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追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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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挂在树枝上,折射出七彩的迷光,傲然怒放的花朵上晶莹剔透,清香扑鼻,勃勃生机喷然欲出
几只胆怯的小鸟一边寻找着食物,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远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这些小鸟一轰而散,叽喳着向远处飞去。
马上骑士看看四周,未发现异常,对后面打出平安的信号后,继续向着前方策奔。
很快,官道上出现一支绵延的队伍,打头的是十多个策马的骑士,后面还有一队长长的马车,上面全都装着粮袋。
李乐从前跑到后,不断呵斥着马夫,让他们保持速度,一脸刚毅的高顺站在路边,看着从身边走过的部下,眼中流露出几许莫名的味道。
徐晃驾驶着一辆敞棚马车走在队伍中间,车厢上面铺了几层软被,林昆懒洋洋的躺在上面,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气不错,瓦蓝干净,还飘着几朵形状抽象的白云,勾引出不少联想。
回头看了一眼,见林昆瞪着大眼盯住天空,脸色木然。徐晃欲言又止,最后暗叹一声,一抽马鞭,沉默下来。
这里已经靠近杨县,再走十里,就可以看到杨县的路碑。只要这批粮食运到杨县,将会极大缓解杨县缺粮的窘境,解决迫在眉睫的大危机。可不知为何,徐晃心里殊无兴奋,只有淡淡的愁绪。
到了杨县,眼下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到底命运如何,还真不好说!
事实上不止徐晃如此,高顺也是心中不安,神思颇乱,只是他很会掩饰自己,没有将自己的担心放到脸上,反而一如往常的管理着车队,没有懈怠半分。
徐晃很羡慕他的镇定和自若,在他看来,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大将风度。
面泰山崩而不变色,遇身死险而不心乱。
这是他一直渴望却还未得的气度。
眼角扫过在马车两边巡视的卫兵,徐晃暗自数了一下,发现又多了十人,而且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汉子。
好像最近几天高顺一直在增加公子的护卫,他是什么意思?
眼角偷偷瞥了一眼林昆,徐晃有心说上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他本非口吐莲花之辈,此刻心中郁结,更是找不到话题,只能闷着头赶车,颇为郁闷。
躺在车厢上的林昆盯着天上的一朵白云,脸色平静,心中更是充满平和。在这个时代,只有这片天空能让他感受到几许熟悉的味道,同是一片蓝天,同为一片白云,就算千年后天空被污染,但它还是天空,还是能让自己感到某种寄托。
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忘记他穿越的事实,忘记即将面对的那些困苦,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闭上眼睛再度醒来,他仍然是在现代,这一切只是个美好但残酷的梦境。
手指微微一动,碰到某个柔软的小袋,轻轻握住,提到眼前。
这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是在临走前云绣送给他的,一直带在身边。
放在鼻端深深嗅吸一口,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沁入肺腑,很是舒服。
和云绣身上的味道一样!
莫名的微笑扯动了脸颊,一股舒心的感觉充斥全身。
如果说这个时代还有什么让他感到难于割舍,那就是云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会看上她,还是一见钟情。
是因为她无比的美貌,还是因为心灵的孤独,他始终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现在只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她,是那种一想起就浑身暖洋洋,充满期待和渴望的想念。
轻轻放下香囊,林昆的眼神又恢复迷茫,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智谋百出,心狠手辣的谋士,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到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若不是当初在山林中苦苦挣扎,他不会知道自己的求生意志如此顽强,若不是在杨县意外碰到马掌柜,他也不会得罪卫固,更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也挺阴险的,所谓智谋更是丝毫不缺乏。
这是穿越带来的能力,还是形势逼出来的潜力,他分辨不清楚。可他最近几天想明白一个问题,他仍然没有将自己融入到这个社会,代入到这个时代,他仍然是橱窗里面的模特,冷眼看着窗外的变化,只有事情影响到橱窗内,他才被迫自保,奋起抗争。
这让他有种非常不舒服的疏离和冷漠。甚至很不理解自己,在这个时代,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摸摸胸前的挂坠,林昆叹了一口气,拿出那张神奇的皮图。
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到自己手上?和自己穿越有关系吗?或者这里面有着天大的秘密?
看了几眼活灵活现的八只动物,林昆再度摇摇头,他现在真的迷失了。
一股淡淡的愁思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杨媛,还有叔叔和婶婶,还有和他有心病的林仲,甚至还有父母模糊却又清晰的面容……
“公子,前方就是杨县,我们是直接去县城还是……”低沉有力的声音中,高顺走到马车边,打断了林昆的愁思。
躺着看了他一眼,林昆腰部一挺,利索的坐起来,让高顺暗自佩服:这个林公子看似文弱,身形却比自己还灵活,实在是异数。

“先去山林那边,等弄清楚情况后再说!”微微一沉吟,林昆决定还是采取稳妥的办法,“另外将一半粮食藏好,不要让外人知道。”虽然粮食最终是要用到救济杨县的流民和灾民身上,但能多有一些保险来应对突发情况也不错。
高顺点头应是,迟疑片刻,突然说了一句:“现在前往杨县的流民少了许多,听说那个郭大在白波谷设置了粥棚和营帐,只要前往那里的流民,不仅可以获得食物,还能获得一小片山地,很多流民已经前往……公子怎么看?”
“据险而待,聚民生力,这个郭大眼光不错,如果真让他成功,将来白波谷一定会是河东的心腹大患。”林昆说完,看了一眼高顺,却见他面容古怪的看着自己,转口问道,“你有疑问吗?”
高顺迟疑片刻,突然问道:“公子,去了杨县我们这些人到底有何安排?”
瞥了他一眼,林昆叹了口气,知道始终还是要面对这个,沉思半刻才缓缓说道:“高壮士也知道,当初让你召集流民劫夺粮食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有了这批粮食,加上郭大他们分流了大量流民,可以说杨县的危机已过……不管如何,我们始终是触犯了律法,若追究下来,只怕也只能落个啸聚山林的下场……我欲解散队伍,让众人散于人群,这样就算将来官府追究,也无法责众。你看可好?”
高顺眉头大皱,心中不愿,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一时左右为难。
车前的徐晃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说了一句:“郭大公然在白波谷聚众,如果将来有何变故,只怕也会牵连到我们,公子不可不察!”
高顺双目一亮,也接了一句:“当初攻破方悦军营,不少人都手上染血,此事瞒不过有心人,若真按公子所说,只怕是解刀自缚,杀剐由人,公子不能掉以轻心。”
“那你们的意思是保留队伍?”林昆扫了两人一眼,突然问了一句,“以何名义?”
徐晃和高顺同时默然,他们若有办法,也不会等到现在,特别是高顺,这支队伍从一支流民的乌合之众到如今进退有法,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血。特别是统军以来,高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那种感觉让他深深迷恋。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他终于明白,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其实不是留在高家村,而是统领一支亲手训练出来的劲旅,外却强敌,内安百姓,这支队伍让他看到某种希望。
可林昆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让他暂时组织起一些流民起来行事,如今事毕自然要解散队伍。他不愿意这么做,更不愿意沦落为盗匪一流。当初为马盗一是因为鲜卑等异族入侵,迫不得已而奋起反击,二是年幼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幡然醒悟,却是不愿再为。
看了看脸色淡然的林昆,又看看一脸苦恼的徐晃,高顺突然说道:“公子智谋不凡,绝非池中之物。顺极为钦佩,若公子能不弃某等,顺愿追随公子,还请公子接纳!”
徐晃倏然皱眉,林昆却是一脸古怪,上下打量了高顺几眼,心中却在暗自嘀咕:这个高顺不贪钱好酒,自律甚严,我还以为他没什么,原来他最想做的事情是统兵打仗,难怪,难怪。
想高顺追随吕布,叛丁原,焚洛阳,杀董卓,袭曹操,夺徐州,最后和吕布一起死于白门楼。从他做的事情来看,他并非什么大汉忠臣,更谈不上择贤主而侍。偏偏这样一个人,对待个人却又要求甚严,不饮酒,不贪财,不好色,清白威严,对待吕布的猜忌逆来顺受,最后还追随吕布一起赴死,实在是个很复杂的人。
这些日子的接触,林昆一直在暗暗观察他,发现他的确不饮酒,不贪财,生活极为简朴,以至到苛刻的地步。林昆相信要在这红尘中打滚,就不可能没有,既然高顺不喜欢这些寻常人都喜欢的东西,那他肯定有别的追求。
今天一番话让林昆有些理解高顺的心思,只要让他能率军陷阵,他一定会死忠于对方,哪怕这个人为世人不齿。
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就不难明白当初为何张辽等降曹,而他不降。
想明白高顺的心思,林昆突然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收回目光,揉揉眉心,淡然说了一句:“高壮士,这件事今天不忙谈。追随一事关系重大,更何况这些战士不少人都有家眷,当初跟随我们也是为家人求口饭吃。若你贸然替他们决定,将他们置于何地?又将我们当初所言放于何处?此事还是放一放,等弄清楚他们的心思再说吧!”
高顺想了想,深以为然,加上听出林昆并没坚拒之意,行了一礼后大步离去。
刚做了父亲,女儿黄疸太高,又检查出衣原体感染,需要打针和照蓝光,昨日白天照顾老婆女儿忙了一天,夜晚又要在医院照顾女儿照蓝光,12个小时不能离人,实在没时间。今天下午才回家,晚上还要去医院,抽空写了一章。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可能,平凡就会坚持下去。谢过大家的支持和批评,平凡汗颜自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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