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惊起却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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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音袅袅消散,喝采声不绝于耳,敬德夫妇面上俱洋溢着十分欣喜的笑容,还有那么一点骄傲的韵味掺杂其中。李世民微笑道:“闻水姑娘之音不说绕梁三日那也是过耳不忘了,不想姑娘如此多才多艺,你与尉迟公子有个诗社,本王这却有个文学馆。”他目光扫向在座诸人落在一中年彬彬书生身上,“今日重阳佳节,不如请姑娘这诗社社长与本王文学馆的杜学士和诗一首以资助兴如何?”
不是吧?让她与杜如晦拼诗?虽不曾见杜如晦有甚么诗词流传于世,可“房谋杜断”的名气摆在那,她除了装有一肚子诗词外于作诗并无甚特长,又如何拼得过他?云水起身正欲推托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朗笑,“贫道来迟了,还望殿下勿怪!”随着话音走进一仙风道骨的老道长。
初见那老道长,云水心里并没起甚么波澜,当她走向自已座位时仿佛突然有所触动,她回眸望向道长,眼里渐现惊恐之色,一个耳音在脑海里响起,“贫道乃杜公子忘年交,适才与公子下棋误了时辰......唐童,休得狂妄,汝家父子名不正、言不顺,何以服天下悠悠之口?现时即便侥幸得了江山,将来也必被他人夺之!”怪道当时觉得那老者声音耳熟?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摇晃……
察觉到她面色有异,书怀正欲起身就见她软软倒下,厅上顿时乱做一团,徐懋功赶紧上前替她把了会脉,抬头对敬德夫妇道:“无妨,只是一时血气上顶,稍时便会醒转!”说话间云水以悠悠醒来,看着面前一张张面孔,她只觉头疼欲裂,望着书怀轻声道:“我头疼,想回家。”
书怀一把抱起她,满脸焦虑,眼里融动着深深的疼惜,“我这就带你回去,你确定没事了?”她闭上眼轻轻摇摇头。
“怀儿你赶紧送姑娘回咱府上好生歇着。”白夫人躬身对李世民道:“真是对不住,搅了殿下与众人的兴致。”
“不妨事,”他关切的看着云水,“姑娘何不在本王内堂歇会,也好让医官好生替姑娘诊治一下?”
“多谢殿下,在下会请郎中好好替她诊治,先告辞了!”书怀说着抱了她匆匆出来,“回诗社。”她微启眼睫弱弱的说声又缓缓合上秀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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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
往事一幕幕涌上云水心头,怪道分别那晚杜邦彦立在亭中神情冷漠,原来是老者之死令他悲愤;怪道那晚当她枕在他大腿上时笛声突然嘎止,原来他受了伤;可是他为甚要刺杀李世民?上次在酒楼来的人还不少,想来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她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初唐时期的反唐将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杜邦彦这号人物,她只觉头脑一片混乱,无边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冷吗?”书怀不由搂紧了她,望着怀里突然变得憔悴不堪,柔弱无比的云水,他鼻子一酸,微红了眼眶轻声道:“好好的你怎么会晕倒?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角滑下一行清泪,默不作声的将头偏向他臂弯里,见她流泪,书怀慌了神,还道是她哪里疼痛所致,他掀起车帘不停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驾驾驾~~”马车在街上飞快奔跑着,鞭声和马蹄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化清脆。
见书怀抱着云水回来,暗香和暖儿顿时急得乱了手脚,当看到她面色苍白如同枯萎的花朵时,暖儿吓得嘤嘤哭泣起来。

“真的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书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不无担忧的问道。
“我想独自安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云水。”他抓起她一只手却发现冷得象冰块一样。
她抽出手偏过头不再言语,暗香拉着暖儿悄悄退了出去。书怀替她掖好被角,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时她转过头道:“书怀,谢谢你!”他鼻子又是一酸,“说什么傻话,咱们这是谁跟谁,我就在外头呆着,有什么事叫我。”他轻轻带上门出来,心里万般困惑,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水望着挂在床头的那对娟人默默流泪,与杜邦彦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那个策马郊外的早晨他用宽厚的胸膛温暖了她的心怀;那个雨天他用笛声吹开了郁结在她心头的思乡愁绪;他宠溺的眼神、他含笑的面庞、他白衣飘飘挺拔的身姿如花雨一般漫天洒来。
然而——
历史不会改写,她仿佛看到他在一片残阳如血的天空下倚剑长啸!浑身血淋淋的缓缓倒下!
不要——
她猛的从床上惊起,她要去阻挡他!她要去救他!也不知突然从哪爆发的力气,她只觉浑身血液迅速燃烧,她跳下床奔到壁柜前,解下腰间的钥匙打开锦盒,抓了一大把银子塞在衣袖内就往外跑。
书怀原本倚在她房门外坐着,听到屋内有了动静赶紧站起来,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就见她拉开了门,还没容他开口,云水就侧身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云水。”他急忙追上去。
她在后院牵了马出来,书怀摊开两手挡着她,“你这是做什么?这大晚上的要去哪里?”见她双眸发直,心内暗惊,颤声道:“靠,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要去一个地方,诗社就暂时交给你了。”她心急如焚,一把推开他往后门走去。
“你到底要去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跟上去,一脸的焦虑不安,“你能不能说清楚,别弄得我一头雾水?”
说话间他们以来到大门外,云水跨上马道:“三言两语和你说不清,等我回来再慢慢告诉你。”
“不行,”他一把抓住缰绳,“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白天再去,这大晚上的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到处乱跑。”
“撒手!”她怒目而视,用力拉扯缰绳。
“我绝不会松手,”他死死拽住缰绳道:“你先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拼了命我也会帮你,但我绝不允许你一个女孩深夜独自跑出去!”
“你到底撒不撒手?”她眼底燃烧的火焰让他暗呼不妙,书怀迅速将缰绳在手腕上绕了几圈,牙缝里蹦出一句,“你想走除非让马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怒火万丈,她扬起马鞭,一记清亮的呼啸划破夜空,他手背上那道怵目惊心的血痕,在院门口高高悬挂的两盏灯笼映照下犹如婴粟花一般在夜里妖艳绽放。那鲜血越发刺激了她的视觉,她眼前出现血流成河的战场,她看到杜邦彦披着被血染红的战袍在呐喊……
“啊~~”她歇斯底里的狂叫一声,手中马鞭顿时如雨点般落在书怀身上,红着两眼大叫道:“闪开,闪开,你给我闪开~~”
他低头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嘴角不停的抽搐,却顽强的死命拽紧缰绳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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