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边夜色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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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我,对鸾镜!
香榭院下午就收拾好了,房里用具一应俱全,闺房中摆了一只花梨镜台,镜架上装了一面很大的对鸟纹铜镜。
沐浴更衣后,云水坐在绣墩上凝神静静看着镜中之人,室内篆缕销金鼎散发着淡淡暗香。烛光在镜台上投了迷离的影,浮光流连,映得镜中人香娇玉嫩。
对镜莞尔。
明月清光流转,夜空繁星满天,她溜到“念蓉亭”靠在栏杆上嗅着花香,肩上披皂迎着习习晚风柔蔓轻飘,偶有花瓣在空中飞舞盘旋,正当她陶醉之际一颗流星划过,她赶紧坐直身子,双手合十闭目虔诚许着愿:如果蓉儿还活在世上请保佑他们兄妹早日团聚!
“妹妹在做甚?”杜邦彦含笑望着她,“我正要去妹妹屋里,远远看见你往这里来了。”
“我在许愿!日后哥哥看见天上有流星划过时就赶紧许愿,让它保佑你们兄妹早日团聚!”
“有此等说法?妹妹从何听来,可灵验否?”他一双眸子在夜空下熠熠生辉。
“据说相当灵验,哥哥放心,我相信只要蓉儿还活着你们兄妹定会相见!单凭哥哥修建念蓉亭的这番苦心老天也该让你们兄妹有相见之日。”
“这亭子原本就有,我不过改个名翻修了一下。”他望月长叹道:“翘思慕离人,愿欲托佳音。形影终不见,翩翩伤我心。”他声音低缓忧伤,惹得亭下草儿齐齐弯了腰在风里轻轻呜咽。云水眸中也浅雾蒙蒙,望着园中花草幽幽吟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不想妹妹竟如此兰心蕙质,这诗端的作得好,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他星目闪烁,良久转头看着她道:“这是妹妹才刚有的还是旧作?”
这盗版未免心虚耶,云水不敢居功,“此诗乃我家乡一位诗人所作。”
“哦,咱们即已为兄妹,可妹妹为甚不愿告诉哥哥家乡在何处?”
“家乡,”她举头望着明月眼神一派迷蒙,“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
亭子四周萤火虫儿渐渐多了起来,忽闪忽闪的绕亭而飞,点缀着夜色的清凉,不断有萤火虫从云水眼前飞过,她间或抓起一两只捧在手心里玩会再放飞,面上神情渐渐变得纯真无比,杜邦彦看着她笑影一点点在眸中晃动起来。
突听树上传来乌鸦的聒噪,他皱皱眉头,走下亭子捡起一粒石子欲将其射杀时被云水止住了,“这鸟儿不甚吉祥,且叫得聒噪,妹妹因何阻我?”
“将它赶走便是,犯不着伤它性命,若它是成双或是有子女的,剩下的岂不孤苦无依?”
“妹妹不单和蓉儿长得像,就连这性子也颇相似。”他手指微弹,石子发出的“嗤嗤”声划破夜空撞到树干上,惊得两只乌鸦从枝丫上窜出,“还真如妹妹所言,果然是两只。”
云水偏了头望着他笑道:“我和蓉儿性子哪里象?哥哥不妨说来听听。”他跃上亭子坐在她对面,“妹妹今日阻我杀鸟儿,蓉儿幼时哭着求我救一只被猫儿咬伤的小白鼠,你二人皆是这般善恶不分,那老鼠和乌鸦是甚么好东西?也当得来救!”
小白鼠?皱皱眉,她现在很雷这三个字!厄的,云水想起那白鼠精说过原在二贤庄修炼,也就是在这上党县,他救的不会是那鼠精吧......?不对,那只该死的白鼠成了精猫岂能伤它?
“妹妹在凝神想甚么?”见她突然沉吟不语他纳闷的问道。
“不告诉哥哥,谁让你说我善恶不分?”
“依着妹妹它们可都是好的?那妹妹倒说说这世上甚么东西该杀?”
云水扬起俏丽的下巴想了想笑道:“毛毛虫、蜘蛛、蟑螂、苍蝇……这些皆可杀之!”月光下她看来是那么的清灵飘逸,杜邦彦心底柔柔地波动了一下,飞逸斜挑的俊眉下两道眸光渐渐变得温润如水潺潺地流向她……

不妙!
落霞满魇,她娇羞的扭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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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云水刚用过早膳杜邦彦的小厮便来传话请她过去东院,刚跨进门就看见一张似曾熟悉的面孔,那人见云水进来拱手笑道:“杜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杜邦彦望着她眼里流淌着笑意,“妹妹怎如此顽皮,竟在外冒我之名?懿轩乃为兄多年好友,今日特寻上门讨要说法!”
一声“杜公子”犹如当头棒喝!原来是那书生!云水想起自已那日大杯喝酒还欲行凶伤人,虽说是犯罪未遂,可淑女风范却荡然无存。当下叫苦不迭,这世界何其小哉!只怕这厮以将她的“丑恶行径”尽数说与他知了,一时窘得恨不能化做蝶儿飞去。
杜邦彦见她秀魇腮红一片忙笑道:“为兄与懿轩不过逗妹妹玩笑而已,勿放于心上,这事原是我不好,竟不曾备些银两与你。来人~~”他从腰上掏出一玉牌交与进来的丫鬟,“去帐房顺伯处领一百两银子送与小姐房里一并请寒烟姑娘过来。”那丫鬟躬身接过牌儿去了。
听到寒烟的名字林弘文眼睛一亮,杜邦彦眸光从他脸上扫过微笑不语。待寒烟来后四人在园中品了会茶,因见今日天气凉爽怡人,林弘文便提议去效外游玩一番。杜邦彦笑着问云水,“妹妹可会骑马?”
骑马?她心里一喜,眼前掠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风吹草低现牛羊策马奔驰的美景,忙道:“我可以学。”
马蹄声碎,銮铃清脆。
四人骑在马上缓辔而行,杜邦彦特挑了一匹温驯的马儿与她。淡淡的云天下,山花野草含情脉脉,浮云飘来飘去,长空里两行高飞的鸿雁在展翅翱翔。风从脸庞柔柔拂过,云水不由微合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董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做汴洲。”
“了不得,杜兄今认了一才女做妹妹。”林弘文嘴里说着话眼神却瞟向寒烟,自打见了她,两道目光一直若即若离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素来喜好诗词,平日里若听到好诗便会喜形于色,只是此时他一颗心却全系在寒烟身上了。
“暖风薰得游人醉,这诗又乃妹妹家乡诗人所作么?”杜邦彦望向云水,“妹妹家乡到底是何神仙宝刹,竟出了这等诗人?”云水仰面微眯起眼,用马鞭指着天际的流云悠然道:“在天的那一边。”
见她不愿说,杜邦彦便不再问,心中猜测着只怕是家中遭了变故,回想她初次醒来时泪流如注和那个雨夜的狂燥他越发肯定了自已的想法,再望向云水时眼里滚动的满是怜爱。
林中翠绿的叶丛中隐藏着啼啭的黄莺,天空湛蓝如水,一阵清亮悦耳的歌声从云水嘴里飞出:“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好一个策马奔腾把握青春年华!烟儿,你可敢与我比试马力?”
寒烟恼怒的瞪了林弘文一眼,暗骂,不知与他说了多少遍不许叫自已烟儿,却偏如此厚颜,那想他叫之人却总是一口一个寒烟姑娘,好不气闷,当下打马疾驰而去。“还未说定你怎的先跑了。”林弘文双腿一拍纵马追去。
原来这厮暗恋寒烟,云水抿嘴轻笑,一时兴起,仗着自已有武艺在身,手中鞭儿一扬,一声轻叱,马儿如离弦之箭撒开四蹄向前狂奔。惊得杜邦彦大呼,“妹妹不可,当心摔着!”慌忙向前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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