将的太师,也不会对着刀尖低头吧。妾身不才,不敢说能学得了先夫的气概,却自问不会比先夫帐下的部将更加不堪,那个死字还吓不倒妾身。”
李儒心中暗自叫糟,如果李兰不这么说,也许自己的主公因为怜惜李兰的艳色,不会真的对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动手,但是李兰居然提起董卓曾经为皇甫规的部将的经历,暗示董卓是以下犯上,这个可是董卓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语,如果董卓因为长期和匈奴羌胡等异族人呆在一起所积起的暴戾在这个时候发作,恐怕谁也救不回李兰了。
董卓不怒反笑,说道:“夫人可以不怕死,难道就不怕老夫因为夫人而对皇甫家动手,让夫人成为皇甫家的罪人么?”这句威胁让李儒放下了心,只要董卓还在威逼李兰就范,那就说明董卓还没有真的爆发,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过,李儒也感觉到这个余地已经越来越少了。
李兰笑道:“如若妾身失节,那才是皇甫家的罪人,至于太师是否会因为妾身而迁怒皇甫家,这却不是妇道人家所能左右的,不过,想来堂堂太师,应该不至于去陷害皇甫家这种汉室忠良吧。”
董卓没想到这李兰居然见事极明,点出自己不至于因为小事而与皇甫家撕破脸皮,摆出一幅软硬不吃的样子,急怒攻心之下,眼中不由冒出森然杀机。
在边上看着的李儒暗叫不好,刚要站出来以它语岔开董卓已经到了嘴边的格杀令,却听到有人来报:“司徒王允、御史中丞皇甫嵩、仆射士孙瑞来访。”
李儒心中一松,没想到那皇甫嵩居然及时请来了董卓在政事上的左右手王允,又叫上名望素重的士孙瑞前来,看来这李兰有救了,董卓和皇甫家还不至于到互为仇敌的地步,不过,同时心中又涌起疑云,这三人未免来得太快了一些吧,难道那董璜和刘嚣两人之中有人向他们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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