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墓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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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悦?”
林昆此刻认出来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却让这个刺客身影微微一停,再度挡开李乐射来的一箭,快速吼道:“林昆,你勾结逆贼,形同叛逆,该当……”
“呼”的急声响起,却是徐晃的飞斧劈来
正要说几句狠话威胁一番的方悦大惊,匕首连忙向胸前一横,‘铛’的一声脆响,火光飞溅中,手指一麻,再也握不住匕首,脱手飞出。
“噗……”
一支长箭适时飞过,穿过方悦的颈项,将他带的向前踉跄几步,仰面翻倒,手足一阵抽搐。
收回短斧的徐晃和手挽长弓的李乐一起走了过来,林昆也脸色煞白的走到方悦的倒地处,双目相对。
方悦眼带绝望的看着林昆,脸上的怨毒却不减半分,口中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似乎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最后化为无比怨毒的一眼,死死瞪住林昆,眼皮张的老大,竟是死不瞑目。
经历了穿越和山林历练,特别是最近一段日子的洗礼,林昆的心境虽不说硬如铁石,但区区眼神已无法让他动容,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蹲下身,轻轻合上方悦的眼皮。林昆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看了一眼俘虏方向,发现对方虽然也有人注意到这边,却没多少反抗排斥心里,甚至在林昆看过去,还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目光,似乎生怕他迁怒于自己。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真的就是河东最精锐的部队吗?
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林昆看向徐晃,发现对方也在望他:“将他安葬吧,毕竟也算旧识一场。”
徐晃沉着脸点点头,拖起方悦的尸体,向着远处走去,气氛颇为沉闷。
刚跟随林昆的李乐不解的看了看他,又看看林昆,心中暗自猜测了几句,口里却说了几句,转身去安抚俘虏。
林昆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帮助徐晃挖坑安葬了方悦。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只是默然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尘土将方悦完全掩盖……
用一块粗树皮做了个墓碑,弯曲着划了几个字,插进方悦墓前。
看着上面简单的‘方悦之墓’,林昆暗自想道: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天?在某次意外中成为一具尸体,被人随意找块地方安葬,或者根本就不安葬,任凭自己抛尸野外,甚至尸骨无存?
到时将没人知道自己来自于几千年后的世界,每个认识自己的人只知道有个叫林昆的曾经在他们身边停留过,至于他的来历,没人会关心,也没人会知道。也许几千年后的考古学家发现自己的一丝半缕,将满世界的惊叫世纪大发现。
这并非是他的一时感叹,而是心知这很有可能是事实。东汉末年在后世,是个英雄辈出,群雄并起的时代,但身处这个时代,却只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无力和绝望。
英雄满地走,豪杰多如狗的时代只能是普通人大量牺牲的时代,以无数普通人的鲜血成就一个或一群人的辉煌伟业,这就是历史的发展规律。就算是他之前的那个时代,也是经历过这个规律才能获得和平。
普通人永远都只属于和平,英雄豪杰只有在战乱的时候最多。现在的东汉王朝已经走到风雨飘摇的末路,乱像已经开启端倪,随着一个个历史事件的上演,最终将演变成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情景。
在那个时候,人吃人根本不能算是传闻,而是活生生的事实。就算林昆一直比较心仪的曹操也干过杀人吃肉的勾当,在那个时候,普通人将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充满讽刺和心酸的名字——两脚羊。
相比这些丑恶,掳掠,烧杀掠夺反到是善行。
不巧的是,林昆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这点他很清楚。虽然他身边有典韦,徐晃,高顺这样的知名猛人,还认识关羽,董昭这样的大能,可他知道,这些人都不能算是他可以掌握的助力。
也许将来可以凭借这些关系获得很大帮助,但对改善他自身处境却没多少益处。东汉末年到三国结束,汉族人口整整减少了六成,甚至有说八成的,他没有信心,自己会不会是这减少的几成中一员?
英雄的世纪,辉煌的时代,待宰的平民,就是这段历史的写照。
仰头望望漆黑的夜空,林昆心中生起无尽的恐惧,这是对自身无法把握,对未来充满无力的恐惧,先知一步是幸运,先知一年是福气,但若是先知百年,那就是痛苦。
任何战乱时代,只有掌握住武力才能真正更好的生存,自己或许真要想想今后的道路。
拢拢袖子,林昆看看同样呆立一旁的徐晃,突然问了一句:“公明,如果让你拜我当主公,你愿意吗?”
徐晃神情一震,回过头来,面色复杂无比,久久无言。
林昆摆摆手,落寞的说了句:“公明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准,也许今日风光无限,来日就是一堆黄土。”

叹了一口气,林昆走了出去。
徐晃满脸沉思的看着他的背影,眼光闪烁几下,最终摇摇头,瞥了一眼方悦的墓碑,也跟着出去。
回到大队处,林昆和徐晃都避过先前的话题,和李乐一起将俘虏分类绑好,军官和士卒一一甄别出来。
分开关押后,攻破大营的高顺等人方才到来,眼见成片的俘虏,高顺等人既惊又服,见过林昆将这些人押到一边。
林昆随即和高顺一起对战利品进行清点,郭大也派胡才同往,双方经过协商,将俘虏作为战利品一种,交于林昆一方负责,至于粮食辎重等物郭大一方多拿走不少。
整体上来说,双方分配还算公平。
计议已定后,林昆谢过郭大的挽留,和高顺等人带着战利品离去。
郭大目光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去,嘴唇轻颤,却无一语流出,一边的韩暹突然说了一句:“阿大可是对他起了爱才之心?”
“人才难得!”郭大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不去说他,有了这批粮草,事情将大有可为,阿暹,你多费点心。”
韩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事情。
一脸警惕的高顺带着俘虏和粮车,走了几里后,得知身后并没人追来,才松了口气,回头瞥见林昆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心头起疑,问了一句:“林公子可是知道对方不会反戈一击?”
“我从何而知?联系是你,执行也是你,我只是负责出个主意,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还没你多,怎么能知道?”
高顺被哽的不轻,沉默片刻才再度开口:“某无状,敢问公子为何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反脸?某可是担足心思。”
林昆看看四周,发现身边的徐晃和李乐也支起耳朵,微微一笑,随意说道:“当初我让你联系他的时候就打听过,河东的流民队伍是以这个郭大势力最强,而且他的风闻评价很高,仗义有信,恩恤孤寡,很得当地人心。这样一个人,他的名声就是他维持势力的保证,所以我才找他合作。”
高顺,徐晃陷入沉思,反到是李乐大为赞同的说了一句:“公子说的正是,某若不是遇到高头领,也想去投靠郭头领。要说郭头领,可是我们河东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若不是他,这河东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要某说,现在有了这些粮食,将来这河东定然是郭头领的天下。”
林昆略带意外的看了一眼李乐,当初收他在身边,一是因为他熟悉地形,需要这么一个人,二就是发现他的箭术颇为不凡。此刻听他一言,发现这个人的见识判断有不少可取之处,也许培养一下将大有可为。
高顺和徐晃两人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就各怀心思的看了一眼林昆,沉默的做起自己的事情。
林昆也没管他们,舒服的躺在粮车上打了个盹,等到高顺将粮车藏到预定的目的地后,林昆才摇摇晃晃的走进预先安排好的宿营地,美美睡了个大觉。
等到天光大亮,林昆才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在高顺等人不解的目光中,走进关押军官的地方。
这次方悦来的官兵虽然号称五千,实际上只有三千,他自任军中别部司马,为一军主将,其余重要将官还有一个军侯和几个军假侯。
俘虏的官兵接近千数,其中就有那个军侯。
林昆单独和这个军侯商谈了半个时辰,随后又将俘虏中屯长以上的军官分别请来相见,一直到日头偏西,才懒洋洋的下令好生招待这些人。
当天晚上,林昆将这些军官和士卒都放了,面对一脸疑问的众人,林昆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下令将部队转移到另外一个宿营地。
一连等了三天,高邑终于传出消息,新任的兵曹从事,河东讨贼军的别部司马方悦勾结盗匪,截取押送郡城的粮草,导致讨贼军溃败,方悦本人下落不明。
消息传出,整个河东哗然,不少豪门大族难于置信,纷纷亲自或派人去询问,在逃回来的军侯以及诸多屯长以上军官的证词下,不得不相信这个让人难于接受的‘事实’。
河东太守王匡恼火无比,派人锁拿了方悦的家眷,同时还派人去找卫家家主卫弘,质询方悦为何要这么做。
此事还没结果,一个更大的事情突然爆发开来,做为一郡最高的机构太守府突然爆发了时疫,首先是几个厨房的佣人,随即就蔓延到太守府,甚至连太守夫人都未能幸免。
一个个昏迷不醒,忽冷忽热,正是杨县时疫症状。
王匡大惊,找了不少名医大夫去诊治,却是束手无策,导致整个郡城风声鹤鸣,慌乱无比。
就在郡城上下陷入慌乱的同时,林昆却下令启程,和高顺等人推着改装的粮车,大摇大摆的向着杨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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