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夕阳西下几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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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生模样的人手摇折扇从隔壁雅间走过来,微笑道:“这位公子的饭钱一并算我帐上。”
狗屎运?侧目看夏荷,她也一脸的欢喜。那伙计闻言更是立时眉开眼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亘古不变之道理!
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她摇摇头,貌似有点不划算。睫毛闪了闪,她恶做剧般的一抱拳,长揖一礼,冲那书生唱了个肥诺:“多谢兄台救吾于水生火热之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倘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愿尽绵薄之力!”
她套用了隋唐英雄传里绿林好汉受人恩惠时常爱说的一句话,那书生听了果然有强憋着笑的嫌疑。他还了一礼,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公子不必挂怀!”
她咭咭一笑,“兄台说得极是,你的钱财本就是我的身外之物!”
“扑哧!”夏荷听了忍不住喷笑,却又慌忙低了头咬着唇兀自偷乐不已。
“哈哈哈!有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可否屈驾一叙?”他笑。
“如此叨扰了!”
在隔壁雅间刚入座,那伙计便眼明手快的提来一壶酒,轻轻置于桌上媚笑着退了出去。
“在下姓林,名弘文,字懿轩。”他将折扇搁在桌上,冲云水轻揖一礼:“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兄台果真人如其名,在下么......”云水略一沉吟:“在下姓杜,名邦彦。”
云水说完瞟一眼正在斟酒的夏荷,听了她的话夏荷抿嘴暗笑,心中寻思这小姐怎如此讨人欢喜,斟完酒静静垂手立在她身后,这当口她俩却没留意那书生眼里闪过的奇异之色。
“你我二人今日即有幸结识,何不满饮此杯?”林弘文端起酒杯笑吟吟的看着云水。
她想着人生难得几回醉!今日就借着这“男儿身”放浪形骸一回,彻底颠覆一下淑女形象!于是笑着举起酒杯,“好,今日就来个不醉不归!”说罢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瞟着他道:“林兄即为书生,想必腹中定有锦绣文章,何不赋诗一首与在下雅赏一番?”
那林弘文虽做书生装扮举止却十分豪爽,闻言哈哈一笑,“在下于诗词只略懂皮毛,岂敢献丑?倒是公子即有此提议,想必定是个中高手,不如请公子薰陶薰陶在下如何?”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云水华丽起身,优雅的抖开折扇学着古时翩翩公子吟诗时的姿态悠悠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妙!好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她这刚摇头晃脑吟完,林弘文便猛喝一声采,站起来手拿扇子绕桌缓步而行,嘴里念念有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一撩袍衫右脚踩在凳上,手中扇儿重重一砸,怒瞪双目吼道:“妙!妙哉!堪称千古佳句!”其势堪称如虹,唬得云水魂飞魄散差点跌倒在地。

金庸大师曾说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三类人:小孩、女人和书生。
果然如此!这厮也未免太过颠狂了些。
又喝了一阵,云水望望窗外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今日之事多谢林兄,咱们有缘再见!”两人拱手作别,看着她的背影林弘文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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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夏荷所言,刚近日暮街道两旁便摆满了各色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小商小贩们一反下午萎靡不振的面貌,精神抖擞的高声招揽着生意,夕阳在金色的彩霞中滚动,洒下淡淡余晖温柔的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情此景美得如诗如画。
云水兴奋的穿梭在古人中,站在一小摊前,捋起衣袖将两只手腕套满了大大小小的玉镯,晃动手臂听着玉器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微眯了眼异想天开的幻想着如能自由往返于古今岂不是大发了?不知这些算不算价值连城的古董?
谁也别打扰她,意想天开中......
夏荷轻轻拉扯她衣角,她这才从臆想中醒来。也是,哪有男人流着口水将两手戴满玉镯的?何况口袋里布粘布,一个子儿也没有,云水只得悻悻取下放于摊上,浪费小贩半天口水惹来他一通白眼,不过云水并不在乎,戴过知足了!笑!
“公子,出来多半时辰了,咱们家去吧?”眼看天色渐暗,夏荷催促道。
“急什么?我还没逛够呢?”
她身着男装,轻摇折扇,怡然自得的迈着方步在街上顾盼生辉,自我感觉良好!后来唐代女子流行穿男装招摇过市,兴许就是她掀起的时尚潮流。
突见前面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往街道两边躲避,夏荷也慌忙扯着她退到边上。云水正自疑惑,就见一辆大马车风驰电转而来,驾车的三个家伙手舞皮鞭呼啸着朝来不及闪避的人背上狠狠抽去,嘴里还一跌连声的骂着。
“这是谁家的恶奴?如此嚣张?眼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么?”云水皱皱秀眉。
“公子休要妄言!”旁边一推车的老汉悄声道:“在这里余家就是王法,他家是太子党,谁人敢惹?”
太子党?
云水脑海里闪过玄武门兵变李渊二子十孙同日丧命的血腥场景!她一直对满门抄斩这些惨绝人寰的悲剧过敏,不觉锁了眉头。抬头看看夕阳西下渐渐欲没入暮霭苍茫的天际,叹口气,当下便携了夏荷回府。
远远就见冬雪领了两小婢倚在院门口往路上眺望,见到她们忙迎上来,对着夏荷辟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好歹也来府上三个年头了,怎的如此不晓事,小姐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你我二人怎生担待得起?”转头又吩咐两小婢:“快去回禀公子,小姐已平安转来。”
云水只觉心突然就被一种温暖的情绪柔柔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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