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贾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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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离去后,林昆若无其事的招呼华佗等人吃了些干粮,继续赶路,在中午时分他们来到贾婉柔的娘家。.CoM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低矮破旧的房屋,在田边劳作的农夫,还有追逐打闹的孩童,充满乡村野趣,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流民太多的冲击。
贾婉柔一出现,就有不少农人将她认出来,刚开始还有几人和她打招呼,可当他们发现她穿着守灵的缟素后,大为惊异,迟疑着不敢靠近,只在远处低声议论,对林昆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贾婉柔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间围着篱笆的房子前,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年正在院子中看竹简。
当众人来到篱笆门前,少年自然抬起头,和众人打了个照面。
少年相貌很清秀,五官精致,浓黑的眉毛让他看上去很有精神,还透着一种坚毅,眼睛很大,目光坦诚率真。
少年从林昆等人身上扫过,当看到贾婉柔后,先是露出惊喜,随即却注意到她的打扮,脸色大变的冲出来打开篱笆门,急声道:“姑姑,发生何事?可是姑父……”
贾婉柔突然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少年,痛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屋内,一个脸颊瘦弱,体态高瘦的老人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抱着孙子痛哭的女儿,脸色顿时变了变,几步走到贾婉柔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婉柔回来啦,无论发生什么事,爹爹都为你做主!”
听着老父安慰,贾婉柔越发悲痛,又一把投进老人怀中,嘤嘤痛哭。
少年无奈的看了姑姑一眼,随即整整衣装,对着林昆等人道:“在下贾逵,多谢诸位送我姑姑归来!”
华佗奇异的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少年人,你为何肯定我们是送你姑姑回家?也许我们是歹人了?”
少年迟疑片刻,看看还在哭泣的姑姑,一咬牙,坦然道:“诸位只有一匹马,但诸位衣衫下摆多有泥土,显是步行而来,而我姑姑却是衣衫干净,当是骑马而来。自己步行而将马匹让与姑姑,诸位善意可见。
其次,我姑姑身带缟素,定是家中亲人亡故,家祖和我俱好,姑父的父母更是早已过逝,只有姑父一人在家,姑姑带素,肯定是因为姑父遭遇大难。姑姑孑然一身归来,故而小子猜测,姑父当是遭遇意外横祸,姑姑才连消息都未托人送出,孤身而回。”
微微顿了顿,看了林昆和许褚一眼,才肯定道:“我了解姑姑,若你们是歹人,她绝对不会将你们带到家中来。有此三点,足以肯定。”
华佗大异,管辂也睁开眼睛打量一番,点点头,这个少年相格不凡,加上思辨清晰,心思果断,若有机缘,当能青云直上。
林昆却是一脸意外的看着少年,他听说过贾逵这人,虽然不如那些著名的文臣武将,但论起执政统兵都有大成就者,他绝对排的上号。曹操夸称天下太守若贾逵,则己无忧,足见他的才干。
没想到贾婉柔的侄儿会是他,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请问贵祖名讳可是叫贾习?”林昆考虑片刻,还是谨慎的追问一句。
贾逵一脸意外,口里却道:“正是,不知客人从何得知?”
林昆一笑,正要说话,那个老人已经安抚好贾婉柔,一扫这边,冷静喝道:“逵儿,先请客人进屋坐,我和你姑姑聊聊再说!”歉意的对林昆等人点点头,将贾婉柔扶进房内。
临进屋前,贾婉柔抱歉恳请的看了林昆一眼,却被贾逵看见,顿时大为狐疑的扫扫林昆,没问什么,礼貌的将众人请进屋。
贾家屋内的家具摆设都很陈旧,一看就有上十年的历史,弥漫着一种老旧的气息。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和爱护。
招呼众人落座后,贾逵拿出一叠粗碗倒了些水,嘴里带着歉意道:“寒家简陋,只能以水招待诸位贵客,失礼之处请见谅!”
林昆淡淡一笑,举起有缺口的粗碗一饮而尽,赞叹道:“刚才行路辛苦,有碗水喝正合适。”
华佗走村过县,比贾家更落魄的门户都见过,此刻也没任何不满的将水一饮而尽。
许褚和管辂也面色坦然的饮完,一脸平静。
贾逵露出笑容,拿出水罐给众人再次倒满,老人带着双眼通红的贾婉柔缓缓走出来,众人起身相迎。
“老朽贾习,谢过诸位对小女的援手!”老人面色含悲,却不失礼节的和众人一一问好。
林昆也自报姓名来历,双方寒暄一番才又分宾主落座。
老人落座后很快就将话题转到当前的事情上来:“小女将事情全都告知,诸位云天高义,老朽铭感五内,只是关于对方报复之说,此事还需要斟酌。”
贾逵一头雾水,只好拉着姑姑低声询问一番事情原委,此时林昆却对着贾习老人侃侃而谈:“非是我等危言耸听,事实上若非魏夫人提醒,我们也差点忽略此事。我等毕竟初来乍到,对于绛邑县令为人行事并不了解,但老丈和魏夫人却是生活在当地,对方的为人行事想必比我们清楚……至于对方是否会因此祸及家人,老丈比我们要清楚,毕竟我们乃是外地人,只要老丈不说量他们也不知我等来历,所以此点我们不好多说。”

“公子凭的小看老朽,虽是七尺残躯,但忘恩负义之事绝不敢为!”贾习老人脸色严峻,目光坦然,“公子好意老朽当然知道,不过寒家虽破,可也是祖辈所居,岂能轻言抛弃,寄人篱下,不妥,不妥!”
林昆听出来啦,对方虽然担心报复,却不想背井离乡,抛弃家业的跟自己走。这点也正常,若非迫不得已,谁能轻易抛舍家园?
如果说先前只是因为对贾婉柔的遭遇感到同情,故而想帮他一把的话,现在就是迫切希望能将这一家掌握在手中。
贾逵啊,这样能文能武,镇守一方的人才岂能放过?
正要再设法劝说,不想贾逵却拉拉祖父的衣袖,对林昆等人说了声抱歉,低声劝说起来。
林昆表面虽然不在意,可耳朵却张的老大,听的非常清楚,贾逵在劝说他爷爷:“……刚才想起,林公子的名声孙儿听人说过,那些路过村庄的流民多是想去杨县依附……程德此人官声极差,刻薄凶残之名传遍乡里,得知独子被杀定然不肯甘休,只要稍加查访,不难查到姑姑来历,到时恐怕就要大祸临头,此事应该早做决断,离家避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贾习老人明显没有孙儿这般洒脱,言语中对抛舍家业充满疑虑。
见无法劝动祖父,贾逵只好看向林昆,目光中的求助之意极为明显。
林昆对着贾逵微微一笑,随即看向老人,很肯定的道:“老丈不肯舍家,无非是世道艰难,聚集点家产不容易。可老丈想过没有,只有人活着才能谈将来。魏夫人的遭遇让人同情,一村良民,被杀戮一空,甚至房屋都被付之一炬,他们何罪?
以此不难看出程德等人心性,说句老丈不爱听的话,也许我们前脚离开,后脚程德他们就找上门来,老丈到时不仅不能保全家业,只怕连家人都无法保全。老丈的人生阅历十倍于小子,难道真看不穿此点?”
贾习陷入沉默,露出挣扎犹豫表情,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若我们跟随公子离去,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安置我等?”
“老丈可能不知道,我在杨县安置了不下上万流民,安置老丈一家实在不费区区之力。老丈所担忧的无非是家业破落,安居无着,我可以给老丈保证,只要老丈一家愿意跟我走,魏夫人可以让她帮助内人救助那些流民中的老弱妇孺,至于贾逵小弟,可以先跟着我做个文案记事,等其成年,我可推荐他进入杨县县衙内历练。
此外,我在杨县雇佣流民兴建了大量的泥砖瓦房,老丈一家安居完全不用忧烦,而我每个月都会给魏夫人和贾逵小弟工钱,先暂定为一人一月三百钱,若表现优良自然可以再加,不知老丈可满意?”
这个条件相当优厚,反而让贾习爷孙露出疑虑,就连贾婉柔也目光诧异的望过来,似乎没想过林昆会做到这一步。
安静片刻,贾习老人缓缓开口:“公子如此厚待,可有原因?”
“厚待?”林昆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既肯为素不相识的流民兴房建屋,妥善安置,岂能对老丈一家刻薄?不管怎么说,我和老丈也算相识,如今只是世道艰难,官吏如虎狼,让老丈一家遭此横祸。我既有能力援手,岂能坐视?”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垂眉感动的贾婉柔,接着道:“更何况我既然适逢其会的救下魏夫人,自然不想魏夫人再遭劫难。去杨县虽然不能给老丈一家多大富贵,但我可以在这里说一句,只要我一日在世,就可保老丈一日平安。”
语气铿锵,斩钉截铁,听的屋中众人频频感慨,管辂更是大放异彩的盯着他:如此气魄,正是王者风范。
贾习久久看着林昆,良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小女遭此横祸,老朽无能为她报仇已经是有愧,若再因老朽固执而拖累逵儿,岂非百死莫赎?罢了,今后还请公子多多照顾,老朽一家拜谢!”
说完带着贾逵,贾婉柔行了一礼。
林昆连忙上前扶起众人,望着年轻文秀的贾逵,心中无比畅美。
谁说好名声没用,招揽忠诚有节的手下,不就靠的好名声吗?真正那些不在乎名声,有奶就是娘的家伙,你要真敢重用,以后有你哭的。
司马懿不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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