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安城里赛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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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渐低,夜更阑。
云水站起来,避过他的视线,道:“夜深了,回房歇息罢!”说完不待李世民出声就轻轻飘下房檐。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日到得长安,李世民一再诚邀云水去王府暂住都被她婉拒了,谢过李世民便告辞下车。站在街上,但见街道两旁金碧辉煌的楼阁高耸碧空,一些公子哥骑着白马在街上飞驰翩翩,横冲直撞仿佛无人一般,马蹄荡起一阵尘烟,伴着尘土吹来的风中,尚有淡淡的香气在扩散。
上党到底比不得长安,时值晌午,九月的阳光虽然依旧毒辣,街上却照样行人如织,摆摊的、算卦的、打把势卖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看着眼前的一切,云水脑海浮现出一千多年后这片土地上川流不息的小车,穿戴时尚的新新人类,刹那间,只觉人生不过南柯一梦,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她低头沿着大街漫无目的走着,两个半大孩子追逐嬉戏着跑来,其中一人和她撞了个满怀,云水一个踉跄差点碰翻了旁边卖水果的小摊,她微蹙眉头怅然若失的回眸看了一眼又默默往前走着,走不多时,眼光突被一卖绢人的小摊锁住了。
“姑娘买一个罢,瞧这绢人做得多好,手工多精细。”见云水目光停留在自已摊上,卖绢人的老婆婆忙热情招呼着她。
云水拿起一个仕女娟人看着,这小人儿身着淡黄襦裙,袖口镶着几朵淡黄小菊,微低着一张瓜子脸,眼帘略下垂,神情似有着无限娇羞,具有极其浓郁的古典风格。
“姑娘真好眼力,现时手里拿的这个名字极是好听,叫盈盈暗香动。”那老婆婆见云水长相穿着不俗,故极为卖力的解说着,“你瞧这全身由上到下的服饰、衣料及头戴的绢花、手中的宫灯、绢扇等皆为上等的丝绸、绢纱和蚕丝所做。”
云水手里拿着这个仕女在一堆娟人里翻来拣去,突又瞧见一个吹着玉笛的娟人,身着月白交领袍衫,腰上束了条浅银绲带,垂着一个香囊,眉目间尽显风流倜傥。她一手抓了一个绢人,把它们并排放在一块细细端详着,唇边渐渐漾出浅浅笑意。
“哎呀!我老婆子真个老眼昏花不中用了,日日瞧着它们也没瞧出个端倪,这两个放在一块,端的是一对壁人。”见她拿着娟人一付爱不释手的模样,那老婆婆乐得脸上皱纹都化开了,道:“这个名字也极雅,叫月下横笛玉人来。”
云水抬眼诧异的看着她,这老婆婆何等精细,从云水瞧自已的眼神里就明白了她的疑惑,当下笑道:“我家老儿好歹也算个读书人,平日里在这摆摊替人写写家书什么的,这些个花名都是他给取的。”
原来如此。
云水莞尔一笑,“替我把这两个都包好,我都要了。”
蓦的,云水心里一惊,肩上包袱不翼而飞。
难道是落在李世民的马车上?
不对!她微眯起眼,确定自已下车时拿了包袱的。灵光一闪,突想起那俩半大孩子。如浸寒冰!
这便如何是好?现如今身无分文,金银手饰都留在了杜府,当都没东西当得,一颗心跌到谷底。
那老婆婆喜滋滋的包好了娟人,抬头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晓生意泡了汤,叹口气拉下脸,解开包把娟人重又放回摊上,眼见到手的银子飞了,神情满是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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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怎一个、愁字了得!
呆立片刻,云水黯然转身正欲离去,那老婆婆又唤住她,眼里隐约荡过一丝同情,“姑娘可是丢失了银两?”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滴泪从睫上滑落,摔到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土。
见她流泪,那老婆婆又道:“我瞧姑娘象知书识礼的官宦小姐,老婆子就给姑娘指条路,今日刘老爷在家门前举办赛诗会,前三名奖励银两,姑娘如若有才,不妨去试试运气,早来几步便可与我家老儿一同前往,他才刚收了摊跑去。”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云水闻言大喜,擦干泪问明方向,谢过那老婆婆,道:“这两个娟人给我留着,稍时得了银两依旧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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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见一高台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云水挤得满脑门汗才钻到前面立稳脚跟。周遭一片指责声,她可顾不得这些了,心里嘀咕着:“就许你们为了一斗米折腰,不许我寻俩活命钱呀?”
台上两侧各坐了四人,有的微笑不语,有的手摇折扇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等了小半会,一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后跟了三个托盘子的小厮从后台走出来,盘子里俱摆放着白花花的纹银,那三个小厮将盘子放于台上铺了红布的桌上便自退下。
那老者便是本次大赛的举办人刘老爷,此刻他拱手笑道:“承蒙各位乡邻赏脸,老夫这里谢过了。”转头指着台上两侧之人,“老夫今日请来的评审官皆乃京里饱学之士,现在把规则向大家讲述一遍,每道试题答得好,答得妙的,按一二三分来计,最后按总分取前三名,分别奖纹银三百两、二百两和一百两。”
刘老爷话音一落,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
“第一题,”他笑吟吟的摸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道:“须得用尖和圆做首诗。”
一书生朗声笑道:“我的笔儿尖,我的砚而圆。文章三篇好,中个文状元。”
“好!”一片喝彩声,书生意气风发的摇着折扇傲视众人,嘴里却道:“承让!承让!”
“我的箭儿尖,我的弓儿圆。马上射三箭,中个武状元。”一浓眉大眼的汉子不服气的依样画葫芦吟道。
又是一片赞美声。
刘老爷望着二人赞许的直点头,大声道:“还有无更好些的?如若没有,便给这二位各计上一分。”
云水暗暗着急,心里直骂刘老爷,“赛诗便赛诗,好好的干么画地为牢,非得用尖和圆来做。”她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什么诗里同时有这两字,当下只怪肚里存货太少。正自心焦之际,忽瞥见身边有一孕妇,略一沉吟,娇俏的眸子款款闪动。
“慢着!”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当生存遭遇挑战,云水也顾不得维护自已的淑女形象了,指着孕妇嬉笑道:“她的十指尖,她的肚皮圆,一胎生两子,文武两状元。”
“哈哈哈……”人群暴发一阵哄然大笑,那孕妇也自笑得乐不可支道:“若果真借了姑娘吉言可就烧了高香了!”
刘老爷和身后评审官商议后,眉开眼笑的对着台下众人道:“这位姑娘的,更胜一筹,计上两分,另外两人各计一分。”
黄昏时天边又吐出一片红艳的晚霞,夕阳从一竿高的地平线低低地投射着残照。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今儿个真高兴……”
揣着三百两纹银,云水哼着歌一路小跑奔到老婆婆摊前,买下那对娟人又另塞了十两银子给她,喜得那老婆子嘴角挂到了两耳上,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哎哟!”云水捂着额头咒道:“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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